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子債母償

操縱王娟身體無果，小鬼直接從腹部飛出來，張口血盆大口朝陸然的頭一口咬去，它準備把頭咬下來，讓陸然落得個身首異常的下場。

陸然手中的劍向前一頂塞進小鬼的嘴裏，一聲金戈相交的聲音。小鬼一口咬在人屠劍上，一雙大手從劍體中伸出來，硬生生把嘴撐開。「敢咬本將軍！看招！」白起的聲音在劍中響起。

從劍中出來的白起和小鬼戰在一起，陸然繼續喚醒王娟的人魂。

白起戰力不俗，一拳緊接一拳，虎虎生風，奈何小鬼太靈活了，上躥下跳。小鬼的利爪和獠牙根本破不開白起的盔甲，兩個鬼誰也奈何不了誰，戰局一時陷入僵局。

眼見自己娘親的靈識要被喚醒，小鬼舍了白起就向陸然撲去，白起一拳攔住小鬼的去路

「你個小泥鰍想往哪裏跑！」

兩個鬼又陷入了糾纏，小鬼越打越着急，分神之下露了一個破綻被白起抓住一條腿，伸手向下一扔，小鬼被砸進地里，白起大喝一聲：「虎嘯拳！」對着小鬼一拳砸下，眼見就要把小鬼砸中。

「不要！」

一道身影擋在了白起身前，白起收拳不及，將面前的身影擊倒在地，煙塵散去，哪裏還有小鬼的身影，只有一個女人倒在一旁。

陸然趕緊走過去把女人扶起來，點燃一隻香放在了女人鼻子上，隨着鼻子有規律的呼吸，女人漸漸醒了過來。

「多謝道長救命之恩！」醒過來的女人虛弱地向陸然道謝。

陸然打量一下女人「還好沒有造成遺體的損傷，你三魂還沒穩固，剛才差點就魂飛魄散，這樣做何必呢！沒了魂魄連投胎都沒辦法！」

「那畢竟是我的孩子，作為母親生前沒有保護好他，是我對不起他，所有不論如何我都要護好他。」。

白起聞言濃眉一皺，「我想他可沒有領你的情。」

女人微微一笑，「沒關係，誰讓我是他娘呢！」

「這樹被煞氣侵蝕過了日後成精也會是一個禍害，留它不得！」，說完陸然扔了一張三味真火符把槐樹燒了。等樹燒完后，陸然帶着白起和王娟回到陳家。

王道士正心驚膽戰地等待陸然回來，敲門聲忽然響起，王道士一個激靈還不等問話，門外傳來聲音「我回來了，虛元子開門！」

聽到熟悉的聲音，王道士激動地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趕緊去把門打開。

門一開，只見陸然站在門外，正要打招呼，一身壽衣的王娟映入眼帘，王道士轉頭就要跑。

陸然拉住王道士，「行了別丟人了，人魂已經醒了！」

這話一出王道士這才停下來，覺得自己的行為確實有點丟人，王道士趕緊讓開身位，轉移話題。

「師叔祖，陳家叔侄已經醒了，現在正在屋子裏。」

聽到陳滿屋子裏，王娟就要去找陳滿，陸然擋住她，對王道士說：「你去把陳滿叫出來，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王道士轉身進屋子裏把陳滿叔侄叫出來，陳滿一出來就看到站在陸然旁邊的王娟，立即就躲在王道士的身後，還不定的說「又來了！又來了！」

陳海也看到了王娟，也是震驚不已，結結巴巴。

「娟！娟子！娟子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怎麼會出現在這！」

這時陸然上前說到：「二位不必驚慌，王娟已經被我喚醒了人魂，她不會傷害你們，等把小鬼抓住，我一併送他們去地府！」

再次看見陳滿的王娟激動得說不出話，只是看着他默默流淚，可惜猩紅的眼眶流出來的只有血。

陳滿聽到陸然說不會傷害他時，遲疑地叫了一聲娟子，王娟不住地點頭

「是我，滿子，我回來了！」

見王娟的回話，陳滿心中的思念抑制住恐懼，跑上前抱住王娟更咽著。

「我以為我再也聽不到你的聲音了！」

再度相逢的夫妻倆抱頭痛哭，好一會了，才意識到還有人在場。兩人分開之後，穩定了情緒的陳滿招呼眾人落座，王娟為所有人到了一杯水后也坐了下來。

等王娟坐下后陳滿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娟子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怎麼會你就死在了水庫邊上？」

「那天我把你從水庫里釣上來的魚煮了，吃完后我就覺得自己暈乎乎的，接着我就上床睡覺了。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綠色的世界裏，不論怎麼跑都跑不出去，直到我聽到了你叫我，我才離開那個地方。」王娟思索片刻回答到。

