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盛純想著能不能從夏攬星嘴裡多套點話出來。
她想起自己還得讀個高三！想到這裡，盛純突然覺得好像死也沒那麼可怕了。
「你作業寫完了沒？」盛純生硬的搭話。
「沒。」
「哈哈哈，我也是。」盛純繼續生硬的搭話。
夏攬星沒回應了，看樣子是不屑於強行尬聊下去。
大概是夏攬星的沉默，打擊到了盛純，盛純也沒有繼續沒話找話，兩人都沉默了一路，走了大概五分鐘，盛純看到了記憶中熟悉的景象。
從前面新開的一家瑞幸咖啡拐進去，就是她媽媽段羽柔的家，段羽柔小時候經常帶著盛純回娘家玩，後來長大了又不怎麼回杭城了，盛純對這座城市的街道沒什麼印象是很正常的。
也就段家附近她記得點。
「我回家了，你路上小心。」盛純說完，頭也不回的進去了。
「嗯。」夏攬星盯著她纖細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朝反方向離開了。
盛純進了這個稍有年代感的小區，憑著印象順利回到了段家，她摸了摸口袋，發現沒有鑰匙后才敲了敲門。
過了半分鐘，聽見屋內傳來動靜，盛純有些緊張了起來。
門從里打開了，盛純看到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穿著唐裝，戴著副老花鏡，眉眼帶笑。
「外公。」盛純喊道。
「你外婆給你熱湯呢，我說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哪需要這麼補啊，小女生臭美晚上吃了又發胖，她非不聽。」段老爺子絮絮叨叨，背著手朝客廳走去了。
「乖乖，喝點鯽魚湯，放了香菜，你嘗點味。」魚湯飄著裊裊香氣，段外婆沖盛純招了招手。
段外婆比實際年齡看起來要年輕，她穿著樸素的長裙，體態優雅，說話聲音軟軟綿綿的，像極了段羽柔。
盛純點點頭，坐到桌上，她外婆給她盛了碗沒有香菜的魚湯，奶白奶白的湯汁散發著誘人的氣息，盛純喝了一口，眼淚「唰」的一下就流出來了。
看到外婆，她想起段羽柔了，同名字一樣，對盛純無微不至的體貼溫柔，從小喜歡叫她乖乖。
盛純不吃香菜，但又挺喜歡香菜的味道，喝湯喜歡喝那點味兒，又咽不進去香菜，段羽柔每次都是細心給她挑出來。
「呀！」大概是被盛純嚇住了，段外婆急忙給她擦眼淚，「怎麼哭了？」
「想媽媽了……」
盛純說完就後悔了，知道這是提起傷心事了。
好在段外婆也沒有表現出難過，她安慰道：「媽媽在天上保佑我們乖乖呢，乖乖平安健康的長大也都有媽媽的功勞啊。」
盛純破涕為笑，點點頭。
「碗放著我明天洗，乖乖你睡覺去吧。」
盛純應下，目送外婆進房間后，難得洗了次碗。
這天晚上盛純做了很長很長的夢，又夢見段羽柔了。
盛純長相隨了段羽柔，屬於漂亮的移不開眼的那種，但性格絲毫沒遺傳到一點，段羽柔脾氣好的沒法，人溫柔又會做飯。
她發小江放每每感受不到家庭溫暖時，就要找他段阿姨訴苦，得寸進尺的要段羽柔給他做一桌菜，段羽柔也只是笑，讓他多照顧妹妹盛純。
以前說好人命不長，盛純覺得這是作惡的人放的屁，後來段羽柔生病去世了，她覺得這話又沒錯。
她媽媽平常連殺條魚都不敢，隔三差五就去寺廟為丈夫女兒燒香祈福，
這樣好的一個人，偏偏還沒活到四十歲。
盛純想起了她媽給她縫的毛衣、玩偶、手套，精緻又漂亮。
她媽走的時候，只有她守在跟前，外公外婆因為年紀大了回家休息了，她爸盛持還在國外出差。
盛純一個人堅持守著段羽柔，凌晨一兩點那會兒，盛純沒忍住打了會兒瞌睡，後來被說話聲吵醒了。
盛純剛睜開眼，就見一群護士圍著段羽柔，幾個護士給其中一個醫生讓路，盛純見那個上了點年紀的男醫生摘下口罩說：「我當時就建議讓她回家養著，她老公非不讓，總覺得待在醫院就有用，她這個病治療意義又不大，早晚的事情，走在醫院不如走在家裡。」
醫生說完對上了盛純的視線，「小姑娘你醒了？那來陪陪你媽媽，你媽媽快不行了，你通知一下家裡的大人吧，她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了，-但意識是清醒的。」
盛純思緒亂成一鍋粥，醫生護士走後病房裡只剩她和段羽柔，盛純見消瘦病態的女人微微睜著眼睛，小口小口的費力喘著氣。
「媽媽？」盛純坐到了她旁邊。
段羽柔沒能回答她，只是費力的吸著氧氣。
一切太突然了，段羽柔睡覺之前，盛純還在跟她討論過年要買什麼衣服和包包，段羽柔還打趣說讓盛持在國外給她們娘倆當代購。
「媽媽？」盛純現在迷茫大過悲傷，她也就十四五歲，不知道如何去面臨親人的死亡。
盛純陪段羽柔在病房裡坐了半個小時，期間盛純跑出去找了醫生讓她來看看段羽柔，醫生表示他無能為力，搶救是無效的。
盛純度過了人生中最漫長無助的半小時，她一聲聲叫著媽媽，也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太肉麻的話她始終說不出口。
盛持沒接電話，她又不敢通知外公外婆，怕他們受不了打擊。
盛純茫然的翻著通訊錄，最後給江維打了電話，也就是江放的父親，和盛持也是從小一起長大，關係要好。
段羽柔費力的喘了半個小時，安靜的那一刻，盛純都無法確定她是不是睡著了，一直到護士進來把段羽柔抬上擔架，拿白布蓋上了這個飽受病痛的女人。
「兩點十分。」護士沖盛純說了句。
盛純才後知後覺明白這是段羽柔走的時間。
最先趕到的是江勁，他還穿著警服，大概還在加班，後來江維才趕到，還帶著睡眼朦朧的江放，「純純啊，沒事，江叔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