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重水複疑無路

「有去無回？是說那秘寶有多危險嗎？」龔雪梅湊過來，眼中似乎有點點星光。

「倒也不是說有多危險，只是其中的法則過於蹊蹺。好端端一個劍宗子弟，偏偏煉化出了『不容有劍』的法則，看來對劍宗真是意見大。」青雲祖師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這劍宗門下弟子，怎會對青雲劍宗意見大呢？」龔霜柏有些摸不著頭腦。

「對青雲劍宗意見大的弟子可多了去了。光是青雲劍宗只容內門弟子走劍道的宗規都讓不少人叫苦不迭，」青雲祖師回復，「但每每遇事，能站出來的都是那些個一心練劍的宗門內道士。」

話畢，四周氣息突然改變。卻是那冥淵教宗主又一次來訪了。

「又是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青雲祖師頭也不抬問道。

「哼，你這人也是，大難臨頭，還擺出這等高傲、不可一世的樣子！」冥淵教宗主回答。

「哦，你說我大難臨頭，那我便是真的大難臨頭了啊？」幾分難以察覺的笑意出現在青雲祖師臉上。

「那是自然。現在無源道宗和通天教宗主都覺察到你這等存在了，即使我不出手，你又能再多何許時日呢？」冥淵教宗主輕笑道。

「那就要看一看，到時候他們有沒有能耐奪走我的氣數了，」青雲祖師依然是慢條斯理地說，「倒是你，怎麼不去修行了？過來看我撥琴玩棋，有什麼意思？」

「哼，那自然是有的。就只說我們冥淵教道子，他都恨不得把你分成幾塊用呢！」冥淵教宗主輕蔑開口。

「嗯……你是說，你們宗門下那道子，他此次不僅要準備一個人的成仙路？」青雲祖師開口試探。

「……哼，再說多了，他得找我麻煩了。」冥淵教宗主揮揮衣袖，轉身離去。

「這人每次來訪的時間慢慢變短了。」青雲祖師心說。

不過，他可不怕這些凡人。雖為肉體凡胎，仙人的殘魄也是有可怕的地方的。

光是那幾門仙術，那些人絕對都吃不消。

卻說那賀拏雲封印上了不少陣腳，卻一直沒有碰上崔氏兄妹二人。之前的白骨花已經讓他足夠震悚了，現在的情況不免更讓他有些擔憂。

「崔氏兄妹二人向來對我很厚道，此番要去論道大典，還取出三張符來助我，也不能讓他們落難了才是。」賀拏雲心說。

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道：「論道大典？什麼情況，這青雲劍宗，所謂的正道宗門也是如此不講義氣了么？」

賀拏雲不知來者為誰，但冥冥之中自有一種天意告訴他：來人是魔道通天教宗主。

「我青雲劍宗也是你這等魔道小兒能夠侮辱的嗎？」賀拏雲當下也顧不得那麼多，怒喝到。

「拏雲兄啊，你可是不知，這青雲劍宗中個中異象。你既然知道我是誰，不如跟我到通天教去吃香喝辣，這才不愧對你這等天資。」對方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哈哈哈，我當然知道你的名字。我還知道，你敬愛的父親的屍骨，有一塊就埋在這處陣腳的下面！」

