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陳狗蛋的覺悟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趙虎沉重地嘆口氣，說道：「都怪我，我不該任由狗蛋師兄去做那鏢隊的隊長······」
陳清緩緩坐下來，盯著趙虎，說道：「繼續說。」
「前些日子，狗蛋師兄帶隊去運一趟鏢，本以為帶的人手不少，應當不會出什麼事，可是，沒成想······
沒成想，鏢隊在路上真就出了事，那趟鏢也毀了，僥倖逃回來幾個人，我這才知道此事，所以就趕忙來告知師尊了······」
陳清吐了口濁氣，問道：「那陳狗蛋呢？」
趙虎抬頭小心翼翼看了陳清一眼，才緩緩說道：「不幸······遇難了。」
陳清閉上眼睛，久久沒有說話，大殿靜了好一陣子，他才說道：「一五一十地講一下經過。」
趙虎連聲答是，講道：「那逃回來的幾人跟我說，是這麼一回事······」
······
想要前往中州北部的忻城，最近的一條道路，是經過武陵城外的黑水山脈。
陳狗蛋問過之前經常走鏢的老師傅，他們說走這條道，節省時間成本，風險也是能接受的。
雖然好像是聽說過這邊也有山賊，但並不會主動侵擾鏢隊，這麼多年沒出過事，所以走這裡的山道，已成了鏢局約定俗稱的路線。
陳狗蛋已經出過兩趟鏢，算是有了些經驗，此時帶著整個鏢隊，身著威風的黑紅服飾，護在運貨馬車隊伍的兩邊。
這讓陳狗蛋很有成就感，他如今也算是在做一個頂天立地，保護別人的英雄了。
運一趟鏢，不僅能給青雲宗掙錢，還能心裡高興，見識其他地界的風物，何樂而不為？
這也是陳狗蛋放棄主管鏢局內事物，出來做鏢隊隊長的原因。
正走著，陳狗蛋前面的一個經驗豐富的老隊員速度慢了下來，和陳狗蛋並排著走，似乎有話要說。
「陳隊長，我怎麼老覺得不對勁呢，這段山道，讓我有種危險的感覺。」
陳狗蛋看了他一眼，還是選擇相信他的直覺，這些老隊員走南闖北慣了，有些話是不得不信的。
想著，陳狗蛋抬頭看看四周，整個隊伍正要到達山道的一個拐角處，道路一旁是陡峭險峻的山崖，另一邊是高聳的山壁，而前方的拐角處，看不到後面是什麼······
確實不太妙！
「緩行！戒備！」
陳狗蛋連忙大聲喊道，提醒隊伍注意。
隊伍前頭的兩名隊員聞言，主動把馬車的速度降下來，又分別從車上拿下兩塊盾牌，正要舉起警戒。
「咻！咻！」
就在這一瞬間，迎面飛來數十支箭，直衝兩人面門！
「啊！」
一個隊員沒有來得及防備，面門中箭，哀嚎一聲，軟倒在地。
另一名隊員反應快一些，千鈞一髮之際，舉盾躲開了致命的飛箭。
陳狗蛋心中一驚，果然有埋伏！
「快速結陣！迎敵！」
陳狗蛋命令一下，那舉盾隊員身後，立刻跑來七八個攜刀舉盾的人，與他並列站定，一手高舉盾牌，另一手將刀輕放在盾牌后的刀架上預備。
陳狗蛋手拿一桿長槍，迅速趕到刀盾手身後，長槍斜立。
由於平常有著高頻率的訓練，所有隊員都快速就位，成了個簡單的接戰陣型。
最前方是一排刀盾手，而在中後方，包括陳狗蛋在內，數人手持長槍，穩固陣型，兩翼則有幾人佩腰刀，手持弓箭，作為機動力量。
「踏踏！」
陣型剛剛穩固，拐角處傳來陣陣密集腳步聲，蜂擁出來近百個手握各式武器的人，穿著不一，看著像是附近的山賊。
領頭的一個穿著倒是體面些，但身形壯碩，滿臉絡腮鬍，凶煞異常。
陳狗蛋直咽唾沫，雖說他這個鏢隊的戰力不弱，但眼前足足有近百山賊，這無論如何是不得硬碰硬的。
「完了，這趟鏢怕是要砸了······」
陳狗蛋強行鎮定下來，以隊員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標槍準備！」
絡腮鬍看著青雲鏢隊穩固的陣型，撓頭一陣大笑。
「哈哈哈！你們這個烏龜殼整的倒是不錯嘛，可就是，怎麼殼子後面，全是小娃娃啊？」
後面的眾山賊都附和著大笑，對陳狗蛋他們十分不屑。
陳狗蛋根本不搭理他們，朝兩翼一揮手，兩邊的弓箭手紛紛朝山賊射箭。
「嗖！嗖！」
可弓箭手數量太少，飛箭並沒有造成什麼實際傷害，但卻惹怒了對面的山賊，絡腮鬍的表情沉了下來。
