第4集 搶奪生源

重點中學能讓學生考上好的大學，主要在於生源優秀。生源不好，你老師再優秀也是對牛彈琴。

龍德縣內的龍德二中每年的高考任務是上專科人數3人。但每年龍德二中都是只完成1-2個，所以，龍德二中新任校長梁勝決定改變這落後面貌。他宣佈，只要願意來龍德二中補習的，按龍德一中資助或獎勵標準提高30%，學雜費、伙食費全免，優生可以安排住教師宿舍，兩個人一間。但是到了1997年9月底還是沒招到一個補習生。

龍德一中招補習生工作也不如意。到了9月30日，補習生才招到78個，距離任務還有20多個。校長朱飛非常生氣，決心加大力度，招補習生非突破100個不可。

龍封縣有個學生叫何閑，他成績優秀，常考龍封縣前三名。他不算高大，也不美，但他經常上台接受校長陳車間的獎勵，加上成績的優秀，讓不少漂亮的女孩子神往與暗戀。高二時他與初三的一個漂亮而又成績差的女同學陳宇談戀愛了。你還別說，中學生懵懂無知的戀愛，卻有神奇的魅力。那女同學在與何閑的戀愛中，為了減小與何閑的差距，學習成績還真是大大進步了。不僅僅學習成績更好了，人活潑了，膽子大了，不過，一段時間后她的肚子也大了。當陳宇的母親發現她的異常時，肚子的孩子已經四個多月了。陳宇父母立即報告學校，要求嚴厲處罰何閑。

學校為了息事寧人，消除不利影響，只好低調處理。學校秘密開除了何閑，對外稱何閑自動退學了，並且勒令陳宇立即轉學到龍州市外讀書。陳宇是義務教育學生，不能開除，只能讓她休學或轉學。雖然學校希望她自動退學，但是陳宇的爺爺是龍封縣人大副主任，所以學校看到家長不肯，也就順其自然，讓她墮胎及轉學了事。

1997年7月高二期末時，何閑被開除了，內心惶恐，彷徨無助。他想，憑自己的學習成績，以社會青年的身份，考個重點大學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是現在父母離異，對自己不聞不問，奶奶年老體衰，原來在龍封一中是有助學金和獎學金的。現在經濟上有困難，不找個學校幫助一下，經濟上難以支撐到考上大學。

於是，9月初，他去了龍州市的不少學校，龍州一中，龍高一中，龍湖一中，龍會一中，龍懷一中，龍寧一中，他們均不要他，他們對他的成績表示滿意，但他的早戀行為為他們所不齒。本着因材施教，培養德才兼備的學生的原則，他們沒有收留他。最後，他來到了龍州市高考成績最差的龍德一中。

龍德一中朱飛校長一直在為招補習生的事而憂慮，那天他正罵着高三級長梁成：「你怎麼這麼沒用，連幾個補習生都招不到，還當什麼級長？告訴你，完成上本科100個任務，我提拔你當副主任，否則，決不重用你。」梁成膽怯地說：「儘力而為，儘力而為。」「不是儘力而為，是非得上100個不可。抓緊時間，趕緊再招30個優質補習生。快去吧。快滾！」說完在他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腳。梁成一個趔趄，想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也就釋然了，高高興興地去做事了。

當朱飛校長正想多招補習生時，卻有一個應屆生來到學校要求來就讀。這就像人想睡覺，就有人拿來枕頭一樣。當何閑當面把他在龍州市高中統考成績拿出來時，朱飛校長一看，雙眼發光，非常高興，稱讚不已。畢竟是一把手，這麼好的苗子龍封第一中學捨得放？朱校長悄悄叫莫西助理去了解該生的情況，畢竟應屆生中途轉學，肯定有故事。

朱飛校長仍然與何閑聊天。他不動聲色的問道：「為何不在龍封一中讀了？」何閑居然有點自豪的說：「與一個初三的美女戀愛了，把他的肚子搞大了。」何閑還在陶醉著，吹噓著，朱飛校長已經怒氣沖沖了。只見他手往桌子上一錘，手一揮，聲嘶力竭地說：「滾出去，我就是不當這個校長我也不要你這種人渣。立德樹人，德不行，才再高，也會禍國殃民。」

梁成級長剛好經過，了解到情況后，立即對朱飛校長說：「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優生，為何不要？大局為重呀。校長。」

朱飛校長仍然用不屑一顧的神態說：「絕對不要。品德不好才能再高，也會造成不良後果。汪精衛才華高，當了漢奸；顧順章才華高，他的叛變，差點讓三十年代的黨中央在上海無立身之地。我絕對不能敗壞我校的榮譽。我們還是可以繼續挖掘潛力的。」

何閑被朱飛校長罵出后，更是消沉，來到車站，在車況旁邊的小店喝了幾瓶啤酒，有點醉了。在店裏發酒瘋。他拉着女服務員的手說：「親愛的老婆，我想你了。」之後，在服務員身上亂摸。服務員一生氣，打了他一巴掌。他怒氣沖沖，把桌子上的碗碟一甩，噼里啪啦，碎裂一地。正當老闆要打電話報警時，一隻大手按住了他的電話，只見那人高高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話也沒說，把一小疊人民幣往老闆臉上一摔，大聲說道：「手下留情，年輕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但他們前途無量，不要把小事做絕了。」老闆一看那麼多錢，立即轉為笑臉，說：「梁大校長駕到，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龍德二中校長梁勝將何閑帶到了學校。深情邀請他在龍德二中就讀，並且滿足他提出的學校力所能及的要求。