「回來看到自己的身體我才意識到自己死了，我能清楚的看到你們在做什麼，但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直到這位道長把我喚醒。」王娟看向陸然說到。

陳滿聽了更加不解了，問向陸然：「道長這是怎麼回事呀？」

想了一會，陸然問陳滿，「魚湯還在嗎？」

「還在，我這就端出來，娟子去了之後，我一直沒來得及收拾」，說着陳滿去了廚房，一會端著一鍋魚走出來。

陸然看着魚，恍然大悟，看一眼在角落一動不動的孤獨蘭，隨後向眾人解釋：「水庫水底封印了一具紅衣女殭屍，最近封印鬆動，導致煞氣外泄，這魚沾染了煞氣，常人吃了之後就會不受控制地往煞氣的源頭走去，而恰好水庫旁邊有一顆快成精的老槐樹，槐樹的陰氣吸引了王娟，所以才會在槐樹上死去。至於那樣的死狀大概率和女殭屍的死因有關。」

聽完陸然的解釋，陳滿嚎啕大哭癱坐在地上：「對不起娟子！對不起娟子！是我害了你們娘倆！我該死啊！」

王娟抱住陳滿安慰他：「沒關係，不關你的事，鎮里這麼多年都沒問題，誰也沒想這次會發生這樣的事，只能說這是我的命！」

看着兩個抱在一起的人。陳滿的叔叔陳海，忍不住偷偷抹了眼淚。

「陸大師，你神通廣大，你看看能不能幫一下他們兩夫妻？」陳海問向陸然。

陸然搖搖頭說：「沒辦法，她是被煞氣侵害死亡的，三魂七魄沾染了煞氣，必須通過輪迴殿輪迴，才能消除在魂魄里的煞氣。」

「哎！苦命的娃！」陳海也無可奈何地感嘆道。

好一會二人情緒穩定下來，陸然對王娟說：「目前還有一個隱患，那小鬼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如果不解決它，時間一長必定會危害紅樹鎮。所有我想請你幫忙把它找出來！」

「道長需要我怎麼做呢？」

「很簡單，你們倆母子連心，我畫一道尋子符與你。你憑符感應就能找到那小鬼了」

王娟遲疑片刻：「我可以幫你找，但是道長請不要傷害他。」

陸然點點頭，「我答應你。」

在陳滿和王娟身上個取了一滴血，滴在硃砂液中，陸然符筆在碗中一沾，在黃表紙上龍走蛇形，片刻一張符就畫好。把符疊成一個紙鶴遞給王娟，陸然說：「你只需要在心裏想着你的孩子，紙鶴自會帶你過去。」

接過紙鶴，王娟雙手合十，在心裏默念。

「孩子你在哪裏，請幫我找一下我的孩子。希望他平安無事！」

靈光一閃，紙鶴飛上了天空，在院子上方轉了一個圈，認準一個方向嗖的飛了過去。眾人趕緊跟上去，紙鶴飛到鎮口的大紅樹上停了下來。

見紙鶴停在了樹上，卻沒有小鬼的蹤影，陸然讓王娟出去呼喚小鬼，他則讓眾人藏好。

王娟走出去對着漆黑的夜空喊道：「孩子，你在哪？媽媽來了，你快出來見媽媽呀！」

喊了幾聲后，一個黑影嗖的飛到了王娟的懷裏，抱着她。

「娘，你怎麼逃出來，那臭道士沒有傷害你吧。」

王娟神色有點不自然，「娘趁他不注意逃出來的。」

「孩呀，跟娘去地府吧，人間不屬於我們，我們下輩子再做母子，我一定保護好你。」

聽到這話的小鬼立刻離開了王娟的懷抱，盯着王娟一字一頓地說到：「我！不！去！」

「我好不容易才出世，我不想再輪迴！不想再等！我要留在人間！」

小鬼發怒，滔天的怨氣，吹得四周的樹獵獵作響。

王娟還要說什麼，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道門，一個聲音響起，「何方鬼怪，在黃泉門前撒野！」

這話一出，陸然心道不好，這裏怎麼會有一個黃泉入口。

門打開，兩個鬼差從門內走出來，盯着王娟母子，其中一個鬼差喝到：「既然已死，就隨我們走一趟！」

手中的鐵鏈一甩，向著母子二人鎖去。

母子兩人雖是厲鬼級別的存在，但卻還沒到鬼王境界，面對鬼差天生的壓制力，沒有一絲反抗的力量。被鐵鏈鎖住脖子的母子，眼見就要被鬼差拖進黃泉路。躲在一旁的陳滿立刻沖了出去大喊到。

