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活的保障是工作
等特蕾蒂婭回到冒險者協會，從協會後方走進協會內部，便看到以下景象：
諾雅拿着杯泡泡酒抿著喝，面無表情地坐在窗枱旁，眼神十分平靜，遙望站在枝頭上相親相愛的小鳥，也不知在想什麼。
而坐在她對面的米亞爾，正拿本漫畫書在那裏翻閱，表情十分精彩，不時地傳來驚嘆聲，眼邊有時流露出淚花，便抽出紙巾輕擦眼角。
兩人與之前相比，角色上似乎進行了某種程度上的調換。
因為是休息日的緣故，協會目前仍顯冷清，所以還是只有米亞爾和諾雅在這裏。
特蕾蒂婭看到這一幕，覺得兩人相處還算和睦，帶着微笑走過來，說道：「我回來了。」
「特蕾蒂婭姐姐，歡迎回來。」諾雅語氣略顯平靜，眼神有種看破紅塵的空靈，還帶着溫和而淡然的笑容。
「下午好，特蕾蒂婭。」米亞爾放下手中的書，跟走過來的特蕾蒂婭打招呼。特蕾蒂婭將協會傳送陣的啟動鑰匙交還給諾雅，笑着回道：「下午好啊。」
她伸手要將鑰匙收回兜中，而在收回手臂的途中，看到擺放在桌上的漫畫期刊《戀愛GOFLY》，默默將其舉起並陷入短暫的思索，然後安放在米亞爾手邊的書籍堆上，不想去管，也不想去看。
「看來我走後沒少看書。」特蕾蒂婭伸手揉搓諾雅頭髮，再捏捏她的臉蛋，而諾雅則任由其揉捏，平淡的眼神波瀾不驚。
特蕾蒂婭對諾雅此刻的狀態很清楚，人的情感在一天內是有限度的，同理，諾雅並不會長期保持感性。當她的感性額度抵達極低點時，將會進入嶄新的境界，精神因此獲得升華，能夠冷靜判斷事物，精準分析各類問題。
也就是，俗稱的『靜心』模式。
「這是....」特蕾蒂婭看到米亞爾面前擺放的漫畫書，封面描繪著精美的圖畫，頂上寫着《光暗之歌》的詞語。
她對此有些記憶，記得自己翻看過，只記得這本書的結局很不美好。
諾雅面無表情地躺在特蕾蒂婭懷裏，對於特蕾蒂婭短暫的疑惑，毫無感情地講解道：「光暗之歌，其中講述的是彌雅與阿諾德的愛情故事，畫風以精美而聞名，相愛相殺的古代故事。
可惜作者以傳說中的英雄故事為藍本，所以結局並不美好，以同歸於盡的方式作為結尾，堪稱虐戀的經典劇情。」
「……」特蕾蒂婭聽到這句話，揉搓諾雅的動作為此而停頓。
她目光向下移，看向《光暗之歌》的內容圖畫，以傳說故事為藍本...傳說中英雄就在眼前...而且正拿着漫畫書看...
