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三陣(4)

第一百零五章 三陣(4)

這時葛函章三人已經收了楊樹,置於一旁。擺陣的眾黑衣人也互相攙扶著撤了下去。

司展面目鐵青,朝葛函章拱了拱手,長嘆一聲,也下去了。

葛函章帶著塗立和朱旭回了亭子,他笑吟吟坐下,頗是得意。

卓輕裳尷尬地笑笑:「這陣法,前日我手下八位高手一同去破,都未成功,不想今日竟被葛都督用這大掃帚給輕易破了。唉,真是慚愧得想尋地縫鑽下去。」

葛函章道:「陣法是死的,破陣的方法和人卻是活的。我兄弟倆當年行軍打仗,不知破過多少比這難得多的陣法。我兄弟出主意,我帶兵去破,未嘗敗績。」

卓輕裳嘆了口氣,幽幽說道:「好吧,第一陣,在下認輸。」說完自己飲了一杯酒。

裴牧天問道:「少主的第二陣,不知是什麼?」

卓輕裳又抬起右手,打了個響指。

從後面的人群中走出一人,粗粗壯壯,皮膚黝黑,扛著一把又寬又厚的雙手帶三環黑鐵刀,正是鐵山堂堂主殷萬山。他在大河渡口被葛函章所傷,現在左臂傷還未好,裹著白布。

殷萬山抱拳道:「各位,又見面了。」

眾人承他幫忙渡河之情,也紛紛拱手還禮。

殷萬山道:「這第二陣和第一陣一樣,也是諸位之前已經破過的,故技重施而已。」說罷將手中的黑鐵刀豎起,刀尖朝下,運起氣來,「喝」的叫了一聲,將那刀插入地下尺半有餘。

裴牧天道:「殷堂主難道又是讓我等去拍斷這刀?」

殷萬山道:「正是。當日在縣衙,齊先生一掌震斷黑鐵刀,殷某著實是敬佩萬分。這黑鐵刀材料珍貴,打造又極為不易,合我鐵山堂上下之力,總共也才鑄了三把,第一把斷了,這把是昨日剛從壽州送過來的。如果有齊先生在的話,在下是萬萬捨不得再讓他拍一次了。」他言下之意甚是明白,黑鐵刀雖能被齊先生震斷,但齊先生不在,別人都可以不去顧忌。

裴牧天與葛函章、鍾離策三人彼此互相看了看。

葛函章道:「齊先生硬功和內功皆已是化境,聽說當日在縣衙他拍斷這刀也極為不易……」他心下雖躊躇,卻也躍躍欲試。

卓輕裳笑道:「此事諸位不妨試試,只要任何一人能做到便可以,無次數限制。這一陣也是之前大家所遇到的,不算裴某不地道吧?如果怯陣,那裴某也就只好收下這場勝局了,承讓承讓。」他斜眼看看裴牧天,眼眉挑了挑。

葛函章怒道:「試便試,又有何懼?我先來,不成的話,鍾離門主再來。」說罷起身而出。

他走到那黑鐵刀前,圍著轉了兩圈,仔細端詳,然後點了點頭,蹲個馬步,收腹運氣。

所謂天下武功出少林。此時正值大唐盛世,少林寺因與太宗李世民的淵源,備受崇敬,於是少林弟子廣布海內外,少林武功得以發揚光大。很多少林弟子在少林寺的認同之下自立了門戶,開宗立派。像南武聖喃喃羅漢、菁菁的師父明燭師太等武林名宿都是如此。齊悔之和魯悟之的硬功和輕功也都是源於少林。葛函章是少林俗家弟子,自然也是傳承少林武學。

