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四章途中怪霧

現在已進入寒季，霧氣本來十分常見，何況這山野之間水氣濃郁，此地更是山環水抱氣候溫濕，這種晨霧就更為普遍，有時甚至持續幾天，十幾天也不算罕見，不過今天的霧氣好像遲了些也古怪了些，出發時還只是依稀可見的薄霧，但剛從大路繞下小路一會兒，四周就馬上瀰漫朦朧起來，山間寂靜，偶有飛鳥鳴啼，隨着霧氣起轉濃，鳥鳴樹動葉響相互交映，讓人感覺都有些迷幻起來。

慢慢摸索著又向前開了數十米，車子最終還是因為不能辨清路面，被迫停了下來，此刻前方的霧氣已濃得如同墨汁，一兩米外就已經無法看清楚對面的景象了。

″都怨你，為什麼大路不走偏要選擇這種地方走？「

副駕駛的女醫護不由得抱怨道。

「閉嘴吧！?林院長不是說讓走另一條路嗎，不就是讓我們繞這條路嗎？好好的走大路不行嗎？不知道弄這一出幹什麼？。。。「

「不過聽院長的不會有錯，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駕駛室的男人有些抱怨的說，不過瞬間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立即話鋒急轉，心虛的偷眇了一眼旁邊的女醫護。

「卧槽幹什麼？忍不住了「

張子良剛要挪動屁股站起，就被旁邊?兩個男人按了下去。

「大哥，人有三急，況且現在也走不了，再不讓我下去，我可拉車上了「

看着張子良不時扭動屁股的樣子，應該是承受着極大的痛苦在忍耐著。

「你們趕快讓他下去解決「

女醫護像是被張子良說的話嚇到了，慌忙的對車內的幾個男人說。

「不用跟這麼緊吧！我是拉稀，又不是吃飯，味道沒那麼好聞，況且我是跟你們去醫院治病，又不是逃犯，再說了你們這樣看着我也拉不出「

看着跟隨自己下車的兩個男人，寸步不離的緊貼在身邊，張子良不由莫名火起。

被張子良這麼一說，兩個男人顯然也有些不好意思，順勢稍稍的退後了幾步，霧氣實在是太濃了，只是這幾步，就已讓雙方變得模糊起來，影影綽綽只能勉強看到對方黑色的影子，又向旁邊走了兩步，張子良便蹲在了路邊，現在辨識度太差，他也不敢貿然亂走，萬一這時候不小心掉溝里了，那就尷尬了。

″舒服，估計是今天生地瓜吃太多了「

解決后的張子良還不由得發出一聲感嘆，轉身便朝車子的方向走去。

″尼瑪，見鬼了「

張子良估摸著向回走了十來米遠，可是連車影子都沒看到，他記得清清楚楚，車子就是在這個方位呀，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喂，張子良，你方便好了沒有？快點回來。「

迷霧中宋雅兒飄渺的聲音響起，聲音聽起來飄忽不定，似是在不停改變着位置。

「難道是他們開車走了？「

不過他瞬間就打消了這個想法，如此大的霧氣，不要說是開車，就是走路都要慢慢去摸索，他試探著朝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不過剛走了幾步，那呼叫聲就一下轉換了位置，並微弱了好多，好像是正飛快的與他拉開距離一樣，只是幾息之間聲音弱的就已經聽不清了。

「什麼鬼？「

就在張子良急的原地打轉的時候，他猛然發現周邊的霧氣開始了快速涌動起來，可是現在根本沒有起風呀，霧氣突然的變化顯得就非常詭異了。

濃厚的霧中開始時不時閃出微弱的光亮，一些黑色的影子時隱時現，不斷變幻著形體，隱約中幾個龐大的影子如巨怪一樣翻騰扭曲，隨之無數觸手般的影子在霧中狂舞，一時間風起雲湧，濃霧像活了過來，可處於霧中的張子良卻是不一樣的體驗，他只感覺到陰風陣陣，就連掠過耳邊的細微風聲，此時聽來也猶如怪物咆哮嘶號，雖聲音不大，但一股未知的恐懼直入心扉，彷彿在這霧中隱藏着無數未知的生物，讓張子良渾身寒毛倒豎。

