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聚首（1）

蘇少錦挺起劍來，指向常無常左側一處，卻並不進劍。

常無常招數用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他發現對方劍鋒所在的位置實則極為巧妙，他的左手鈎如果再進幾寸，對方寶劍稍進，他的左手定被斬下！

常無常退回鈎來，心下不由大駭。他看着蘇少錦還未放下的寶劍劍尖，竟然愣在當場。

他應是回憶起幾十年來練武的不易，似乎不敢相信對方隨手伸出一劍，就能破掉自己數十年的心血！

坐在玉先生旁邊的柳五爺直到現在一句話也沒有說。他素來與常無常相處得不錯，見他立在當場不語，於是站起來，走到他跟前，拉他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常無常剛反應過來，想再起身，柳五爺伸手攔住他，搖了搖頭。

柳五爺踱到蘇少錦面前，沉聲道：「蘇少俠的劍法，在老朽看，已經到了極高的境界。即使老朽動手，怕也占不到什麼便宜。」

蘇少錦收劍笑道：「柳五爺客氣了。在下是後學晚進之輩，怎麼敢和柳五爺動手。如果柳五爺非要賜教，在下也絕不敢在十招之內勝你。」

他這話說的狂妄至極，若換做別人聽了，早跳起來揮刀劈過去了。可這柳五爺城府極深，聽了只是微微一笑，又道：「可是現在堂上，裴大人一方只有蘇少俠一人，我方還有數人。不論別人，就是紅劍客的劍法，老朽想肯定不在你之下。」

蘇少錦道：「無妨。我今天就是隨師父來印證劍法的。如果都是徒有虛名的，有什麼好印證的。」

柳五爺又道：「即使紅劍客自恃身份，玉先生如果出手，少俠恐怕也難以取勝。再假使玉先生也不屑動手，老夫和柳先生、常先生、錢掌柜如果群起攻之，恐怕少俠也躲不過幾招。」

蘇少錦「哦」了一聲，說道：「難道柳五爺這樣的身份，也想打群架？」

柳五爺道：「成王敗寇，全憑人來說，人來寫。」

蘇少錦長劍一順，怒道：「什麼江湖名門，還不如市井無賴！那就一起動手吧！」

正在此時，忽聽門外的玉問蛟驚呼了一聲：「你……」，便發不出聲來。又聽到有一蒼勁豪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們無賴行徑做得多了，有什麼稀罕！」

兩扇門「啪」得一聲被一股大力從外面推了開來，竟斷成了數片，摔在地上。隨後一個人跟着摔了進來，跌落在柳五爺腳下。

眾人低頭一看，摔進來的正是玉問蛟。他掙扎著爬起來，手捂著脖子，咳嗽不止。定是他剛想詢問來人，被來人掐著脖子給扔了進來。

又有數人從門外踏步走了進來。

帶頭之人粗獷雄邁，一臉鬍子，正是易州營的都督葛函章！旁邊跟着鍾離策、桓萬峰、耳六、塗立、朱旭，還有一短須老者，精神矍鑠，正是魯悟之！

在鍾離策旁邊，還站着一個三十上下，面貌清麗的女子，赫然正是鍾離策的女兒鍾離秋月！在鍾離策後面，還站着井炳江、井炳川兩兄弟。

玉先生和柳五爺等人着實大吃一驚！玉先生忽得站起來，說道：「你們……」然後他看了看鐘離秋月，又扭頭看了看柳殘風，不由得眉毛皺了皺。

裴牧天已然站了起來，走到葛函章面前，笑着說道：「大哥，幾日不見，似乎還胖了些。」

葛函章「哈哈」笑道：「這幾日好吃好喝，就是悶得要命！」

魯悟之等人一起過來給裴牧天見禮，裴牧天一一還禮，向魯悟之說道：「魯先生，受苦了！」

魯悟之搖搖頭：「我知少爺一定有辦法救老朽，所以吃得睡得，休息得很好。」

裴牧天笑道：「這就好！這就好！」

裴牧天、葛函章和鍾離策三人在椅子上坐了，其餘眾人立在身後。葛函章看着在廳堂中的蘇少錦，問道：「兄弟，這是何人？」

裴牧天道：「此人是我徒弟，蘇少錦。大哥等能被救出來，少錦當屬首功。」

葛函章疑惑道：「哦，是么？看着有些面熟。」

裴牧天道：「大哥可記得，那日在官道上，有一個騎破馬的破書生，與我等還曾有過交談。」

葛函章一拍腦袋：「對，對，對，是那個酸書生！他當時還送了你幾個字。你又還了他幾個字。」

這時蘇少錦走過來給葛函章等行禮，說道：「不是幾個字，是二十四個字。那時我先說的是『遇竹而縛，遇霧而遺，遇月而失，遇甲而迷。』這十六個字。」

葛函章笑道：「似乎是的。」

蘇少錦道：「葛大人可知道這十六個字的含義？」

葛函章搖搖頭：「料想，是你們讀書人的文字遊戲！不要問我，問我一句，我的腦袋便會大上一圈。」

蘇少錦道：「其實在我師父救了耳六先生的當日，師父便差人安排我南下了，就是探聽四海侯府的動靜。那日在官道上，我便是把消息藏於這十六字中，告訴了師父。」

葛函章「啊」了一聲，看看裴牧天：「原來兄弟你早有這安排！」

裴牧天笑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少錦為人機警謹慎，武功也不錯，做這事最是恰當。那日他出言試探，我假意不認識他，他便知道咱們一行人中有四海侯府的細作，所以將消息以隱語告知。」

葛函章道：「嗯，你早知褚捕頭是細作了。那他說那十六個字是什麼意思呢？」

裴牧天道：「他說的十六字，是玉先生等人為我等設下的圈套。遇竹而縛，說的是在竹林中會有埋伏，擒住我等其中一人。」

魯悟之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那說的正是老朽了！」他指了指旁邊的「紅劍客」赤嬰齊，又道：「老朽正是在竹林中，被赤劍客，呵呵，用詐給拿下的。」

赤嬰齊沒說話，只是粗粗的「哼」了一聲。

裴牧天點點頭，又道：「遇霧而遺，說的應該是菁菁。那夜菁菁離開，應該是與這句有關。」

葛函章道：「呀，是了是了。那夜我尋菁菁，本來是極晴朗的天氣，有一處卻濃霧環繞，還有一具燒焦的屍首。」

裴牧天道：「定是玉先生安排了善於借霧行事的高手，卻不知為何沒有成功，反被菁菁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