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山人書

青峰之下，山谷之中，兩個「小蘑菇」緩慢地移動。

忽然，其中一個「小蘑菇」抬起了頭，竟漏出了一張滿滿少年氣的臉。

原來這「小蘑菇」竟是少年戴的斗笠，形似蘑菇罷了。

「上蒼不公啊！懷才不遇，遇人不淑，壯志難酬，我之大才就要毀在這裏啦！」

少年抱怨的聲音響起。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六遍了！」

林若水面無表情地回道。

「才第六遍而已，我要喊它個千遍萬遍！」

張明亮的臉鼓成了包子，氣哼哼的。

他低着頭，正準備繼續往下說，「砰」的一聲，猝不及防的停下了。

抬起頭一看，原來是撞到了一根木樁。

「我們到了！」

林若水轉過臉，對他說。

目之所及，儘是一大片曠野。

曠野卻被圍了起來，一根根及人高的木樁環成了一圈柵欄。

什麼也沒來得及看清，一陣「哼哼」「哼哼」的聲音已經朝着他們衝過來。

張明亮和林若水四目相對，面面相覷。

他們從彼此的瞳孔中看到了震驚。

知道是來餵豬，沒想到要來喂這麼多豬。

沒錯，這就是他們今天的任務：餵豬。

張明亮的眼神隨即一黯，弟子招新那天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

殷紅姣前輩大手一揮，他就和林若水一起被分到了雜役弟子的行列。

他的臉立馬就垮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

自己難道只是個雜役弟子嗎？

低眉耷拉眼的張明亮，在內心默默咬碎了銀牙。

眼中醞釀的淚怎麼滴也滴不下來。

眼梢餘光處一抹亭亭的身影立在那裏。

還好，小兄弟和自己一樣是雜役弟子。

張明亮的嘴角立馬揚了起來，現出了笑臉。

就連雜役管事來領他們的時候，他還是燦爛的像泡在蜜水裏一樣。

「什麼？餵豬！」

張明亮聽着雜役管事的聲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雜役管事氣的給了張明亮一個狠狠的白眼。

這小子，怎麼這麼不上道，這話能當面說出來嗎？

「什麼餵豬。這可不是普通的豬！」

管事的唾沫星子濺了張明亮一臉。

「這可是《山人書》裏的豬。」

「是仙靈豬。」

「你小子可別告訴我，你連《山人書》是什麼都不知道。」

張明亮本來還想爭辯一番，可是聽見《山人書》，因為只好熄了火，啞了炮，乖乖地去餵豬。

......

思緒回到現在，「哼哼」「哼哼」的豬叫聲攪弄得張明亮的頭快要爆炸。

胳膊肘被人碰了一下，抬起頭，是弟子招新時認識的小兄弟林若水。

「明亮哥，什麼是《山人書》？」

林若水的眉頭微微皺着，疑惑地問道。

「啊？你不知道？」

張明亮嘴張的比吞了兩個雞蛋還大。

林若水搖了搖頭，靜靜地等著。

果然，張明亮開始迫不及待地向著林若水科普起來。

「御獸門位於這片大陸偏南的地區。」

「南地多山，多林，多水流，多瘴癘之氣。」

「瘴癘之氣悍凶難解，就算是修仙之人看來也是頗為棘手。」

「瘴癘之氣？」

林若水嘴唇微動，忍不住細細思索起來。

「可是......這附近的山上我都去過，從未見過什麼瘴癘之氣！」

張明亮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嘴角翹到了天上。

輪到自己給林若水講解，正好可以展示自己的博學多才，學識淵博。這一向是他最愛的事。正好樂得高興。

「當然，瘴癘之氣那是老黃曆了！早就被人解決了！」

說到這裏，張明亮忍不住停下來，放滿了語速。

「你要不要猜猜，是誰解決的？」

看着張明亮一臉「你肯定猜不出來，快來問我」的樣子，林若水微微嘆了口氣。

儘管她心中已經有所猜測，但還是滿足了張明亮的期待。

她張大眼睛，露出懵懂無知的樣子。

「快說，快說，是誰呀？」

張明亮小嘴一撅，虛榮心得到極大地滿足。終於也不再賣關子。

「他就是《山人書》的作者：山人。」

「山人，顧明思義，山中人也。」

「他本是山中一隱士，仙法高強，但也頗具慈悲之心。」

「見到世人受這瘴癘之苦，便耗費自己的仙力祛除瘴癘。」

「所以，你現在見到的南地山林中並無瘴癘之氣。」

「但此人蹤跡成謎，也無人知他姓甚名誰，只知道他自號山人。」

「所以，他留下的一些隨筆、札記，後人編纂、彙集成了一本冊子，便叫做《山人書》。」

「這山人大概因為長期隱居山林，所以頗為熟諳山中的仙禽靈獸。」

「這《山人書》中記載的大多便是與山中仙禽靈獸相處的趣事。」

「這趣事中，每每總會涉及到仙禽靈獸的習性，以及它們的所愛所親，所厭所惡。」

「御獸門，御獸時總免不了與獸打交道，所以了解這些獸的習性、愛惡，對於御獸門人來說至關重要。」

「它們自然把這本書奉為圭臬，人人必讀了。」

說到這裏，張明亮的話題突然拐了個彎。

「不過，若水，你不是我們南地人嗎？」

「這本書不光御獸門人知道，我們南地的所有人幾乎都知道。」

「我們南地人為了感念山人的恩德，便令所有的子孫後代都習讀這本書。」

「這《山人書》是我們南地人開蒙時必讀的書籍。」

林若水聽到這裏，笑了笑，張口道。

「不是，我不是南地人。」

「那......」

張明亮剛想開口詢問林若水是哪裏人，林若水的下一句話已經細密地插了進來，封住了張明亮的嘴。

「這豬，便是《山中書》裏所說的仙靈豬嗎？」

聽到這句話，張明亮頓時忘記了他剛才要問什麼，又打開了他的話匣子，說起了仙靈豬。

「根據《山人書》所說，這仙靈豬已經能化成人形，經常隨侍在山人的左右。」

「大概因為這層關係，所以御獸門對這仙靈豬頗為看重。」

林若水看着滿山滿野柵欄里的豬，陷入了沉思，開始向張明亮提問。

「《山人書》中說的仙靈豬應當只有一隻吧。」

「對，沒錯。」

張明亮的話接的很溜。

林若水向著山野中隨手一揮。

「那這一群是怎麼回事？」

「莫非都是隨侍在山人身邊的嗎？」

張明亮嘿嘿笑了兩聲，撓了撓了頭。

「那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