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質子皇帝 第六十七章

葉嵐接過曉碟從懷裡摸出來的一封厚厚的信，從頭看到尾，抬起頭來吃驚問道：「這都是真的？你打算怎麼做？」

「這個是我幾天前調查到的，監國大人就闖進來逼問我太傅的下落了，我正在看這個，可絕對不能讓他知道這個事情。現在還缺少謹漣那裡的結果，事情基本上肯定是這樣的，等隼爻回來，我們六個人好好商量一下，下步應該如何。」曉碟盯著葉嵐看，「葉嵐，你沒事情也不會突然讓我調查這件事的，是不是葉麓不上早朝發現了什麼？」

「麓，記得了他那二十幾天失憶的事情，讓我帶他去樊府！」葉嵐知道這個事情遲早會讓人知道，開始他認為樊彥別有用心，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這個樣子的，「到了樊府我才知道麓竟然對那個樊彥有情，我們兩國的關係，而我對北番人的了解，他們什麼手段都會使出來，我害怕麓陷入他們的陰謀，才想讓你調查的。不過，這次是我想錯了！」

「現在你想想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吧？葉嵐我知道你心裡帶著歉疚，不過這次簡單的補償是不行的，你捨得這樣的讓步嗎？樊彥為了葉麓犧牲這麼多，不管接手還是不接受，你的心都不會好受的！」曉碟辦了這麼多時間的案件，對人的心理都摸得透透的。

「這不光是我的事情吧？曉碟，你會怎麼做？」葉嵐把皮球踢了回去。

曉碟給他一個你是傻瓜的眼神：「葉麓開心就好！而且我們現在六個人了，也不在乎再多這麼一個！」

「是呀！」葉嵐似乎也默認了曉碟的答案，突然問道，「你怎麼會想起來調查方岩的事情？這和你刑部的公務根本沾不上邊！」

「你有看見過方岩的孩子嗎？」

「沒有！」

「方岩第一天搬進宮裡，我正好在宮裡，看見他的孩子和他並不是很像，可是像足了葉麓，簡直就是葉麓小版本，那個時候我就開始懷疑他進宮的目的，沒有人會進宮把孩子都帶上的，那樣可不利孩子的成長，他孩子這麼像葉麓我也懷疑，他是不是像利用這個孩子接近葉麓，才派了手下的人去調查，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結果！」曉碟得意道，「所以我才讓他去接近葉麓，畢竟孩子可是皇家的正統血脈！」

葉嵐覺得有道理，他絕對不能讓皇家的血脈留在外面：「我看有必要和這個方岩好好的談談，還有我皇叔那裡，先不要讓他知道，否則他一定會反對的！」

「葉嵐，我幫你這麼大一個忙，你怎麼感激我？」曉碟一副奸商的模樣。

葉嵐有被算計到的感覺：「曉碟，難道你還缺什麼嗎？」

「當然了，那這樣吧！作為我的報酬…」曉碟指著滿屋子的公文，「這些就拜託你處理了，哦，忘記說了，一定要在明天處理好，我們的監國大人可是下了最後通緝令了！」說完，曉碟就打著哈欠準備離開。

葉嵐拉住他，問道：「你打算去那裡？」

「當然是去補眠了，我都忙了一個晚上沒睡了。葉嵐，這些就拜託了，謝謝啊！我先了走，對了刑部的人你可以隨便調用，不過他們也是幾宿沒睡好了，沒什麼幹勁！」言下之意，這裡的東西都要葉嵐一個人來做，刑部不會有人來幫忙的。

「你…」

「葉嵐，這個是你答應我的，可不許反悔！哈…，累死了！」曉碟打著哈氣一派閑適的走開，「為了你糾正做錯的事情，我還要派人把剛出京城辦事的隼爻叫回來，還要去太醫院找那兩個惡魔兄弟，唉，我也不容易啊！」

就算曉碟這麼說，葉嵐還是氣的壓根痒痒，幾乎要把手裡的上好狼毫給捏碎了。

其實也不用等隼爻回來，五個男人心理都是同樣的心思…讓葉麓快樂！相信隼爻也是這麼想的，等他回來只是做出一個他們六個人一起的決定，下面就是找樊彥談話了，這個任務當然是交給葉嵐了，要先解開他們兩個的心結。

