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勝己
陳清緩緩站起，伸出雙手，探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渾身都激靈一下，陳清怔在原地。
這種感覺，完全不同於所謂的「伸手不見五指」。
這一刻，他是連自己五指的存在，都察覺不到！
「什麼情況······」
話沒說完，陳清又皺起眉來。
此時的他，只是張嘴動著什麼，可連他自己都聽不到發出的聲音······
陷入這片黑暗，陳清的聲音消弭於空中，神識盡失，連觸覺都在漸漸消失。
陳清一時沒有了主意，想要先囑咐陳狗蛋注意，一扭頭，發現這片混沌的黑暗中，只餘下他一人的身影······
陳狗蛋竟然忽地消失在了他身旁！
「狗蛋······」
黑暗進一步籠罩，陳清說話無聲，神識無效，五感盡失，自顧不暇，哪裡還能去尋找陳狗蛋的蹤影。
陷入深海般，無法掙脫的窒息感······
陳清強迫自己心境平穩下來，靜靜思考起來。
狗蛋應當不是消失了，恐怕是自己的視覺被壓迫到幾乎殆盡了。
陳狗蛋那邊，應該是和自己處於一樣的境地吧！
怎麼破除這個尷尬的窘境呢？
是陣法嗎？莫非像碎星門的護宗大陣那樣？
可是系統怎麼也沒了動靜······
是特殊的空間嗎？
那又該怎麼辦，自己身上似乎沒有可用之物，也沒有破解之法······
心念轉動之時，陳清突然聽到了一道嬌柔的聲音。
「陳清，我······」
突然的變故讓陳清心一提，仔細聽著這方天地僅有的聲音。
只能聽清楚陳清二字，後面的話語隱約又模糊，卻是怎麼也聽不見的。
「我，我喜歡······」
陳清眯眼傾聽，此時忽地頓住了，眼神若有所思。
「我喜歡你！」
終於聽清了。
五感恢復，黑暗褪去，眼前漸漸亮了起來。
陳清努力睜開眼，發現他眼前是一張木桌，桌上放著幾本書。
書的封面寫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高考理綜。
陳清咽了口唾沫。
抬起頭，陳清找到了嬌柔聲音的來源。
身著白色夏季半袖校服，臉頰素凈粉紅的少女，眼眉低垂，有些害羞地瞟了陳清一眼，似乎在等著什麼回應。
身周圍繞著，是樣式相同的數十張課桌，教室最前方有一塊黑板，上邊還有些粉筆的痕迹。
整個教室，只有陳清和眼前少女兩人。
從教室外，透進來激昂的音樂聲，有一群人整齊踏踏跑步的聲音傳來。
陳清微微張開嘴，有些難以置信。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他的高中教室。外面的人，正在跑操······
很明顯，陳清和少女是躲在教室，逃了跑操的。
「重生了嗎？」
陳清不禁有些懵。
難道和陳狗蛋所處的那方天地，其實是生死徘徊的投生點？
他似乎沒有投胎，而是夢回了高中的教室······
可是眼前的人，不對勁啊······
少女他是認得的，是他高中三年的夢中情人，暗戀對象，卻因各種原因，遲遲沒有開口表明心跡，最終也不過是個相忘於江湖的故事。
可是，此時此刻，她竟然說，喜歡我？
是平行世界嗎······
少女臉微微紅，偷眼望著神遊的陳清。
「如果是陳清哥哥的話，就算是······」
陳清臉色一變，眼見少女就要說出虎狼之詞，連忙揮手打斷。
什麼情況！
你丫不是在表白嗎！
怎麼突然說什麼怪話？！
少女見陳清搖手，不禁臉露失望，嘴角下撇，十分可憐可愛，嘟嘴說道：「果然，陳清哥哥不喜歡我嘛······」
陳清看著少女的臉，心中波瀾不定。
少女帶來的青春氣息十分強烈，讓陳清迷醉，但僅存的理智還能讓陳清明白。
這件事完全不合常理！
要清醒！
陳清立刻開始回想大學時，前女友分手的決絕話語，心裡反覆念叨著。
「一天一遍，水泥封心，一天一遍，水泥封心······」
終於，陳清心中再無絲毫情感，平靜地像一條老狗。
「silence-wench！i-do-not-wish-to-be-horny-anymore，i-just-want-to-be-happy。」
少女呆萌的大眼睛愣愣地望著陳清，有些沒明白他的意思。
而且為什麼，陳清哥哥還「噢歐」地開始哼歌······
一曲唱罷，陳清再不看少女一眼，如在世活佛一般淡然看著天花板，說道：
「謝謝你，狗子。」
話音剛落，少女的臉漸漸扭曲變形，「咔嚓」一聲，眼前的世界開始分崩離析。
陳清鎮定看著突然的一幕，沒有絲毫驚訝。
果然是這樣吶······
······
陳清看著眼前的男人暴怒吼叫，數個壯漢在肆意打砸，場面混亂。自家的小零售店物品散落滿地，母親頭髮凌亂，掩面坐地哭泣。
陳清的軀體只有十歲左右，獃獃地站在當地。
明明知道這是虛妄的幻境，為什麼情感這麼真實呢······
再次來到十歲時的，這件糟糕的事件當場，陳清依舊心中難掩憤怒。
重重喘著氣，陳清恨不得咬碎眼前的惡人。
但他知道，沒有靈氣，體力只有十歲的程度，他什麼都做不了。
「為什麼······」
這段塵封的記憶再次刺激著陳清，陳清無意識地念叨起來。
「為什麼······」
憑什麼弱者就要受欺負······
憑什麼強者可以肆意妄為······
錢，權，勢力······
實力，實力！
陳清心神猛地激蕩后，漸漸明悟。
陳清怒吼：「終有一天，你們這群惡人要絕跡世間！」
「咔嚓」
這個世界分崩離析。
······
陳清坐在椅子上，周圍一片白茫茫。
眼前是一個牆壁，上面不斷閃爍幻影。
是前世的故事與形形色色的人。
一個身影在牆壁前，正對著陳清。
陳清仔細打量著，想要知道是誰。
看不清。
那人說話了。
「忘掉這一切，割斷你的所有。
一心向道，即可回到你的本體。
回到那個坐擁一宗，呼風喚雨的陳清體內。
回到那裡，你要的實力與美好的世界才有可能。
你，是個聰明的，知道該怎麼選。」
那個無名身影發出的聲音極具蠱惑性。
聞言，陳清先是靜了片刻。
不一會，他嘴角微微上揚。
「選？我憑什麼選？」
「我又為何要聽你的？」
「前世是我，如今也是我，我從未變過。」
「一心向道？這話你不該跟我說。」
「我一心向道，就是為了，到了最後，我還能是我！若是忘了這一切，那也不過是虛妄罷了！」
說著，陳清冷笑一聲，「不知道你是否能明白？」
無名身影沉默下來，一語不言。
「你贏了。」
陳清淡淡微笑。
這場叩問內心，他贏了他自己。
「咔嚓」一聲。
無名身影隨之消散。
世界分崩離析。
【作者題外話】：英文出自「謝謝你狗子」視頻，哼的歌名叫gats，雖然是老梗，但還是要說明一下。
今天有點晚了，見諒。
這一章寫得有點抽象，以及第二幕，寫得很簡略，之所以這樣，是有客觀原因的，如果不太喜歡，跳過即可，感謝書友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