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落鎮謎團·中
夜裏,秋月和阿明回到家中,阿明先拐去探望下爹娘,秋月正要回房,就見暗處一黑影。
還待來不及跑,突然一把冰涼的利刃橫在了她脖子上,貼著那溫熱黏着膩汗的肌膚。
又一聲吃痛,身後人突就倒了下去,秋月回頭,發現白羽正站在身後。
她詫異,他怎麼在這?
只見來人沉聲不做好臉色:「你是得罪了什麼人?」
秋月緊張情緒還沒緩過來,她也是不解。
「你既不肯回醫館,那就先同我待一處,走吧!」白羽冷聲道。
秋月思索了一下,覺得是不能連累阿明,就跑去和阿明說了這一事,然後跟上了白羽。
兩人一前一後,秋月緩緩地跟在白羽後面,遊戲般踩着他在月光下的身影。
前面人猛止步,秋月不防,就撞了上去,還是之前那竹葉清香,不免讓人心跳也加快了許多。
「你這樣走要到什麼時候。」說罷,白羽隔着秋月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臂拉着她走。她小臉一紅,沒再說話。
說不清的氣氛流轉於兩人之間,他們一路靜默終是到了客棧。
白羽在她鄰間又租了一客房。
白日裏,秋月又找了一處地方免費看診施藥,旁邊還杵著一人,是白羽派來保護她安全的。他自己又忙着調查去了,總不見人影。
而阿明也幫襯著秋月忙上忙下,他圍着厚重的絹布,把口鼻遮得嚴嚴實實,那額間的似湧泉源源不斷地冒出豆大的汗珠。
阿明還是怕染上要命的傷寒,因為鎮中近來還是頻頻傳出死訊……
有些事情總是想不通透,在那真相面前似遮了一塊幕布。直叫人抓耳擾腮,想要一探究竟……
一天下來,又是用去了幾十副傷寒中藥,並無人癥狀異常。待要收拾準備回去。
「咣當」一聲,一人虛浮無力,倒在了地上。狂咳不止,通紅的臉上儘是痛苦。
聞聲張望,秋月見狀竟是有些恍惚,那像極了師兄以前發病的樣子……
阿明見狀趕緊把人扶了起來放在軟榻上,秋月連忙過來查看。
一摸脈搏,她嚇得觸電似的趕緊鬆開了手,似是不可置信又再次附上摸了摸。
臉蛋發白,似是血液盡都涌去了心臟,病狀般難看。
「怎麼可能?竟是「閻血」
她恍惚要摔倒,阿明忙是扶住了她,只聽她雙眼無神,嘴角微動呢喃道:「我治不了這個」。
秋月不再義診,屋子緊閉。而屋內躺着的正是上次摔在地上之人。
今日瞧他稍有好轉之意,尚能開口說話,可秋月知他不過迴光返照。
「你是怎麼中毒的?」
「中毒?」雖是虛弱,可語氣里仍是不解。
「那你是何人?」
「我是李府大少爺的貼身隨從」
「這毒已深恐是無解。」秋月一臉平靜地沉聲說道。
「什麼?」
「半月前我才和少爺從僑城死裏逃生,這就活不長了嗎?」
「僑城?」
「嗯,上月少夫人病逝后,少爺簡直魔怔了,非要去跑自家最遠的生意,原這是三少爺打理的」
「我們在僑城又碰到了一女匪,綁了我們少爺……好在少爺安然無恙回來了。」
又是僑城!阿明也說上回僱主讓他運了東西去僑城。
那僑城臨近異族雲疆,會不會太巧了,秋月此刻腦子有些混亂。
「咳咳咳」幾聲猛烈下去,卧榻上人忽就幾口鮮血,沒再醒來……
秋月猛地探向鼻息,有些失態,引得髮鬢上珠釵晃蕩的厲害。
