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斷後

「趙希魁？他不是應該在上一屆的洞天聚會中就死了么，怎麼會在這裡。」

白語晴難以置信地說道，在她身邊的蔡曦禾及蔡家眾人也都是一臉震驚。

寧遠與白語晴等人會和在了一起，臉色陰沉不已，到了這會他總算明白了對方的一系列謀劃了，但總歸還是太遲了。他目光看向阿迪文，眼裡帶著一絲複雜。

「早在五年之前，你擊敗趙希魁奪得趙家第一順位繼承人時，這個事就已經計劃好了，對么？」

阿迪文笑了笑，沒有說話，但臉上那勝券在握的表情卻是異常顯眼。

「擊敗了趙希魁后，你又收服了他，應該是一邊蠱物控制，一邊又許以利益的那種。隨後洞天聚會開啟，你便讓趙希魁領隊進入，在趙家獲勝之後，你讓他找個理由留在洞天之中，而對外自然是宣稱已經死亡，這樣才不會讓別人提前洞悉什麼。而趙希魁這五年在洞天之中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幫你構築這個共生血陣了吧。」

「這不可能！洞天關閉的五年期間，七玄神樹會釋放讓人聞之瘋狂的氣味，趙希魁就算能留下來，也不過只有一兩個月清醒時間，哪有時間布置這些，並且還能堅持至今都沒有瘋狂而死。」

不待寧遠說完，蔡曦禾就出聲說道，如果趙家有能讓人留於洞天之中而不瘋狂的能力，那早就把洞天內的天材地寶一掃而空了。

寧遠聞言無奈地苦笑了下，繼續說道：「一般人自然是沒有辦法的，但如果是被種下了蠱蟲的人可就另當別論了。據我所知，巫神教就有一種清心蠱的蠱蟲，可以幫助人護住神志，以此來抗衡神樹所釋放的氣味。

當然，這種蠱蟲最多也就可以讓趙希魁堅持個半年左右，待他布置完陣法之後，我猜他應該找了個安全的地方，運用了類似龜息功這類假死的功法，以進入長時間沉睡來保全自己不陷入瘋狂。」

一開始只是饒有興趣地想聽聽寧遠說些什麼，但是到了如今，阿迪文雖然臉上還掛著笑容，但心底已經滿是震驚，而在他身邊的趙希魁更是一臉見了鬼的樣子。

寧遠的這一番分析雖然沒有他們計劃的那般詳細，但卻已經囊括得八九不離十了。若不是趙希魁知道阿迪文的性格，恐怕他都要懷疑這些話都是後者告訴寧遠的，要不然怎麼會猜測得如此之准。

「你猜的都對，寧遠啊，你真是個天才，現在連我都有點捨不得殺你了。你接著說。」

事到如今，阿迪文也不再遮遮掩掩，只是口中雖然對寧遠一再讚歎，心中卻早已將其列入了必殺之人的行列里。

武功高強，意志堅韌，兼且有著看破一切的智慧，這種人若是敵人，他阿迪文必會將其扼殺在搖籃中！

「呵呵，還有什麼可說的，如今血陣已成，你連結著七玄神樹，幾乎擁有著無窮無盡的生命力。哪怕你現在身受重傷，也能快速恢復，除非能一下就將你格殺，但憑著你的能力和手段，恐怕場中沒有人有這種能力吧。」

面對眼前讓人絕望的場面，寧遠也不再顧慮什麼，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

此話一出，不管是白語晴、蔡曦禾或者兩家之人盡皆都陷入了沉默，他們知道形勢已經很惡劣了，沒想到竟然是十死無生之局。

「還有一種辦法的。」

一道灰色身影走到了眾人身前，一人一劍，卻彷彿能對抗整個天地。

蔡曦禾原本黯淡的眼睛一亮，看著擋在身前的蔡洛，急聲道：「還有什麼辦法？」

「你們走！我留下。」

「什麼？」

蔡曦禾愣了愣，顯然一時間沒明白蔡洛的意思。

寧遠嘆了口氣，說道：「他的意思是，讓你們趕緊去洞口處，洞天聚會結束的時間快到了，到時迷陣也會打開，大家就能離開洞天之中。

阿迪文雖然無敵，但也是在洞天之內，他畢竟只是九脈修為，外面有大把十脈以上的高手，都有將他一舉格殺的能力。所以除非他修鍊到一定程度，他是不敢離開洞天的。而他此時與神樹共生，自然也無懼神樹所釋放的致人瘋狂的氣體了。