樊彥身體還有些虛弱，坐在躺椅里享受下午溫暖的陽光，不能再生孩子的打擊對他來說不是很大，反正這次失敗后他也不會生別人的孩子，也不會讓別人生他的孩子，他只要有小五就好了，小五現在就是他的全部。

考慮著為了小五他是不是還要生活在這皇宮裡，現在如果以身體不適為由辭官應該很容易，可是惟一的缺點就是再也看不到葉麓了，這個讓他萬分的不舍。感覺有人靠近，以為是宮裡的近侍，樊彥閉眼揮著手：「你們下去吧，我這裡不用服侍的！」

「是我！」葉嵐出聲，他沒有讓太監們通傳，怕樊彥的敵意建起一道無形的防衛。

「王爺，如何會到我這裡來？」樊彥有些吃驚，他和葉嵐根本沒有接觸，就算自己救了葉麓也不需要他來探病，可如果說是探病這時間又晚了些。

「我來探望你，順便有些事情想對你說！」葉嵐看看四周覺得這裡不是談話的好地方，過去扶起樊彥，「這裡風大，我們進屋子說吧！」

樊彥心理很反感葉嵐，可他是王爺也不能太搏了他的面子，不著痕迹的閃開：「王爺，這如何敢當！來人，快給王爺奉茶！」

等到兩人坐下，全部的侍從退了出去，葉嵐把玩手裡的茶具，最後合上蓋子對著樊彥誠懇道：「今天我過來有兩個目的，第一、是來看看你的傷勢，感謝你救了麓，讓他平安；第二、我是想來懇求你的原諒？太傅。」葉嵐多年的軍旅生涯，認為自己錯了就是錯了，也不怕承認自己的錯誤，直接向樊彥坦誠了。

「原諒？就算王爺那裡作了對不起我的地方，下官也不敢有微詞，更何況王爺並沒有得罪我，如何說得上原諒一說？」樊彥嘴上這麼說著，心理卻是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揭穿，要是葉嵐是試探自己，潛入皇宮的罪名可不小。

「太傅，你不用否認了，我已經知道你的身份，前北番皇帝質子樊彥！」葉嵐直接揭穿他，「我的失誤做了讓你為難的事情，所以才前來道歉！」

樊彥對於葉嵐突如其來改變有些吃驚，更吃驚於自己身份被揭穿，疑惑道：「你知道我的什麼身份？道歉？對不起，葉大將軍，我不清楚你在講什麼。」

「樊彥，我已經知道，當初你不願意嫁給小舞選擇詐死，隱匿很久后除卻你原來的易容，並在皇宮附近的民居里住下，幾個月後生下孩子，取名方念黎，小名小五，念黎就是想念黎諳，是麓的化名，小五應該是幾年死去的小舞，你感動於他沖入火場救你的替身，並不是因為孩子是午時出生的！這個孩子的父親應該就是麓，而不是小舞，你為了接近麓也為了讓孩子認回父親，重新參加了科舉，並高中頭名，並用出色的容貌吸引麓的主意，封你當太傅並留在宮裡！我說的都沒錯吧？」葉嵐把從曉碟那裡知道的信息一一說出來。

「你們既然都知道為什麼還要來問我？你說吧，打算如何處置我？」樊彥知道不能不承認了，「把我送去天牢，還是這樣就地賜我死罪？」

「樊彥，你不要這個樣子！我承認當初是我不好，輕信了小舞的話，認為你們兩情相悅是兩情相悅並且懷上孩子，沒有去調查就草草讓葉麓給你們頒布了賜婚聖旨，可我沒有想到會造成這樣的傷害，你竟然會寧死都不願意嫁給小舞。」葉嵐毫不掩飾內心的歉疚，誠懇道，「我現在來並不是想指責你什麼，只是想來表示我對你的歉意，你為了麓犧牲這麼多，我們不是不知道，所以我想補償你！」