「是啊...藍本選得有些不太好。」米亞爾受到諾雅傳輸，如今很快便領悟各類了相關辭彙，談及此事語氣平淡，就像是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他說到這裏稍作停頓，拿起手旁的泡泡酒喝了一口，才繼續說道：「而且開頭其實也不太美好，尤其是勇者彌雅幼年的故事。因為戰爭而流亡失所，又因為果敢受到神的眷顧。成長過程甚至有些過度凄慘，為彌雅照進心靈光束的竟然是魔王阿諾德，而內容更是將那個時代的人族和魔族都黑了遍。」
「……」特蕾蒂婭雙手環繞住諾雅，有種莫名的緊張，不自覺用力摟緊諾雅，但因為抱着的姿勢不太對勁，逐漸形成十字絞索。
十字絞索逐漸牢固，諾雅很快就感受到呼吸不暢，艱難輕拍擊鎖喉的手臂。微弱的疼痛傳來，
才讓特蕾蒂婭稍微鬆開手，諾雅獲得了呼吸的機會。
特蕾蒂婭帶着歉意的笑容，順着諾雅的髮絲輕撫，繼續認真聽米亞爾即將要說的話。
「但我總感覺畫得不夠黑暗，如果能把人族的貴族階級和魔族的長老團，描繪得更加黑暗，效果應該會更好。」米亞爾若有所思地點頭，他總感覺不夠黑暗，有種戛然而止的不爽快感，最終評價道：
「總體來講，是個不錯的作品，我很喜歡！」
「啊？」特蕾蒂婭還以為會出現斥責的話，沒想到米亞爾會是這樣的反應。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諾雅安靜躺在特蕾蒂婭懷裏，臉上露出愜意的微笑，對米亞爾口中的某些事情，略感無奈地說道：「哪怕作者想描繪得更加黑暗，更加真實，審核不讓過也沒辦法。」
「有點可惜。」米亞爾感嘆一句，看到特蕾蒂婭的表情略顯僵硬。
他想了想翻漫畫書，指著其中一頁圖畫，語氣興奮地說道：「特蕾蒂婭，他們相遇的故事，竟來源於一場機緣巧合，然後兩人在鄉村共同居住段時間，臨走前還許下約定。」
「這樣可以說是偶然相遇的青梅竹馬，可惜之後因為雙方陣營，演變成相愛相殺，最終同歸於盡。」說完，米亞爾贊同點點頭，餘味未盡的點評道：「嗯，這種天降變成青梅竹馬的情節，感覺很有意思。」
特蕾蒂婭內心碎碎念：真沒想到傳說中英雄，竟然會喜歡自己和死敵在話本中的配對，無論從哪個角度想，都感覺非常奇怪吧...
可轉念一想，或許因為是漫畫緣故，因此米亞爾認為那是虛構故事，所以才不在意吧。
想到這裏，特蕾蒂婭溫柔笑道：「這樣啊…喜歡就好。」
米亞爾其實很在意，但在意的方向比較不同。
面對裏面畫風精緻的人物，米亞爾看到上面精美的彩色插圖，內心有些難言的感受。他確實很喜歡這個故事，可為什麼改換性別的是他？
精美的圖畫所描繪的角色，是如精靈般美麗的蘿莉女武神，彌雅。
天空般蔚藍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容貌俏麗可愛，皮膚白皙，膝蓋上靜置著聖劍，素手輕持劍柄，身穿足以遮掩膝蓋的白絲長裙。
圖畫中的她正安靜坐在粗大的藤蔓上，背後是繁茂的森林，足尖輕點在泛起波瀾的水潭上，半睜着眼瞳，隱約透露著一種恬靜之感。
末端還有特別標註的設定告知，取材自傳說中英雄：米亞爾
難道出名的代價，就是未來會被後人轉換性別嗎？米亞爾不禁思索起這個問題來，莫名感覺心情有些沉重呢？這是怎麼回事呢？
「說起來，特蕾蒂婭姐姐，你回來的話，是醫院那邊的事情忙完了嗎？」諾雅從特蕾蒂婭懷中掙脫開，挪到裏面，給特蕾蒂婭騰出空位。
「嗯，是的，至少到明天前，暫時都不用太過於忙碌。」特蕾蒂婭說到這裏，想起件事，跟諾雅說道：「對了，諾雅。醫生托我跟你說，他去街區玩了，下午應該回不來，所以就拜託你了....」
「.....」諾雅表情瞬間凝固，無力地趴倒在桌面上，側過臉看向特蕾蒂婭，失神道：「唉...姐姐，橘毛醫生有說什麼嗎？」