「嘎「

一聲鳴叫冷不丁的響起，聲中充滿著凄厲的哀音，張子良剎那頭皮一陣發麻，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猛然間一個黑色的影子在霧中掙扎騰飛，攪得霧氣翻滾，悲鳴中衝破霧直撲向張子良而來。

「哎呀，我地個娘呀「

眼見不明生物突然從濃霧沖向自己，張子良嚇得一聲驚叫，條件反射的跳開兩三米遠，緊接着便聽到一聲悶悶的撞擊，伴着一陣拍打聲，那東西竟摔落在了地面上，伴隨而來的是一股腐臭味，直傳入了張子良的鼻中，氣味難聞至極，有腐肉的酸臭，濃重的泥臭，混合成強烈的刺激味，讓他忍不住一陣乾嘔，要不是剛拉過，現在腹中空空，恐怕連昨天的晚飯都會嘔出來。

壯著膽子慢慢靠近，他也終於看清了，原來只是一隻烏鴉，不知什麼原因從霧中突然飛出，並狠狠撞在地面上，因為沒有立即死去，才不時撲騰著翅膀拍打地面，不過這隻垂死的烏鴉看起來非常噁心，大片羽毛早已脫落，露出的身體上一片片潰爛，幾處地方還生滿了蛆蟲，腹部處也只是一層爛膜包裹着內臟沒有脫落，看傷口潰爛的樣子應該是已死了很久，不知道為什麼它現在居然還活着，隨着掙扎還不時發出一陣陣哀鳴和腥臭味。

大風忽起，吹得遠處的山谷發出一陣陣的嘯聲如鬼哭神嚎，可奇怪的是這濃重的黑霧，雖不斷翻滾攪動，卻沒有絲毫被吹散的跡象，緊接着霧氣又起了變化，開始分離聚集，形成一個個高大的柱狀霧團，而每個柱狀的霧團又不斷的扭動掙扎，快速的變化成一個個巨人的形態，濃淡之間不時變化，四肢軀幹也逐漸凸顯，頂端凝聚變成的人臉輪廓也逐漸清晰起來，在這霧氣形成的巨人群中，張子良是那麼渺小，一種無形的壓力在心中升起，壓得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恍惚中他又看到這些巨人收縮聚攏，一個個虛幻人影籠罩在黑色霧氣下，正在拚命掙扎著朝自己這邊飄過來。

「老舅，什麼丫的表舅「

已經出離恐懼的張子良，相反變得淡定了些，他感覺自己清楚看到這些霧氣化成的人形，正不停張口呼喊，即不似撕心裂肺的怒吼，也不像張牙舞爪的怒罵，更像是一種努力的傾訴，彷彿是在提醒着他是什麼，雖然輪廓明顯，但是霧氣飄忽，如此細微的動作非常模糊，張子良也根本無法分辨它們叫着什麼，憑着自己對唇型的領悟，能想到的也就是這兩個字。

幸運的是，這種景象並沒有持續很久，當一陣疾風吹過時，霧中開始生出了一道道小型的龍捲風，形似一條條鎖鏈觸手，衝擊這些霧氣形成的人像，只是片刻眼前的景象，便被沖的潰散，而這濃霧也跟着快速的消散了。

「真是見鬼了「

霧氣散去的一瞬間，張子良就發現了距離自己身後七八米處的車子，讓他怎麼都沒想到他們相距的竟如此之近，當時多走那麼幾步就能看到了，不由得咒罵了一聲。

在張子良走近車子后，也發現車上的幾人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個個還打着哈欠，好像剛才他們都睡着似的。

這怪異的遭遇如同夢幻一般，而車上幾個人都是一臉迷茫，紛紛表示剛才等張子良都等睡著了，這讓他覺得也沒必要同他們說了，只能自己給自己找借口，恐怕是剛才在霧中迷失方向，產生了幻覺。