樊彥用力抓住椅子的扶手，激動道：「補償？葉嵐，你認為這種結果能用什麼補償？小舞已經死了再也不能活過來，就算再多東西也補償不了！」

「是，我知道，但是樊彥我希望你以後能夠幸福！我想小舞也希望你這樣的。」

「葉大將軍，我以後的幸福似乎和你沒什麼關係！」

「我想撮和你和麓…」

還沒等葉嵐說完樊彥就不耐煩的打斷：「撮和我們？大將軍你想拿這個作為補償？」

「當然不是！你把我想成了什麼？」葉嵐有些氣憤，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如果不是麓也喜歡你，我是絕對不會把你推給他的。你知道嗎？樊彥我很嫉妒你，不管你是方岩也好，是樊彥也好，麓都毫無保留的喜歡上你，不知道你身上有什麼東西能這樣的吸引著他！樊彥，我想讓你回到麓的身邊！」

樊彥面對著巨大的誘惑，回到葉麓身邊讓小五能被承認，這個條件無疑是太優厚了，可是他的驕傲卻不能接受這種施捨來的愛情：「樊彥的幸福早在那道聖旨頒布的時候就沒有了，他也在那場大火中死掉了，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這個人了，他的仇恨、他的幸福都在那場大火中埋沒了。而現在站在這裡的是我方岩，葉大將軍，方岩和你沒有任何牽扯，談不上原諒或者補償，請回吧！」

葉嵐見多說無益，站起打算離開，臨走還是和聲勸解樊彥道：「我這麼做不是為了我自己，也不是為了你，我只是不想麓他不快樂！樊彥，如果你還有一點點在乎麓的話，那麼你問問你自己打算怎麼做？」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樊彥奇怪前兩天葉嵐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的事情，皇室勢力再大也不可能在兩天里查到他的事情，更不要說查這麼清楚了。

「是曉碟告訴我的！」葉嵐為了報復曉碟前幾天讓他處理公文的仇，壞心的補充道，「否則他沒有調查過你的來歷，是不可能把你放在麓的身邊的。」

看著樊彥微微變色，葉嵐心情稍微好一點了，知道如果樊彥現在真的很高興的接受了自己的提議，以後他們幾個也會看不起他的，自己現在把話說明了，接下來就要看葉麓知道真相后的努力了。葉嵐相信樊彥對葉麓應該沒有任何免疫力的，至於曉碟嘛，當然是夫妻入洞房他這個媒人要被扔過牆了，樊彥是不會放過他的。

葉嵐從樊彥那裡出來，他沒有介意他的惡劣態度，要讓樊彥原諒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他也沒指望今天能成功。抓抓頭髮，還有一件麻煩的事情，就是葉文司那裡，他對北番人的偏見，不會這麼容易讓樊彥待在葉麓身邊的。葉嵐感嘆道：不但要撮和他們，還要幫他們掃清阻礙，偏巧撮和的還是自己的愛人，他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璇宮裡的氣氛不太好，清風明月感受到葉麓的情緒低落，讓御膳房上了不少他愛吃的東西，情緒也不見轉好，只是獃獃的看著天空，嘴唇微微動著就是不見發出任何聲音。

「皇后！」清風見到隼爻過來有些高興，終於有人可以勸勸葉麓了。

「不用稟告了，你們先下去吧！小麓由我來照顧。」隼爻踏進房間輕輕的關上門，過去拉住葉麓的手，「小麓，什麼事情這麼不開心？」

「爻，你怎麼回來了？」葉麓擦擦他微紅的眼睛，有些不信。

「我知道有人不開心，就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隼爻溫柔的擦去他眼角的水漬，「告訴我為什麼不開心？我幫你想辦法。」

「我…」葉麓卻是難以啟齒，難道要告訴樊彥自己喜歡上其他人，然而最近知道這個人死了正在這裡暗自傷心難過？隼爻看著葉麓委屈的模樣，得趕緊開導他，否則他不知道會難過到什麼時候：「你不說我也知道，是關於樊彥的事情，不是嗎？」

「爻，你都知道？小嵐告訴你的？」

「我正是為了這個事情來的！」隼爻卻是說了其他的事情，「剛才我一回宮，我就去看了戚戚和小五，他們兩個小傢伙還真是可愛，不但可愛連相貌都差不多！」

說道孩子葉麓嘴角也忍不住上揚：「嗯，是呀！不知道的，還認為他們是雙胞胎兄弟呢！」

「雖然他們不是雙胞胎，不過是兄弟這點倒是事實！」

隼爻說出這個事實，把葉麓驚住了，抓著他的衣服道：「什麼？他們真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