諾雅口中的橘毛醫生，是醫院的首席醫生，同樣也是冒險者協會的副會長。
雖然是協會副會長，但平日裏在醫院的時間，卻比在協會的時間要多許多，而副會長的工作也因此常落到諾雅身上，再加上有些輕微的不靠譜。
也因此，時間長久下，諾雅對醫生的稱呼，從最初的醫生，逐漸演變成橘毛，但日常還是喊醫生。
「當然。」特蕾蒂婭對此抱以微笑，諾雅的表情還是那麼可愛，說道：「回來路上，我倆去了蛋糕店一趟。他說，先將這份黑森林蛋糕，當做諾雅的飯前甜點，姑且作為一天辛勞的補償。」
說着，特蕾蒂婭便從空間項鏈中，拿出用禮盒盛裝的小蛋糕，放在諾雅面前，繼續說道：「等到晚上，回到協會後，說還會帶新蛋糕回來，不出意外應該是草莓味的。」
「這樣啊？那還不錯，哼哼。」諾雅看到甜點，瞬間重新打起精神，拆開蛋糕盒，美滋滋地吃起來。
特蕾蒂婭又從空間項鏈中取出兩盒同樣的蛋糕，一份放在自己面前，另一份放在米亞爾面前，說道：「快到下午吃飯時間了，作為飯前甜點，先墊一下肚子吧。」
副會長只買了兩份交給特蕾蒂婭，而特蕾蒂婭也買了兩份蛋糕，以及其他甜點。
「謝謝。」米亞爾效仿諾雅，將蛋糕盒拆開，拿起裏面的刀叉，試着吃起來，口感很軟糯，很甜膩，他感覺喜歡上蛋糕這類食物了。
特蕾蒂婭吃了一小塊蛋糕，問向米亞爾：「米亞爾，諾雅應該帶你參觀完冒險者協會了吧？」
「嗯，是的。」米亞爾放下刀叉，臉上露出思索神色，說出自己的想法：「聽諾雅介紹完協會，其實有點想成為冒險者，畢竟工作才是未來生活的重要保障，但好不容易來到卡諾城，更想嘗試下其他職業。」
「這樣的話...」特蕾蒂婭對米亞爾話，稍加思索，回答道：「不如先籌備冒險者註冊資金吧，然後再決定之後的事，這樣一來，選擇的餘地便能有很多。」
「好主意。」米亞爾表示贊同。根據之前諾雅所述，冒險者註冊資金，需要1000米諾，這可不是小數子。
米諾，卡提亞特王國的貨幣基礎計量單位。由初代國王定義，取自『阿諾莫德』和『米亞爾』的名字部分組成。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先看看有沒有適合的工作。」特蕾蒂婭清楚註冊資金是不小的數額，問向吃蛋糕的諾雅：「諾雅，你那裏有卡諾城的實況工作表嗎？」
實況工作表，用於發佈工作崗位的魔法道具，確保人們找工作的時候，能更加簡單快捷。
「我找找...」諾雅咬着蛋糕叉，翻找腰間的儲物袋，從中掏出一張表格，放到桌面上，繼續道：「找到了，給。」
「目前空缺的職位還很多，還沒到今年的行業高峰期，選擇機會還有很多。」諾雅看到工作表上流光閃爍，那是不斷減少或增添的工作崗位，將叉子插回蛋糕上，問向米亞爾：「米亞爾，你比較擅長的方面，都有什麼？」
米亞爾開始思索，他回想起過往，再與現在景象結合，總結道：「武器方面，還算可以，其中劍術、槍術比較好。至於魔法方面，略知一二，其中聖光魔法、星體魔法、自然魔法稍微熟練些。」
他突然想到：除了打仗的能力，怎麼感覺我這麼廢柴呢？
「這樣啊...好了，看看有合適的工作嗎？」諾雅將魔力凝聚在指尖，在表格下方的空白區域書寫米亞爾所述的能力：劍術、槍術、聖光魔法、星體魔法、自然魔法
「醫療師、劍術導師、槍術導師、園藝師、魔法導師....」接過諾雅遞過來的表格，米亞爾發現這些職業對應的金額很高，都是很快便能做到獲取冒險家註冊資金的程度。
「那個...打擾一下...」特蕾蒂婭同樣在看錶格，上面工作分別對應着不同需求，想到關鍵的地方，說道：「米亞爾，你還沒有相關的職業證件...」
米亞爾明悟道：「這樣啊...我還沒有職業證件...等等，職業證件是什麼？」
諾雅解釋道：「職業證件，是卡提亞特王國對特殊職業的能力檢驗，所派發的紙質證明。大部分的工作崗位，都需要持有有效的證件，才可以上崗進行工作。像是冒險者協會派發的證件便是如此，沒有相關證件的話，便無法接手任務，交易資源。」