以硬功論,齊悔之一生未曾娶妻,身上近六十年的童子功著實非同小可。而葛函章練得少林八大金剛硬氣功,也是功力精純,造詣頗深。

眾人都屏住呼吸看著葛函章,周圍只能聽到促織聲此起彼伏。

葛函章氣運得足了,單掌立起,大喝一聲,忽的拍出。

只聽到「砰」的一聲響,黑鐵刀晃了晃,卻毫無要折斷的痕迹。葛函章力大難卸,「噗通」坐在了地上,再看右手手掌,腫起來好大一塊,痛疼不已。

葛函章站起來走回亭子,悶聲坐下不語。

裴牧天道:「這黑鐵是寶物,堅硬無比。饒是齊先生那般功力,也是拼了全力,以致不備而遭偷襲。所以大哥不必掛懷。」

葛函章笑笑:「勝敗乃兵家常事!無妨!」

這時鐘離策站了起來,踱出亭子,來到刀前,用手撫摸那刀背和刀身,贊道:「果然是好刀!」

殷萬山笑著抱拳:「請!」

鍾離策點點頭,雙腳站穩,閉目運功。眾人見他腳踩處的土慢慢下陷,竟漸漸沒了腳面,方知他內功極其深厚。

鍾離策右手搭在刀背之上,緩緩運功,只見他右手掌背筋絡處隱隱顯出紫紅色。

耳六對桓萬峰輕聲說道:「師父的『月霞功』精純了這許多!」

桓萬峰道:「師父每日練功不輟,這幾年進境更是神速。」

原來這些年俠隱門的大小事務都是桓萬峰在打理,是以鍾離策能專心鑽研武學,內功外功均提升極快。

鍾離策運功良久,兩隻手的手背都呈了紅色,忽見他靜神凝氣,左手一立,「啪」得一聲拍出,正打在右手手背之上。

合這雙掌之力,只聽那黑鐵刀「鐺」的一聲,摔在了前面的石頭上。

眾人忙看過去,原來那刀並未折斷,而是從尺半余深的地下給拍了出來,掉在了石頭上。

鍾離策收氣息功,手掌顏色慢慢恢復正常。

殷萬山將那黑鐵刀撿起來,走到鍾離策面前:「鍾離門主果然功力深厚!此番在下將刀插得更深些,請鍾離門主再次運功。」

鍾離策緩緩的搖搖頭:「不必了。殷堂主的黑鐵刀堅硬如斯,老朽慚愧,認栽了。」說罷抱抱拳,回了亭子,默默坐下。

卓輕裳笑道:「諸位還有誰要試一下么?」他環視眾人後,看了看裴平,「小壞蛋,你想試試不?」

裴平道:「如果是要拍你的腦袋,我可以試試,這破刀,就算了!」

其餘人均不做聲。眾人以葛函章和鍾離策武功最高,功力最深,他倆折不斷那刀,其餘人更是無望。

裴牧天笑了笑:「有來有往,才是道理。卓少主,這第二陣,我等輸了。」說完自己也飲了一杯酒。

卓輕裳道:「好,各有勝負,最是有趣。咱們第三陣定輸贏。」說罷抬起手來,又要打響指。

裴牧天伸手拉一下他:「且慢!」

卓輕裳奇道:「裴兄有何話講?」

裴牧天笑道:「在下以為,這第三陣不比也罷。」

卓輕裳「咦」了一聲,問道:「這又是為何?」

裴牧天道:「比與不比,結果都是一樣的。當日在縣衙之中,卓少主就曾安排二百名弓箭手圍住縣衙,只待少主一聲令下,便可痛下殺手。今日,恐怕也是如是吧?我想,這周圍的山林中,頑石后,水潭下,甚至你那轎子中,可能都安排了殺手吧?不管這第三陣我等是勝是敗,怕都逃不過少主的埋伏了。」

聽了這話,卓輕裳愣了愣,他盯著裴牧天:「難道裴兄竟對卓某如此不信任?」

裴牧天道:「即使在下對少主信任,也難免少主手下會有人暗下殺手。當日在縣衙,齊先生就曾遭暗算受傷,難道少主忘了?」

卓輕裳「哼」了一聲:「今日我來,只是想堂堂正正與裴兄較量一番,如要下殺手,恐怕不必費此周折!你若不信,盡可派人去搜,看是否有殺手埋伏!」他語中帶著怒氣,聲音異常尖銳,手指往左右山林和那潭水指去。

裴牧天笑道:「刻意要躲,難道說搜就能搜出來?」

卓輕裳惱道:「那你想如何!藏在潭水中?轎子中?虧你想的出來!」

裴牧天道:「藏是潭水中嘛,原就是笑談。不過少主的轎子寬大,藏幾個人實在輕鬆得很。」

卓輕裳「哈哈」一聲乾笑,說道:「在四海侯府,恐怕還沒有人敢私自藏進卓某人的轎子里。裴大人說笑了。」從「裴兄」又換回「裴大人」,稱呼變了,自然說明他很是不滿。

裴牧天啞然失笑:「都說了是刻意安排,怎又會是私自?」

卓輕裳氣得一拍桌子,指著裴平:「你!你去掀開轎子給你家少爺看看!到底有沒有殺手!」

裴平斜眼道:「少爺說有便是有,我才不去送死。」

卓輕裳氣得眉毛像是飛了起來:「那裴大人,我親自去掀開給你看,如何?」

裴牧天輕輕拿起桌上一隻荔枝把玩,說道:「卓少主何必如此惺惺作態?裴某也不是說一定有,只是懷疑而已。少主這樣急躁,倒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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