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茅房前
數百年來，天門每開一次，便有一人通過試煉、得到玉鑰，從而進入天門。有的人會從此消失，再不會出現。有的人或十年，或二十年，抑或三十年、五十年，會再次出現。有一點可以確認，當他再次出現時，必定可以稱得上是江湖第一高手。
是以通過試煉之人，便是天選之子，世間門派大族甚至皇室無不爭相延攬。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但是跟天選之子搞好關係肯定是沒錯的。據傳大學士江譽之當年被仇人追殺時，就遇到了昔年曾施過恩惠的天選之子。天選之子救了他之後並傳他一些高深功法，從此江家才稍有氣候。
如今的江湖，一家獨大，天盟的人遍及天下。天盟能夠如此橫行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背後的實力。他們不但有四大至人，天帝寶庫琅圜內還有幾位天選之子留下的天門秘密，其中就包括許多功法秘術。
天盟之外，尚有佛、道兩家，他們也有天選之子留下的東西。只不過他們不問世事，一心要求涅槃長生，可以說是無趣極了。
帝國五州十八行省，鎖龍山位於東越州建陽行省。當行省省長才把天選之子出現在鎖龍山的消息傳遞給州里，再將由州里傳遞給帝國首都時，帝國的最高首腦明帝，早已得到了消息。明帝派自己的四兒子瑞王、禮部大臣王正意和大學士江譽之一起去把天選之子請到首都來。這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從首都到東越州走得很慢。同一時間，天盟的人、佛道兩家，還有其他勢力涌動，都向東越州建陽行省奔來。
而此刻，李芳和柳士毅正在一家茅舍的茅房前，捂著肚子，爭奪茅房的優先使用權。李芳說：「你都贏我一回了，這次讓我不行啊，從小到大你能讓我幾回啊？」
柳士毅說：「無數回。這次我很急，我先來。」
李芳說：「你都不能為別人考慮一下啊，不要這麼自私，我先來。」
柳士毅說：「每次你都這樣說。不行。」
李芳說：「那石頭剪刀布。」
「哈哈，好啊好啊，我來當裁判。」牆角里蹦出來一個小女孩。是這家的小孫女婷婷，大眼睛，說話時長睫毛撲閃撲閃，扎雙髻，雖然穿着粗布灰衣服，但也蓋不住天生靈秀，皮膚細膩白凈。說話時愛伸出手指，指東指西。
「一二三，開始。」
「哈哈，李大哥輸了。」
「來來來，三局兩勝。」李芳說。
柳士毅腳底抹油一樣，「唰」得一下就溜進了茅房。
「李哥哥不許耍賴」，婷婷指著李芳的鼻子說。
李芳捂著肚子身子就矮了下去，趁勢要去咬小婷婷的手指。小婷婷嚇得猛地退開。退了兩三步才說：「你欺負我。等我娘回來，讓她打你。」
李芳笑說：「等你娘回來，我不會跑嗎？」
婷婷說：「你跑不過我娘的，她會騎着鶴兒追你。」
「你說什麼，什麼？」李芳放開了肚子，追問道。
「婷兒，快回去拿點草紙過來。」屋子裏走出來了爺爺。
「李公子莫見怪，小孩子不懂事瞎說呢。」爺爺說。
李芳沒有多問，沖着茅房喊，「快點，小豆子。」
柳士毅收拾齊整出來，嗔怪道，「說了出來后不要喊我小名，怎麼又喊。再喊我真跟你生氣了。」
「好的，小豆子。」李芳邊跑邊解開褲帶邊應答著。
這處茅屋位於鎖龍山西側的一個泉水旁，后枕大山，左依水，右傍泉，茅屋正好在一塊平地上，地勢極佳。站在茅屋前的老松樹下望，遠處山林疊嶂，一條小路明滅，目光盡頭，雲霧初起，那霧靄涳濛中，傳來雞鳴狗吠。給人一種亦仙亦凡的感覺，讓人神清氣爽，塵世間半點俗事都不能沾染心頭。
柳士毅望了很久，才迴轉到茅屋中。不一會兒李芳也進來，還走不好路的樣子。
李芳來了就問：「敢問老丈，婷婷的爹媽呢，怎麼沒見？」
柳士毅瞪了他一眼。
老丈渾當沒看見。微笑着答，「去做點生意了，守着這荒山，沒什麼營生可活不了。」
李芳說：「這還荒山啊，我住這裏都能成仙了。」
柳士毅看着老丈。老丈微笑着說：「公子說笑了。」
李芳說：「跟您說了，別老公子公子的叫我倆，我倆就是海邊漁家子，哪有什麼公子公子的。」
老丈說：「公子說笑了。」
李芳要翻白眼了。「婷婷呢？我去跟婷婷玩了。」
柳士毅說：「我們要走了。」
李芳說：「急什麼，我肚子還沒好呢。」
李芳找到婷婷的時候，她正在山林間采雞樅菌。小姑娘挎著竹籃，在林間跳躍，像個小仙子一樣。
李芳躡手躡腳走近，預備從後面嚇她一嚇。上一刻李芳還看見婷婷伸出小手采菌菇，下一秒婷婷就猛地轉身，把李芳倒嚇一跳。婷婷站在那裏，「咯咯「地笑着。
李芳說：「小鬼頭，把我嚇一跳。」
「誰讓你想嚇我來着。」婷婷笑說。
李芳說：「我哪是想嚇你啊，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騙人，什麼驚喜？」婷婷問。
「嗯，你看」說完李芳就從背後拿出一個小花束來。
婷婷一把接了，滿面微笑着說，「謝謝李哥哥。」
「婷婷你在幹什麼啊？」李芳問。
婷婷答道：「我在采雞樅菌，雞樅菌燉湯可好吃了，中午我給你和柳大哥做。」
李芳說：「有這麼好吃嗎？」
婷婷說：「很好吃的，我娘最愛吃了。」
李芳說：「婷婷，你娘是做什麼的啊？還有你爹，怎麼都不見啊。」
婷婷說：「我爹我娘很厲害的，她們在做一件很大又很難的事。」
李芳問：「什麼事啊？」
婷婷說：「我不知道，而且我爺爺也不讓我跟外人——說，不是，你跟柳大哥不是外人，你們是好人。」
李芳說：「誰說我是好人啊，我是吃人的魔頭，別跑，我要咬掉你的手指頭了，先吃手再吃腿……」
「救命啊，李哥哥別鬧了。哈哈」
山林間就響起李芳和婷婷的打鬧嬉笑聲，驚起山雞野雀呼啦啦飛起。
等他們玩夠了，也采了一滿籃子雞樅菌回到家門前時。茅屋前的松石上，赫然停了兩隻黃鶴。
「爹——娘——你們回來了！」
婷婷飛也似地跑進了茅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