「放開她們！」

另外一個鬼差見有一個凡人衝過來，二話不說，鐵鏈一甩向著陳滿襲去。電光火石之間，陸然手持人屠劍擋在了陳滿面前。

「何方道士，打擾地府行事！還不速速退去！」鬼差見有人把鎖鬼鏈擋下，立刻怒吼，同時對鎖住王娟母子的鬼差使了一個眼色，那鬼差立刻拿出腰牌開始傳音。

見鬼差叫人，陸然也不阻攔，伸手一掌把陳滿送到了王道士處，陳滿焦急還想上前，王道士立刻拉住他說：「你打得過鬼差嗎？上去送死啊？在這等著。師叔祖自由決斷！」

聽到了王道士這麼說，陳滿自知沒辦法對付鬼差，只能安分地呆在王道士身邊，看着陸然和鬼差對峙，眼神中透露著憤怒，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和鬼差拚命的樣子。

鬼差傳完話，不一會一個左手拿書右手拿筆，身穿紅色官袍的人影出現在門口，見到來人，兩名鬼差拱手行禮。

「見過崔判官！」

陸然看來人是崔鈺，心道麻煩了，這崔判官出了名的鐵面無私，油鹽不進。

崔鈺點點頭，走到陸然面前：「陸真人，你不好好地尋你的機緣，為何攔我地府鬼差行事？」

「我正在抓這兩個厲鬼呢，見鬼差對生人出手，所以出手阻止。」陸然拱拱手道。

崔鈺轉頭看向兩名鬼差，慧眼如炬，「出手之人，到判官殿領罰！」

剛才對陸然出手的鬼差沒辦法只有行禮應道：「是，崔判官！」

處理好這件事，崔珏又對陸然說：「既然鬼已經抓住，那就不勞煩陸真人了，我這就帶走它們。」說完崔珏帶着兩名鬼差就往地府走去。

陸然趕緊攔住崔鈺道：「等一下，我想知道這兩個鬼會怎麼判？」

崔鈺眉頭一皺本不想回答，但最後還是說：「女子輪迴，小鬼吞噬陰魂十隻，毀槐樹百年修行，進油鍋地獄百年。」

還不等陸然說話，王娟立即撲倒跪在崔鈺面前：「崔判官，我的孩子是無辜的，是我沒有保護好他才讓他誤入歧途，所有的罪我代他承受，請讓我的孩子去輪迴。求求你。」說完王娟就在地上磕起頭。

虎目一瞪，崔判官喝道：「善惡是非天道自有定義，豈容你說了算！」

躲在後面的陳滿跑過來和王娟跪在一起，「崔判官，我願意用我所有的壽命來換取孩子的輪迴機會。是我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才會讓孩子遭受劫難，我願意代替他們受罰！」說完同王娟一起磕頭，地面撞得咚咚響。

崔鈺看着跪在面前的一人一鬼，眉頭皺了起來。一聲冷哼，拂袖準備離去。

這時小鬼看着跪倒在地的父母，雙眸流出了黑色眼淚，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沖兩人磕了一個頭。

「爹娘，雖然孩兒沒能出世，但是孩兒沒有後悔做你們的孩子，若有來世，我還想做你們的孩子，我自己犯下的罪就讓我自己去承受吧。承蒙照顧。爹，請照顧好自己！娘，我的罪就讓我自己來承擔吧！」

說完小鬼磕了二個頭，周身戾氣隨着這個磕頭，開始消散。第三個頭，煞氣和鬼氣也開始散去。等小鬼抬起頭，一個稚嫩的笑臉出現在眾人眼中。

夫妻二人痛哭着看向小鬼，這是二人第一次看見小鬼的人身。眼睛像母親靈動恬靜，臉像父親憨厚淳樸。

陸然不忍：「崔判官，此事沒有另外的方法了嗎？」

「天道定數，不是我說了算的」，崔鈺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說到。

他雖然是地府的判官，但一切都是天道說了算。生死簿上一筆一劃的記載他也不能更改。

天空中突然一道驚雷，崔鈺手中的生死簿發出一道金光，崔鈺連忙看向生死簿。有點不可置信地說到：「生死簿竟然改了！！」

「王娟母子二人前往地府輪迴，再續母子之緣！」

「既然如此，你二人隨我前往地府輪迴。」

陸然扶起在地上的陳滿，看着崔鈺帶着王娟母子踏進黃泉路，陸然安慰陳滿：「陳大叔，你放心吧，崔判官雖然鐵面無私，但是他說一是一，王娟母子二人定然是去輪迴再續母子前緣了。」

陳滿依依不捨地看着進入黃泉門內的母子二人，直到黃泉門慢慢關閉消失在視野中才回過神來。

「多謝陸道長幫忙，已經這麼晚了，今夜就在我家留宿吧！」經歷了如此巨變的陳滿有些失魂落魄。

說完招呼在一旁的王道士和已經目瞪口呆的陳海，帶着陸然往家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