絕望的何閑就像翻船時遇到了大木頭，口渴時遇到了西瓜，內心高興得不言而喻。但經歷冷落的他卻表面上不動聲色，用迷惑不解的眼神看着梁勝。梁勝則拉着何閑的手，邀請他上了自己的左盤汽車。

我們中國的汽車是右盤汽車，梁勝的左盤汽車自然不是中國的車。原來它是海關拍賣的廉價的走私車，但很好用。梁勝覺得比廣州五羊本田摩托車好用，可以遮風擋雨，可以避免太陽暴晒。價格才五萬多。龍德一中給朱飛校長買的辦公用車五羊本田女裝摩托車都要差不多三萬了。

梁勝將何閑拉到學校，學校行政領導已經在學校門口像迎接大領導一般來迎接他。

總務處主任熊能趕緊帶他去宿舍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添置的。何閑驚呆了：那是一間老師住房，有兩台電扇，一台是吊扇，一台是落地扇；一台洗衣機；裏面還有一張辦公桌，一張1.5米的床，蚊帳被子等生活用品齊全。更方便的是還有獨立的衛生間。想想在龍封一中讀書，12個人一間房，沒有風扇，沒有天花板，抬頭看見的是瓦和梁，夏天落下灰塵與小蟲，冬天寒風吹拂。夏天的炎熱與臭汗，讓人頭暈目眩；夏天的擁擠排隊沖涼洗衣服耽誤了多少時間？

何閑於是高興極了，愉快地答應在這裏讀書。

梁勝校長，眼看招生，尤其是招優生的情況不太好，快九月底了，只好將自己的侄子從龍湖一中轉到龍德二中就讀，獎勵自己的侄子五萬元獎學金。又動員本校陳明老師將自己的女兒從外地的補習學校轉到龍德二中讀書，獎勵方法同上。又動員蕭業副校長將自己的女兒從外地的補習學校轉到學校讀書，但那是名義上的讀書，在這裏掛個名，高考時來這裏報名，實際上還是在外面的龍州一中讀書。同時表示，只要蕭業副校長的女兒在高考報名時，能以龍德二中等名義報考就獎勵她女兒三萬元。

同時，龍德二中向高三學生或補習生宣佈獎勵措施：高考時龍德二中學生如果考上專科，每個學生獎勵15000元；考上「二本」（普通本科），每個學生獎勵30000元；考上重點大學（一本），每個學生獎勵50000元。同樣，高考時龍德二中學生如果考上專科，獎勵該班任課教師每人5000元；考上本科獎勵該班任課教師每人10000元，考上重點大學獎勵該班任課教師每人30000元。

龍德二中的非高三教師就有意見了，總務主任熊能更是意見大大的。學校經費本來就不夠，龍城財政所總是不把學雜費返撥回來，獎勵那麼多，學校還能運作嗎？水電費都快交不上來了。但是梁勝說：「不管白貓黑貓，完成任務就是好貓。高考完不成任務，我這個校長做不下去了，學校如何發展。完成了任務，問鎮財政所要錢，底氣才足，才能拿回學雜費，甚至還能得到鎮政府的獎勵。」

在梁勝招到幾個優生時，朱飛校長也在加緊招生力度。

朱飛校長的措施：本校教師有小孩讀高三或在高三補習的，必須轉回本校就讀，全免所有費用（含餐費）。如果高考考上二本（普通本科），獎勵學生5000元，獎勵學生家長5000元。考上重點大學（一本），獎勵學生10000元，獎勵學生家長10000元。

有親戚朋友的小孩在重點中學讀高三的，轉入我校就讀，所有費用全免（含餐費）。如果是外省的，我們學校負責辦理遷移戶口、重新製造學籍表等，一切手續不用家長操心。這些學生如果高考考上二本（普通本科），獎勵學生5000元，獎勵牽線老師5000元。考上重點大學（一本），獎勵學生10000元，獎勵牽線老師10000元。

此外，高考時，理科總分進入全縣前七名，文科總分進入全縣前三名的，另外獎勵每生5000元。

鐵了心往前沖的朱飛校長還口頭對老師狠狠地說：「如果你的小孩在讀高三，不轉到龍德一中來，就請你自動申請到鄉下去任教。」

到10月底，龍德一中招到補習生達到102個。更可喜的是，有十個老師的小孩，作為應屆生轉到了龍德一中就讀高三。而且從湖南通過遷戶口的方式，遷來了11個成績優良的高三應屆學生。

湖南省的高考錄取分，一直比嶺南省高很多，湖南省專科錄取分數線比嶺南省本科錄取線還高。所以龍德一中會主動將學生的戶口從湖南遷來龍德縣，湖南的學生是很高興的。

龍德一中梁堅主任痛苦不已，經費沒着落，朱校長獎勵那麼多，實在支撐不下去了。他憂心忡忡了，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