「怎麼會有人費盡心機用這般隱秘之藥害人?」秋月眉間愁緒萬千。
「閻血」是雲疆的秘毒,無解,鮮少人知。
「中毒之狀只猶如風寒,但這風寒可以「久治不愈」,一但再加大毒的劑量,就是因「傷寒病重而亡」。
宮裏不知,連太醫也沒診出什麼。只當傷寒,怕他染人,所以師兄才會自小就被送到了拾葯山。
而師父也是花了將近十餘年才配出解藥,不是師兄,她也根本不會認識此毒。
毒雖已解,但敵暗我明,師兄多年來還是一直「孱弱」模樣,只為打消對方猜忌。
她決定去李府一探虛實,不能再讓人無辜死去了。
夜晚,白羽看着那人小心模樣,就等她說話。
「我可以去李府嗎?」
「不可以,你最好獃在這裏」白羽沉聲道。
「可是……」
「我剛查出的事情和李府脫不了關係!你就不要瞎跑了」說罷,轉身離去。
……
次日,秋月還是甩開隨從,進了李府。李府蕭條,沒幾個人,接待她的是一老嚒嚒。
「請問府上還招工嗎?」秋月故作怯懦,輕聲開口。
來人看向秋月,心道真是俊俏丫頭,未恐不是別的心思。
警惕著開口:「你來當丫鬟?我們大少爺身邊是缺伺候,可他現也病著呢,不怕傳染?」
秋月見狀,登時硬擠出了些許淚水,更咽著說道:「聽說府上銀錢多,我家中雙親體弱,也似不好……」
看着姑娘梨花帶雨,嚒嚒心下不免一動,就招呼她進來了……
「老爺夫人和小姐已傷寒過重去了,現在府上就還大少爺和三少爺……」
「少爺房中你每日巳時進去打掃……少爺不喜人打擾」
「他的忌好你也要……」
……
「嗯,我都記下了,謝謝嚒嚒」秋月低眉順耳應道。
「嗯,小心着點總是好的,畢竟現在……不是太平時候」
「嗯,謝謝嚒嚒提醒。」秋月誠心道謝。
「嗯」,嚒嚒點頭。這丫頭雖樣貌過人,但人挺機靈,看着也本分。
說罷就離去了。
秋月被分到大少爺身邊,每天都挺忙碌。在嚒嚒規定的時間裏她是果然一次也沒和大少爺打過照面。
偶爾她會跑去后廚看丫鬟煎藥,大少爺用的是傷寒葯並無異常……
「少爺可憐,親娘去后就不愛說話了,開口也是冷語冰人,可惜了那一張俊俏的臉咯」
「好不容易來了個梅卿讓他有了些生氣,竟是死得那樣快」
丫鬟們私下議論。
……
始終沒有機會見到少爺。好在那日突聽到少爺房內「噗通」一聲,她藉機推了門進去。
少爺一手撐地意欲爬起來,血自嘴角流出似掛條紅線。果然儘管孱弱模樣也沒掩他半分顏色,倒也多了幾分嬌弱美男之姿。
男子身上儘是冷峻漠然,生人勿近之意。
她趕緊將人扶起,又近身細看了比她高出許多的人,此刻正面色漲紅,不時咳嗽著。
她扶著很是吃力,才將人挪至床榻,又去喚人熬制湯藥……
許久少爺才面色和緩了些,他靜看着面前鼻上掛着絹布的少女忙上忙下。
片刻,才冷聲問道「你是何人,怎麼沒見過。」
「回少爺,奴婢是新來的,專門負責照顧您的起居」說完又深深勾下下腦袋。
眼前女子儘是絹布也擋不住她的絕美姿色,還可見纖細柳腰。
但看來人舉止得體,又很是規矩,他倒無異議。
「下去吧」仍是冷言冷語,臉上顯現著病態而又孤傲的情態。
秋月俯了俯身,就轉頭出去了。
今日也算有些收穫,看那病態不似裝的。
難道不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