也就是說，他只要在三十歲前達到十脈或者十脈以上的境界，也就是下一次洞天開啟之時，那麼他將無懼你們五大世家之人，安然離去。」

「那蔡洛他……」蔡曦禾小臉煞白，眼中水霧瀰漫，此刻聰慧如她，哪裡還不明白蔡洛的言下之意。他這是要替眾人斷後，來博取那一線生機呀。

「你們趕緊走。快！」

蔡洛忽地大喝一聲，右手長劍一指，猶如死神一般迎向阿迪文。因為後者顯然也猜到了他們的計劃，自然不會讓眾人逃出生天。

白語晴抬眼看向寧遠，目光中包含的含義不言而喻。這個男人就是她的主心骨，他說走，她就走，他若要留下，那她也陪他一起死。

美人情深。

寧遠看著白語晴的目光，心中掙扎了一番，嘆了口氣道：「走吧，不要辜負了蔡洛的犧牲。」

說罷，腳下不在猶豫，運起輕功就要往遠處掠去。

白語晴點了點頭，心中也鬆了口氣，但不知怎麼，卻對寧遠做出的這個選擇感到有些低落。不得不說，女人有時候的想法確實很複雜，有著獨特的視角和男人所想不到的顧慮。

「他是為了我，或者是不想白柏、白松他們陪著死？可是這樣走了，我們將來真的能安心么？」

正思考間的白語晴忽然覺得脖頸處一痛，失去了意識，而軟軟倒下的身體卻被一人接住。

寧遠托著白語晴來到白柏面前，將其交到後者手中，對著蔡曦禾及白家眾人道：「帶著語晴走，去洞口處，待出口一開啟，馬上離開。」

「姑爺，我不走，我陪你留下。」

白柏毅然決然地道，迎來的卻是寧遠兇狠的眼神和嘶吼。

「我是白家小隊的隊長，白家的姑爺，你要聽我的。白柏，以你現在的能力留下來的話只能是我的累贅。只有你們走了，我聯手蔡洛，還能有一線生機。」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快給我滾。你就是不顧你自己，也要顧及語晴的性命！你若不聽我的，從此之後我就沒有你這個兄弟。還有白松、白桃你們也是，別給我在這礙手礙腳的，通通給我滾。」

寧遠雙目通紅地大吼道，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態度呵斥白柏等人。

高大的身軀不住地抖動，白柏這個素來沉默寡言的漢子如今卻淚流滿面。他不傻，自然明白寧遠這麼做的含義，但他也明白自己留下來確實也只能是寧遠的累贅，在強大的敵人面前，他還是太弱了。

「姑爺，待我將小姐送到出口處，我就回來。你等我！」

白柏忽地嘶吼一聲，隨後高大的身影托起昏迷的白語晴快速朝著出口處掠去。

「姑爺保重，我們等你。」

見到白柏的舉動，白松也是雙眼通紅對著寧遠一拱手，隨後一把拉起哭成淚人的妹妹，朝著白柏的方向追去。

目送白柏等人遠去，寧遠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隨即將目光轉向蔡曦禾，還未開口，對方就先一步道。

「我明白的，我會照顧好語晴姐的。你多保重，也拜託你，替我蔡家，照顧下蔡洛。此恩此情，你若不死，蔡家必報。」

見寧遠點頭答應后，蔡曦禾也不在猶豫，帶著蔡家眾人也離開了戰場。

而另一邊的戰場之上，蔡洛已經落於絕對的下風，他如今面對的不僅僅是九脈巔峰的阿迪文，還有一個也達到九脈境界的趙希魁。以一敵二，若不是靠著天靈蜂蜜的神效，一身傷勢已經痊癒了七七八八，恐怕此刻他早已落敗身死。

「巫閻蛇掌——蟒噬天地」

「斷空刀——抽刀斷水」

前有阿迪文掌影綽綽，氣吞天地，后又是趙希魁連綿不絕的兇狠刀招。一剎那，蔡洛已經陷入了絕境。

「就是死也要他們付出代價！」

玉石俱焚的念頭出現在他的腦中，只見其眼中殺機一閃，完全無視身後趙希魁的長刀以及阿迪文的雙掌，手中長劍一指，以讓人完全反應不及的速度刺向阿迪文的咽喉。

阿迪文臉色一變，雖然他因為血陣的關係，有著神樹無窮的生機支援，中上這一擊頂多只傷不死。但他也不願意平白無故受傷，何況對方在他眼中已是必死之人。

一念及此，原本進攻的雙掌驟然回撤，一下封住了長劍的攻擊路線。

而這一切自然也在蔡洛的意料之中，他依然對於身後的趙希魁不管不顧，他要用自己的命換阿迪文的重創，至少短時間內沒有去追趕蔡曦禾等人的能力。

「殺！」

一聲滿是殺氣的低喝從蔡洛口中響起，原本被封住進攻線路的斷劍速度彷彿加快了幾分，似乎跨越了空間一般，一縷劍影從阿迪文雙掌間穿過，隨後精準地沒入了阿迪文的左胸之中。由於金剛蠱已經被寧遠之前擊潰，此時阿迪文肉身防禦大為降低，蔡洛的斷劍如今已足以破防了。

「噗」一大口鮮血自阿迪文口中噴出，他捂著左胸飛快後退，同時一腳狠狠踹在了蔡洛腹部，將其踢飛出去。沒想到千算萬算，還是受傷了，原因無它，蔡洛這竭盡全力的一劍，太強了，甚至從意境上來看根本不是天關境武者所能施展出來的。

此時蔡洛也是被阿迪文的一腳踢飛在空中，而迎面而來的正是趙希魁帶著無窮殺機的斷空刀法。方才那一劍他已經用盡了全力，此刻未經調息，體內可是一丁點內力也用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趙希魁的刀朝著自己的脖子無限逼近。

「鐺」

正當蔡洛以為必死無疑時，眼前銀光一閃，一柄長刀穩穩架住了趙希魁的必殺一擊。隨後來者內力猛地一吐，將趙希魁震飛開來。

又是一個葫蘆向他扔了過來，被蔡洛一把抓住，這東西他很熟悉，來人的身份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他面色有些複雜，聲音清冷地說道。

「你該走的，我留下就夠了。」

來者沒回頭，口中卻傳來那絲雲淡風輕的笑聲。

「我沒有拋下兄弟逃跑的習慣。」

蔡洛聞言一愣，隨即一直都是一副撲克臉的表情動了動，心中竟然升起一絲暖意。他深鎖的眉宇悄然展開了些，但很快眼中又閃過一絲痛苦，似乎想起了什麼，口中用著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喃喃道。

「兄弟么？以前不是，以後，我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