「嗯，沒錯。」特蕾蒂婭回想起相關條例，無奈道：「如果沒有職業證明的話，便無法擔任對應職業。哪怕是私人指導教師，即便有信任的人介紹，也必須要通過手持對應職業證明，才能進行教導指派，而最低標準，就是去考核教師資格。」
諾雅點頭補充道：「除此之外，即便有教師資格認證，若沒有教導能力認證，也無法進行私人教導。畢竟，教育是個十分重要的事情，不能因簡單的資格認證，就認定具備對應的教導水平和教職操守。」
特蕾蒂婭在一旁點頭，表示就是這樣。
「......」米亞爾聽到這些描述，稍顯沉默，對現在秩序的繁瑣有些發愁，緊接着詢問道：「那麼，現在考，還來得及嗎？」
「.....與魔法相關的職業評級考核，每兩周一次，目前還要過三天時間，才能進行下一輪考核；而武器方面的專項考核，每一周一次，還需要再過五天才行；
醫師比較特殊，哪怕是有醫學知識，或是熟練運用治癒系列的魔法，也需要再經過兩個月檢驗與訓練，或是擔任醫療助手四個月，才能放心送到醫院就職。」
特蕾蒂婭說出相關職業時間，想了想補充道：「考核，都需要進行兩層考核，分別是筆試和評級測試。魔法方面要持續五天，武器方面持續兩天，等考核結束，還需要再過兩天，才能獲取評級證明。」
諾雅在一旁補充道：「而且，都需要註冊資金，價格還不低。主要用於場地費、考核費、證件費等相關亂七八糟的費用。」
「.....」米亞爾光是聽陳述，就感到十分麻煩，不禁問道：「冒險者，也是如此嗎？」
「並不。」諾雅搖搖頭，作為協會管理者外加招待員，回答道：「冒險者協會，要求的是，能力過關就可以。沒有筆試、面試等理論測驗，對能力方面的實踐更加看重。作為冒險者，在野外遇到最弱怪物，起碼要做到成功逃走。」
米亞爾感覺自己內心的天平，正不斷向『冒險者』傾斜。但如果這時候說自己想成為冒險者，按照自己跟特蕾蒂婭上午的相處，不難猜出她肯定會主動幫忙墊付註冊資金。
想到這裏，他說道：「既然如此，有不需要職業證明的工作嗎？」
「這個啊....」諾雅將最後一塊蛋糕吃下去，抽出紙巾擦掉嘴角的碎渣，咽下食物后回復道：「確實有，而且有很多。卡諾城內很多工作都不需要職業證明，部分工作也能很快便能賺到大量金錢。只是競爭比持證上崗的工作還要激烈，畢竟這些工作對能力有着很高的要求。」
「具體...有多高？」米亞爾說到這裏，忍不住吞了口吐沫。持證上崗的工作聽起來就夠困難，不用證件的工作不會更加困難吧？
「還好吧，主要還是看同期競爭的能力高低。」諾雅咬着塑料叉，笑着說道：「聽起來不太直觀，這樣吧，咱們打個比方。」
「米亞爾，當你房間十分髒亂的時候，需要雇傭清潔人員，而這時有三個同樣會清潔魔法的人過來，而其中一個人最能熟練運用清潔魔法。」
諾雅伸出食指，在桌面上刻畫長方塊，以魔力打造虛擬情景，最後問道：「那麼，在同等工資發放的前提下，你會選擇哪個人？」
特蕾蒂婭面帶微笑，伸手將諾雅口中含着的塑料叉拿走，並輕敲諾雅腦殼。
「自然要選擇更能熟練運用清潔魔法的人。」米亞爾果斷回答，清潔魔法能夠熟練運用，可以減少時間成本的耗費，並且清潔效果更好。
「沒錯，就是如此。」諾雅點頭贊同，像是感嘆般說道：「隨着魔法的普及與應用，工作崗位難免會出現狼多肉少的局面。若沒有登峰造極的技藝，或是不想拚命的話，在如今這個魔法盛行的時代，光是活着就顯得十分艱難。」
米亞爾對此若有所思地低語道：「原來如此...真是艱難的生存規則，優勝劣汰啊。」
諾雅將剩餘的泡泡酒一飲而盡，伸手將實況工作表拿過來，魔力聚集在指尖上，擦掉之前寫下的詞語，再重新書寫新的詞語：
『臨時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