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載着你彷彿載着陽光

2002年。

國慶節最後一天。

滿城桂花香。

站在衛生間的玻璃鏡前，李南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鏡子裏。

是一張洋溢着青春的臉龐。

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

十八歲的臉，清秀、乾淨，沒有二十年後的滄桑與世故。

挺直的鼻樑、微微上揚的劍眉、清澈的雙眸。

規規矩矩的寸頭，搭配上一米八五的身高，以及平坦的肚子上，若隱若現的腹肌。

讓他身上的荷爾蒙都快爆炸出來了。

李南重新穿上自己的T恤，對鏡子裏的那個少年微微一笑。

「你好，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走出洗手間，是熟悉的客廳和廚房。

家裏的每樣東西，都隱藏於他的記憶深處。

在之後的二十年裏，這些事物，經常會在情緒低落時，攻擊他那脆弱的靈魂。

父母親都上班去了。

家裏只有他一個人，他拿起鑰匙，拎上雙肩背包，裏面是可以維持一個月的換洗衣物，出了家門。

「南瓜......」

一個甜得發膩的聲音，勾住了他的腳步。

順着長長的街道，跑過來一個身材非常哇噻的女孩。

微風吹起她的秀髮，在綠意盎然的法國梧桐樹下，肆意飄揚。

純白的連衣裙，在風中緊緊地裹住了她那修長筆直的雪白雙腿，散發着無窮無盡的青春。

白皙的手臂，輕輕地揮舞著。

飄逸出塵的女孩，臉上的笑容，比她的聲音更膩人。

「南瓜！」

女孩的聲音，再次滑進他的耳朵。

柳小染，他青梅竹馬的純純大冤種。

「怎麼不等我？」

柳小染笑盈盈的伸手，曲指成拳，狠狠地錘在李南那結實的胸肌上。

「你這樣打，會阻礙它發育的！」

李南揉了揉自己的胸膛，幽幽說道。

很痛。

從三歲起，這姑娘打人時，就真敢下手，是典型的霧都女孩。

「沒事，我可以分你一半。」

嗯，還是那個熟悉的柳小染。

多年不見，她一直沒變。

如同她胸前那雄偉的兩個大道理一般。

柳小染順手一勾，白嫩的右手，就箍往了李南的脖子，讓他有點呼吸困難。

還好右邊的大道理及時跟上。

一隻小巧可愛的紅色拉杆箱，掛上了他的右手。

「走！兵發霧都大學！」

勾肩搭背的少男少女，沿着青石板組成的街道，擠上了開往沙區的公交車。

兩人從一個產房出來后，歷經幼兒園、小學、中學，開始了纏纏綿綿無絕期的相互傷害。

直到他考上大學，仍然沒能逃脫她的魔爪。

兩人都考進了霧都大學。

他所在的電影學院，與她就讀的工商管理學院，就隔了一個小小的湖泊。

想到未來四年的慘淡人生。

李南不由得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跟個小老頭似的，追蘇麗嬋的事兒，又泡湯了？」

「啪！」

一個大比兜，毫不客氣地扇在他的後腦勺上。

「什麼蘇麗嬋、王麗嬋的，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整天這樣彪悍，會嫁不出去的。」

李南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還好現在是寸頭，如果是長發，那髮型肯定就亂了。

「那我就吃點虧，咱們搭夥過日子好了。」

柳小染的臉上，似笑非笑。

「別，你沒人要，我可有人要。」

「啪！」

他的後腦勺，又挨了一記大比兜。

「蟑螂葯，老鼠藥，臭蟲葯......」

在模仿了一遍電子音后，柳小染哈哈大笑起來。

李南也露出了微笑。

青梅竹馬的兩人，眼下還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

彼此的心中，都有着對方的影子。

但誰也沒有主動說出來。

小心翼翼地維繫着彼此間的特殊情感。

大學四年，也沒發生過「生個小孩來維護我們兄弟關係」之類的奇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