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約
」小雯，今天有時間嗎？晚上我在西郊壩上等你。」江曉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訊，放下手機的一瞬間一股強烈的空虛感和驀然的悲傷湧上心頭。
離開了軍營，聽不到了熟悉的號音，手中不再有鋼搶,火熱的訓練場也不復出現，還有戰友那一張張笑臉……
沒有命令，沒有指示，沒有任務……江曉一下竟無法適應正常的生活了，突然間迷失了自我，不知該去做些什麼。
路上公交車基本上還沒發車，的士也不算多。
等了許久江曉在路邊欄了一輛的士，開往西郊壩那邊。
從火車站到西郊，可以說貫穿了整座師市，一路上可以來個穿城游。
江曉和簡雯是在這座城市讀書時認識的，曾經在這座城市共度了4年的時光，兩人在這裏從相識、相知到相戀，這裏承載着他們太多的記憶，對他們有着特殊的意義。
一路上，江曉不時地向外張望着，尋找著那些屬於他們的記憶，心裏也不禁開始感慨，只是兩年時間,竟有這麼大的變化,大廈更高了，娛樂會所令人更加眼花繚亂了，公園比以前更漂亮了，超市、商場比以前更繁華了……
正當江曉看得出神的時候，司機的話打斷了發獃中的這個大兵哥。
」小兄弟你這是剛退伍吧，幾年沒回地方了？」
」是的，兩年了，感覺變化挺大的。」
」嗯，現在全國都在搞建設，抓發展，自然會有變化嘛！你這是剛到嗎？」
」嗯，昨天剛到的！」
」哦，那為什麼還不回家,一個人在外面。」
」先去武裝部報到把手緒都辦了再回家。」
」哦,呵呵!」
」發展這麼快，感覺自己與社會都脫節了。」
」嗬！別說你們，就我們在外面的都感覺跟不上了。經濟快速發展，但是也有一些人越多權利、金錢，利益慾望膨脹，人心越是浮躁。為了達成目的，一切向錢看，越來越多的人沒有了原則，失去了自我，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做事不擇手段。面對現實，面對誘惑，這些人都變質了，成了慾望的奴隸，甚至沒有原則和底線……有下棋的人，也有棋子，現在的社會真的不同了，人心越來越複雜了！」
」呵呵！」聽了司機一頓滔滔不絕，江曉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是茫然地笑了笑。司機的話讓江曉望着外面繁亂的世界再度陷入沉思。
也不知是坐了多久，下了車，江曉看到大壩，三步並作兩步矯捷地穿過階梯，來到了上方壩道。跳上一米高有餘的壩牆在上面悠然散起步。遠接天邊的壩牆、壩道，壩內無邊無陣的水面，來自天際的微風……
一切是那麼的熟悉，熟悉的感覺、熟悉的味道。這一切讓江曉的心情平靜舒緩了許多。
八點鐘的時候，江曉收到了簡雯的回信，」晚上六點下班后我過去，白天記得好好吃飯，勿回。」看到回信，江曉歡呼一聲跳了起來，差點從壩牆上掉下去。
兩年沒見了，心情總會有些激動，先去旅館開個房間安頓一下吧。
這裏是簡雯曾經讀書的那所大學附近，江曉在一家以前經常長光顧的旅館開了標間。
上午去武裝部報到，把手緒辦完后，到市區精心將自己打理一番，陽光帥氣的髮型，夾克、牛仔、工裝鞋硬朗有型……
從澡堂走出來，看着更衣室里坐地鏡中的自己，非常精神，滿意地轉身離。
兩年的特種兵生涯鍛造出江曉雄健的體魄，無論是試衣服還是澡堂中，他那結實有力的肌肉總會成為別人眼中的焦點，或許，這就真男人的魅力。
中午美美地吃了一頓午餐，一切準備就緒，江曉習慣性地做着這一切，如同在嚴密地執行着布署的任務。
乾淨利索的髮型，白色的襯衣，黑色的立領莢克，休用牛仔，工裝鞋，古龍香水……這些是江曉的經典搭配，也是簡雯喜歡的樣子。
江曉做好了準備，等待着簡雯的到來，兩年中他一直深深思念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這個下午對江曉來說是漫長的，也是幸福的。
漫長而幸福的等待。
下午六點剛過，江曉接到了簡雯的電話，」喂，小雯，上車了嗎？」
」簡雯有事去不了了，讓我跟你說聲。」電話那邊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這個聲音，聽起來卻有點熟悉，經過特殊訓練的江曉迅速鎖定，在腦海中快速搜索著信息，是快下火車時跟簡雯通話時，電話那邊隱約傳來的男人的聲音。比對，基本確定。
」你是誰？怎麼在用簡雯的手機？她為什麼不自己說？」江曉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驚異和不解，警惕地問到。
」她在忙，公司內部的急事，必須加急完成！你也不要打電話來打擾她，她沒時間！」對方不耐煩道，將電話掛掉。再打過去，手機已被關機。
留下滿頭霧水、滿臉失落和不解的江曉傻傻站在房間里，一個人如同一尊雕塑，沒有何動作，沒有聲音。
但這只是表面，江曉腦海中正飛速地轉動着，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那麼簡單，有問題，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離開的這兩年太多事物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他深信着她,可是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到底發生什麼了?那個男人又是誰?