不遠處那片白色的建築群，已經清晰的出現在眼前，一排排白色洋式樓房被高大院牆包圍，而後面隱約間透出幾座飛檐硫瓦的古樸建築，古今建築的佈局一點也不協調，看起來倒是非常怪異，而他們現在正行駛在一條平坦的小路，左邊遠處是原先的大道，偶爾能看到一些運送物品的貨車來來往往，而右手邊一道深溝，溝後面是一片片高低起伏的山嶺相連，山色幽暗山間水氣彌滿，透著一種神秘，其至讓人有股慾望想走入去探知那深處的未知，大腦中也好像有些東西被引動。

「嘯天，如果如你所說，那這次你立下大功，三日後祭祀，長生果肯定會賜予你的「

白色建築的深處，一個頭髮花白面色清瘦的老人對着林院長說道。

語氣雖然平靜，但眼底還是迸發着激動的神彩。

「謝謝院長，不對，是教主，估計現在她們應該到了，我們要不要先見見？「

「嗯，你帶路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房間。

「好熱鬧呀，是不是舉辦什麼大型活動？「

宋雅兒一聲感嘆。

車子剛繞到正門，宋雅兒就見到院外寬闊的空地上，停滿了一輛輛豪車，甚至連院內的草坪邊上也都停得密密麻麻。

一進大院裏面也非常熱鬧，除了透風康復的病人與醫護外，居然還有很多衣着華麗的人不時進出，應該是探望病人的親屬，看起來能來這裏看病的人也大多非富即貴。

副座上的女醫護只是轉頭看了下兩人卻並未答腔，張子良分明看到她臉上浮現出的喜悅，對醫院這幫人他總覺得古古怪怪神秘兮兮的。

「哥哥，哥哥「

張子良剛下車便聽到一聲沙啞的蒼老聲。

「我靠，不是吧，我特喵難道長的那麼顯老嗎？「

再三確認后張子良肯定面前這個瘦小的老爺爺，就是對自己說話，這一聲哥哥把張子良叫的有些懵逼，搞得他瞬間有些不自信了。

「大爺，看錯人了吧？我一帥小伙，怎麼會是你哥哥「

老頭的身材過於矮小，至多一米三四的樣子，不過背部已經完全佝僂，頭髮花白稀疏，臉上的褶皺堆起一道道的深紋，尊老愛幼張子良還是緊記的，看到眼前的老頭子可能年紀太大，已經出現了思維混亂，自己可不能夠占他的便宜。

聽到張子良的話，瘦小的老頭有些獃滯，愣愣的站在那裏好半天，最後一臉失望的轉身，可是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在地，張子良慌忙的把他扶住，慢慢扶着他坐在旁邊的一張長椅上。

「哥哥陪我玩一會兒，好不好？我把我今天早上剛掉下來的寶貝送給你，好嗎？「

小老頭殷切的看着張子良，眼中竟充滿了乞求的神情，接着伸手把一個小小的袋子，放到張子良手中。

「先生，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了「

一個女醫護快速的跑了過來，對張子良有些抱歉的說。

「看你怎麼這麼不乖呀？我剛幫你去拿葯，你就偷偷的跑了出來，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望着遠去的瘦小老頭時不時回頭，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張子良有些感慨，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很孤獨吧，自己剛才真應該陪他玩一會兒。

「走了，我們進去了「

被走到旁邊的宋雅兒叫了一聲，張子良才回過神來，跟着女醫護他們也走了進去。

「糟糕「

張子良突然發現手中還拿着老爺爺交給自己的東西，剛才忘記還給他了，不過再放眼院中尋找，到處是川流不息的人群，老爺爺的影子早已不見了，看着女醫護催促的樣子，他也只能等有空的時候找一下他，到時再陪老爺爺多聊聊天。

在他回手放兜時，一粒白色硬物突然從那小袋子破口處滾了出來。

「哎呀，我去「

看清后張子良才發現，這哪裏是什麼寶物啊？原來這是一顆脫落的稚齒，張子良也發現了個細節，牙齒雖然乾涸鈣化，但是上面上卻沒有多少磨損的痕迹，這根本不像是一個六七十歲老頭的牙齒，倒像是個孩童的，他也想起好像老頭子說過是他早上掉下的，張子良心中頓時生出無數疑問，不過那要等下次見到他時才能問了。