「殺光他們！」
絡腮鬍一聲爆喝，山賊狂吼著向鏢隊的陣型衝過去！
這些盾牌看著唬人，但山賊們相信，只要成功貼近后，幾下衝擊就能讓他們陣型大亂，保管連盾牌都拿不穩！
陳狗蛋大聲鼓舞著隊員，維持士氣，眼睛緊緊盯著山賊的腳步。
三十步。
二十步。
陳狗蛋大喊一聲：「投！」
一聲令下，陣型中猛地衝出十數柄標槍，勢大力沉，狠狠扎向了狂熱的山賊！、
「噗嗤！」
短距離對密集的人群擲標槍，所有標槍全部命中，雖說只損傷了十來個人，但是有幾個山賊受到了標槍貫穿的傷害，慘痛哀嚎，血流滿地，附近的山賊跟著心裡恐慌，速度突然慢了下來。
趁著山賊正亂，陳狗蛋大聲喊道：「第二輪，投！」
又是數十柄標槍飛出，陳狗蛋根本不看是否命中，下令道：「刀盾手棄盾，全員撤退！」
絡腮鬍站在山賊之後，眼瞧著前鋒受阻，心裡大罵，「奶奶的，都是沒用的東西！」
再一瞧，對面那個小隊伍的前排盾紛紛倒地，所有人轉身沒命地逃。
絡腮鬍急了，若是平常對陣，有人敢這樣在他面前撤退，早就被弓箭射成了篩子。
可山賊前面亂成了一鍋粥，根本組織不起來弓箭射擊，眼看他們就要跑掉了。
「二當家！你丫再不出來，他們就要逃走了！」
陳狗蛋聽著身後的怒吼，心裡直發怵。
「還有敵人嗎？！」
陳狗蛋有些迷茫了，他們都已經放棄了貨物，這些山賊非得追著他們不放幹什麼？
踏踏的腳步聲傳來，陳狗蛋眾人的退路竟也被一夥數十個山賊堵住，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陳狗蛋一咬牙，吼道：「衝過去！」
隊伍中，長刀、長槍和腰刀都被拿出，不管不顧，直衝這一小股山賊。
「噹啷！」
兵器交鋒的聲音響起，鏢隊與堵截的山賊廝殺起來。
漸漸地，鏢隊的良好伙食和勤奮訓練的效果體現出來，雖然損失了三個隊員，但佔了上風，眼見就要衝出去。
「嗖！」
「噗嗤！」
絡腮鬍一夥山賊方向，有一支飛箭急速衝來，直插到一個隊員的肩膀上，他痛得直哼一聲，身形向一旁歪去，而他面前正纏鬥的兇惡山賊可不留情面，趁此機會，一刀狠狠捅進了他的腹部。
「噗！」
猛地吐了口鮮血，中箭的隊員身體軟了下去，再無反應。
陳狗蛋心裡暗道糟糕，一時突圍不出去，後面的追兵又趕來，這可如何是好！
再拖下去，就要全死在這裡了！
重重地喘了口氣，陳狗蛋咬牙喊道：「你們儘管往前沖，俺給你們斷後，逃回去一個算一個！」
所有隊員都喊道：「隊長不可！要走一起走！」
陳狗蛋竟然罕見地沖他們一瞪眼，狠狠說道：「俺是隊長！聽俺的！」
說完，他也不顧隊員的阻攔，猛地向後衝去。
絡腮鬍見竟然有人朝這邊衝過來，不由得愣了一下。
「找死啊。」
未等弓箭手下波的攻擊到達，陳狗蛋一往無前地沖向近百山賊，似乎眼前不是山賊，而是一群花花草草而已。
陳狗蛋的愣勁，在此刻發揮到了極致！
「放箭！」
陳狗蛋應聲一個側步，手往腰間一摸，抬起來向前猛擲，身子迅速往地上一趴。
「嗖嗖！」
箭矢全部落空，從陳狗蛋身形上方飛過，而他投出去的，竟然是一柄短小的飛斧，正沖絡腮鬍而去！
「啊呀！」
絡腮鬍一聲怒吼，連忙側身躲避，飛斧差一點就撞到了他的胸口！
絡腮鬍憤怒地喘著氣，盯著陳狗蛋，吼道：「都別放箭！把他給老子活抓過來！老子要一塊一塊把他肉割下來！」
陳狗蛋能選擇轉身沖向他們，本來就沒準備活著，聽到絡腮鬍的話，反而咧嘴笑了起來。
看到陳狗蛋滿臉笑容，絡腮鬍人都氣麻了，一巴掌拍到身旁一個小嘍啰頭上，「還不快去！」
那一邊，由於陳狗蛋的阻攔，沒有飛箭騷擾后，僅有的五個隊員終於衝出了山賊的包圍，沒命地向山下逃去。
就在要轉彎甩掉山賊時，一個隊員迅速回頭看了一眼，透過人群，他看到陳狗蛋咧著大嘴，快跑兩步，向山崖邊衝去。
在他身後，有幾個山賊緊追不捨。
「不要······」
回頭看了眼眾山賊，陳狗蛋又是一樂，扭頭面朝斷崖，像是一隻飛翔的鳥兒，張開雙臂，縱身躍下了山崖。
那個隊員猛地將頭轉了回來，眼裡滿是淚水。
「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