江曉一無所知，他深愛着簡雯，並且一直都是。
這不是江曉的作風，他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意識到這是一項事在必行的」任務」。
江曉的內心很複雜，裏面一定有事情，一定，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服役期間江曉多次執行過任務,無論多艱巨,多危險,他連眼睛都沒眨過，如一頭野獸，冷靜，迅速，果斷……
可現在，面對的是自己深愛的女人，他顯得有些不冷靜了。
一番痛苦的心裏鬥爭后，江曉最終恢復了冷靜，」我要知道真相！」目光如寒鐵一般堅定。
時近七點，冬日的夜幕早早地拉了下來。
繁華大都市，燈火闌珊，通光一片，宛如白晝，人們的歡樂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坐在的士上，江曉無心欣賞外面的夜景，目光冰冷。
在簡雯工作的大樓前車子停下了，按照在部隊時她給他的地址，用來寄信和生日禮物的。
江曉坐在大樓大門對面的某德基店裏靠門玻璃的位置，簡單地點了些東西。喝着可樂，冰涼的液體順着食道流入宵中，讓江曉越發清醒。
目光冰冷，堅毅，注視着十幾米處的大樓門口，如同潛伏在草叢中等待着獵物出現的野獸。
路上車來車往，門口人進人出，形形色色，絡繹不絕……
靠直覺，江曉等待着,他只想知道真相。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電話打過去、簡雯的手機仍是關機。
江曉堅定着自己的直覺，執着地等待着。
店裏的人越來越少，稀稀疏疏的n個人零散地坐在各處，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在玩手機，有的在聊天…唯獨江曉一人安靜地坐在角落裏，盯着馬路對面，彷彿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除了他在等待的。
桌子上放了幾個冷飲大懷子，服務員收拾桌子時，不免有些奇怪，」先生您在等人嗎？」
」哦！」江曉隨口答道，眼睛依然直直地注視着對面。
」沒事！我們這裏是24小時營業。請問，您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暫時不需要，謝謝!」
」哦,好的!」
江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對面的大門口，完全然沒有注意到身旁跟自己說話的大美女服務員。
沒有哪個男生會對自己這樣，這個名叫莎莎的女孩倒對這個冷冷的帥氣大男孩產生了興趣。
」您好，我是這裏的服務員莎莎，如果有什麼需要，請和我講哦。」服務員微笑道，聲音提高些許分貝,期待着江曉轉頭看自己一眼，她似乎已經猜到了令自己滿意的表情。
江曉轉身看着身旁的美女莎莎禮貌地回答：」您好，我叫江曉，謝謝莎莎小姐的熱情服務，有需要我會跟你講。」除了嘴角揚起的一絲淡淡的微笑，江曉臉上再沒多餘的表情。說完轉身，繼續注視着遠方。
留下一臉尷尬的服務員莎莎，莫名地憤憤離開。回到櫃枱，面對同事的說笑，莎莎只得無奈地抱怨」那個傢伙冷得像塊冰！從沒見過這麼奇怪的男人！」
或許茫莎說得對，在別的陌生女孩面前江曉是塊冰，這是他承諾給簡雯與別的異性的邊界感和要給她的安全感。但在簡雯面前，他的心卻是火熱的。
時間將近晚上十點，仍然沒有什麼發現。江曉相信自己的直覺不會出錯。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可以潛伏在一個地方動也不動堅持24小時以上。江曉也莫名地慶幸，這裏是24小時營業，靜靜地等待着，他有的是耐心。
時鐘滴答地敲打着，星星佈滿了整個夜空，卻無月。
」天上的星星，為何像地上的人兒那樣擁擠～地上的人兒，為何又像天上的星星那樣疏遠……」店裏的音樂悠揚，江曉的心中卻不禁盪起了一層漣漪。
一支煙悠悠地燃燒着，江曉曾經答應過簡雯戒煙，此時，他已經有些迷亂。
煙霧繚繞，熏得江曉眼睛酸酸的，對面大廈大門口走出一紅髮女子，看身形和走路姿勢很熟悉。
江曉揉了下眼睛，確定是簡雯。
只是簡雯現在的樣子，長長的紅髮，濃艷的妝容，短裙、黑絲和艷麗的高蹤鞋……
簡雯看起來比之前成熟、性感了許多，不再是曾經那個素麵朝天純純的可愛女生。
這是我的小雯嗎？江曉皺緊了眉頭。
簡雯剛跨出門口，後面緊跟着一個高大的男人，西裝革履，看年齡二十多歲，一臉不可一世的神情。不似成功人士，更似富家紈絝。
兩人一前一後，似疏離又似親密。前者表情拘緊，後者一臉無謂。江曉曾經認識的簡雯對男女之事一向都很矜持。
由於男人浮誇的樣子，加上簡雯的狀態以及江曉對她的了解，江曉似乎明白了什麼，只是他不敢相信，他想明白真相，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