賀拏雲心中凜然，開口問道：「你說這麼多做甚？」

「你看，這青雲劍宗竟是如此的卑鄙、不守信義，還比不上我們通天教呢！」

「我不知你是誰，也不知你為何而來。但你們通天教可別再有什麼陰謀詭計了，我警告你，你們這大陣可很快就要被我破除了！我賀拏雲一心求道，

容不得魔道存在！」賀拏雲提劍四顧，怒目而視。

「真的么？」對方饒有興味的問道，「都是殺了人，你們青雲劍宗打着為了百姓的旗號，我們通天教是為了自己的根基，這樣看來，我們通天教還更勝一籌！」

「我倒是沒看出來，充其量是一個偽君子，一個真小人！」賀拏雲喝斥道。

「比起偽君子，想來還是真小人更可愛些！」對方哈哈大笑，也不對賀拏雲如此的說法有什麼不滿。

「……」賀拏雲擺好防備的姿勢。

「喲，竟然還對我有所防備呢！你看，我對你都毫無防備。」那人又說。

「既然你是真心想讓我到通天教去，那為何要在青雲劍宗中留下姜海濤那等卧底？」賀拏雲問道。

「哈哈，不愧是我親愛的拏雲兄，竟然這麼快就看出來你們青雲劍宗的宗主，是我們通天教的卧底了！不錯不錯，孺子可塑！」那人岔開話題大笑道。

「快說，如實招來，你們通天教有什麼陰謀？」賀拏雲眼見對方似乎沒有想要害自己，直接開口相問。

「我們通天教堂堂正正地改寫青雲劍宗護城大陣，算是什麼陰謀？」對方反問道，「青雲劍宗作惡多端，這等宗派，倒是該被早早除去了才算好！」

「你這通天教魔頭，還有臉說別人作惡多端！」賀拏雲回復。

誰成想到對方直接回答道：「還有十日。十日之後，你就得去論道大典了。那我可得祝你好運了！」

十日？！竟然只有十日了！

賀拏雲心頭凜然，又想到了程顥還在妙香閣修行，便立時取出百里遁逃符，企圖遁走。

不料，對方卻說：「你現在用這張符也太浪費了，就讓我來送你一程。」話音剛落，賀拏雲就發現自己身在一座白骨閣內。

眼前，一團黑影籠罩着一個人影，模模糊糊地能看到個大概。

對方身長八尺，身披鶴紋金絲赤血衣，頭戴豹形金玉白骨冠，一雙長靴上竟有骨頭作為裝飾。

「嘔！」賀拏雲光是看到這裏的景象，不由得便嘔吐了出來。

「拏雲兄，可別再這樣了，你我都會成為通天教的道子，看到白骨又有什麼好噁心的？」那人笑嘻嘻的說。

「你又怎麼會知道我會成為通天教道子？我賀家祖祖輩輩都是青雲劍宗子弟，我賀拏雲自然也不能叛逃！」

對方似是被他這種架勢嚇到了，當下也不再多說，大手一揮，白骨閣便向妙香閣方向趕去。

「這魔宗之人也不像我之前所想那樣卑鄙無恥，竟然還會幫我，真是奇怪。」賀拏雲想。

「我們通天教可不算什麼魔宗，那六大宗派也不算什麼正道宗門。你可別被騙了！」那人突然開口。

「憑什麼這麼說？我呆在青雲劍宗這麼久，難道你了解的比我還多不成？」賀拏雲開口問道。

「那當然，我愚蠢的賀拏雲啊。」那人輕聲回復。

不過一柱香的功夫，二人便到了妙香閣。

「慢走，不送！」那人很輕鬆便將賀拏雲提起來，順手扔到妙香閣竹蘭一派大殿前。

「好久不見程顥了，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賀拏雲心想，向大殿前的洛川山河圖走去。

細細一看，賀拏雲才發現不妙：

這洛川山河圖，雖為青雲劍宗中秘寶，但其上，赫然有「不容有劍」的法則！

「這玉清峰峰主為何意？這法寶中為何有這種法則？不行，我得進去看看！」賀拏雲心念一動，立時走了進去。

桃源鄉中，程顥早已年過不惑。

自從他當年離開桃源鄉趕考歸來，那些人一直都把他當做瘋子，還從桃源鄉外請來了一位莫大夫，具體的細節他是記不得了，只知道這位大夫交代過他什麼事，還讓他天天喝葯……

「小程啊，今天可還好嗎？」蓮姑娘又一次進了小院探望他。

說來也奇怪，十多年過去，這蓮姑娘仍然還是初見時那種花容月貌，分毫不差。

「多謝蓮姑娘關心，我程顥的癔病已經好了很多了，身體已經快要好起來了。」程顥拜謝道。

「哦，好。今天我們桃源鄉又有一個人趕考歸來，程少爺您應好好收拾收拾，趕緊隨我們一同迎接才是！」蓮姑娘說道。

又有一個人？

程顥心裏有些迷惑。他這十年可是一直呆在村裏，對村中事務了如指掌，所以他更是清楚的知道：這十年間，根本沒有人出過村！

又是一種似乎遺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的感受湧入他的心頭。-程顥立即起身整了整衣襟，跟着蓮姑娘走出小院去。

且說那賀拏雲一步踏入洛川山河圖后，便見眼前落英繽紛，風景優美，儼然一副世外桃源般的景象。

只不過他一眼便認了出來，這一切都是由洛川山河圖中法則所化，算不上什麼真實。

輕輕撥開眼前的樹枝，賀拏雲便迎面碰上一個女子，那女子也看到他了，便不由得驚呼起來。

「啊！——」

賀拏雲眼見眼前的女子，卻是一眼看出這女子並非什麼活物，還是出手扶她一把。

「感謝這位客人，小女不需要他人的幫助。」女子低頭客氣地道歉。

賀拏雲冷眼相待。

這女子看上去仙氣飄飄、超塵脫俗，但可惜不是活人。

想到這裏，賀拏雲問：「這位小姐，你是誰？」

那女子開口自我介紹：「客人不用着急，叫我蓮姑娘便是。」

接着，這位女子便將賀拏雲引到了一處地方。

「到了，我們到了！這裏便是桃源鄉了。」女子興高采烈的說。

不待賀拏雲發話，那些村民一個個都出來了：

「恭喜賀少爺趕考歸來！」

「歡慶賀少爺趕考歸來！」

「哈哈，賀家先祖可曾想到，落魄了這麼久的賀家，終於出了這麼一個儒生！」

賀拏雲環顧四周，這些村民他很多都不認識。

但還是有那麼幾個認識的。

有幾個是青雲劍宗的前輩，還有一個剛剛湊上來的，便是程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