他們沒有直接進入第一棟大院的診室，而是直接穿過大堂，進入了這療養院第二個大院，剛剛踏入院中，就已經有兩輛擔架車停在了那裏，好像是早就給他們準備好了一樣。

「是要讓我們躺上去嗎？「

宋雅兒不解的問向女醫護。

「躺吧，有人推還不好嗎？省得走了「

張子良當先躺了上去，並對宋雅兒說。

「我怎麼感覺跟躺屍一樣？躺在上面任人擺佈，最後蒙上單子被送去火化。「

宋雅兒剛躺下便小聲的對旁邊的張子良說

「狗屁，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說了一聲后，張子良就滿臉黑線的轉頭，側躺向了另一邊。

宋雅兒確實是一張烏鴉嘴，雖然最終沒有被蒙上白單送走，但確實是躺下來后被推來推去，又是檢查又是驗血，又這兒又哪兒的，真可謂是任人擺佈，最終兩人被推進了最裏邊的病房樓。

而就在被推進病房的時候，一個身體高大，滿臉嚴肅像欠她幾百萬的醫護人員，拿了兩個手環走到了他們身前，這種醫護手環張子良從進醫院就已經看到了，好像每一個病人手上都有個白色的手環，不過張子良奇怪的是這女醫護，竟然拿了一藍一金兩個完全不同樣式的手環。

「難道這病人還要分三六九級嗎？「

張子良心裏想着的時候，宋雅兒的手腕上已經多了一個金色的手環，就在女醫護給他戴上藍色手環的時候，卻突然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吳護士長，這位先生的手環，你好像拿錯了，應該是金色的手環「

「您怎麼過來了，您看我粗心了，馬上換「

當看清來人後，吳護士長那張嚴肅刻薄的臉上立馬堆滿了笑容。

張子良扭了扭頭這才看清，從樓梯轉角走出兩人，走在前面的倒是認識，正是早上接他們的林院長，而後邊跟了一個身着白大褂的老年人，身體清瘦滿頭銀髮，臉上略有皺紋，雙目精光外射，神采奕奕，正滿臉慈祥帶着微笑的走了過來。

「兩位請放心，既然林院長答應了您們的親屬，我們醫院定會以最大的努力去醫治你們「。

看到張子良兩人一臉迷茫的樣子，這時林院長也趕忙解釋道。

「這位是雲山療養院的總院長，我已經把你們的情況如實反應了，兩位都這麼配合了，我們當然以最高格的待遇去醫治兩位，這手環是每個病人必須佩戴的，可以時刻檢測心跳，血壓，身體突髮狀況，收集數據給醫生們作為參考「。

兩人關切的的目光，溫柔曖心的話語，讓張子良兩人有點受寵若驚，若不是現在躺在病床上，張子良真有心起來給他們磕一個，才能表達感激之情，這麼好的院長，這麼好的態度，能夠遇到那真是病人走了狗屎運了，所以在最後兩人離開時，張子良都行了莊重的注目禮。

「朋友，你好，我已經痊癒了，今天出院了，你們兩位可要早日康復呀！「

一個迎面推過來的男人興奮的朝張子良打招呼。

「恭喜了，謝謝。「

交錯間男人伸出戴着金色手環的左手，朝兩人拜了拜。

「喂，張子良，放心啦，我們也很快會好的「

愉快的偶遇讓宋雅兒心裏充滿了信心，臨別之際還不忘給張子良打氣。

雖然張子良表面微笑迎合，但心裏種種疑惑卻在悄悄萌生，但是他又說不清道不明，這院長也太熱情了吧，雖說宋倩給人感覺不簡單，不過卻非達官顯貴，而自己兩人不可能只是因為配合，就有如此待遇吧！

在戴上金色手環那一刻，隱約中張子良感覺，好似有股股熱量自手環中注入了身體，一種非常舒服愉悅的感覺充滿全身，這金色的手環並不像他們說的那麼簡單，可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加重了張子良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