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哺

反哺

你的的每一個想法,都將會使這個世界更加真實。

21世紀的到來,寫滿了不易。經歷過兩場大型的流感之後,本就百廢待興的民生急需加註新鮮血液來帶動。各個國家都牟足了力氣,想盡一切可行之法。整個社會步入了難得的高速發展期。

在這個一切嚮往著光明而去的人類社會,人們的存在感、滿足感、勞動力等等都幾乎達到了最高水平。然而在光明的背立面卻深藏着一個可怕的組織,他們的研究徹底瓦解了從第一次工業革命開始,人們為之奮鬥的一切。

2048年,人們遠離疫情的第二十個年頭,雖然疫情在2023年後就已經有效制止了,但這也只是在部分國家是這樣,中間由於各種原因一直拖到2028年,全球才真正意義上地實現清零,並在這一年對生物研究進一步達成共識。

平坦的20年,使人們早已淡忘了疫情。

就在這一年的4月20日下午六點,人們還在黃昏中嬉鬧,一場巨變卻轟然而至。大地在顫動,天空瞬間換了個脾氣,黑色籠罩着整顆星球,伴隨着閃電的轟鳴聲。所有人都是滿臉的差異,異象的出現,沒有任何的過渡。就這樣,像是法術一樣。

時間好像是被停滯了,所有人都被這一幕給驚呆了。

空中傳出陣陣古老的音律,像是近在眼前的演奏,也似跨越了空間和時間的維度,從古老穿越而來。

旋律悠揚,把人們帶入了安靜,當時我感覺自己靈魂深處像是得到了某種共鳴,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有一種說不上來熟悉的感覺,能夠安撫人的心靈。

黑暗的天空像是一塊巨大的幕布,上面不斷的閃爍著畫面,橫跨著多種紀元時代。一片黑暗之中孕育著一顆種子,種子散發着柔和的光芒,隨即周邊緩緩出現許許多多類似的種子。

在這一刻,我的腦海中沒有其他想法,周圍的人也是同樣,甚至上全世界的所有人都在目不轉睛地盯着幕布上的畫面。

最初的種子內部顯現出許許多多的脈絡,隨着時間的推移,脈絡逐漸地從內部浮現至種子的表面,使得其看起來更像是無數道裂痕。

這些裂痕使得種子的光亮變得越來越刺眼,霎時間便爆炸開來。周邊的所有種子好像是發生了連鎖反應,像是點燃的鞭炮,爆炸聲此起彼伏。

畫面一變,各種史前物種接踵出現,直至最後屬於我們人類的身影才出現在天空之上。整個時間並沒有持續很久,所有的畫面一閃而過。天空便再次恢復了平靜,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是事實卻在告訴我們,所發生的事情遠比看到的多得多。還沒來得及去消化剛剛所見的情景,漫天傳來無數的尖叫聲,把我拉回了現實。

在我四周的高樓大廈早已不知因何緣故,消失不見了。空中只有數不清的人如同雨點一般,不受控制地向下跌落。

那一刻我才真正的認知道,生命的可貴。這一切超自然的現象,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一瞬間街道上滿是屍體。這種場面着實是把我震驚到了,一時間楞在了原地。隨着一股暖流從我的腳掌傳來,我的感官才恢復過來。

腳下的血液,以及殘存的溫度告訴我,這裏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幻想。

「糟糕!」後知後覺的我,這時才反應過來往家的方向跑去。

一邁腳才發現腳上的鞋也早已不見了。不過這時的我也過不得多想了,滿腦子只顧得往前跑。我家住在五樓,如果真的是所有的建築物都消失了,那麼還在家裏的爺爺……

我的童年是比較悲慘的,自幼父母雙亡,唯一的親人便是爺爺了。想來自打我記事起,就是爺爺每天早出晚歸地掙錢養活我。幸運的是我成績還算可以,高中沒畢業就出去打工了。當時的我像極了現在的小年輕,明明一無是處,但總覺得除了讀書一條路以外的所有路子,都能混得風生水起。

雖然說所有的高樓大廈都消失了,但是避讓那些不幸的人們還是很耽誤時間的,屍疊成山,血流成河。第一次的接觸,就是這般的場面,內心早已陷入了深深的恐懼,唯一能夠支撐着我不斷前進的,只有回家找爺爺這個念頭而已。

好不容易才來到居住的小區,正如同意料之中的一樣,除了那些精緻的花草樹木,在證明這裏以前是一個不同的地方,其他的一切都不復存在。

心裏「咯噔」一聲,那些正在抱頭痛哭的人們讓我的心都涼了一半,我大聲呼喊著爺爺,但是聲音卻怎麼都傳不出。這一路上撕心裂肺的驚嚇聲、哭喊聲不絕於耳人。

我的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巨石,一股股心痛難過之意被死死的壓在心底。這一刻,我是多麼希望這是一個夢,夢醒了,一切也就都會回歸正常。

酸澀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我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是那塊巨石不斷的擊打着我的心,一股悶氣橫在胸口,使得我不禁更塞,身子股一瞬間便被抽盡了力氣,散掉了魂。

圍着我住的那棟樓的周圍,不停地呼喊著爺爺。也許是被周圍的哭聲干擾到了。腦海中爺爺的身影,總是不斷地出現,不同的場景,不同的話語,不同的往事。

我仔細地環顧了四周,看着那些並不熟悉的臉龐,這是再也控制不住淚水,就這麼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雖然我不願相信爺爺就這樣離開了我,但是還是本能的蹲下身子,去查看每一具屍體。有很多甚至都落在了一塊。失去希望的我,不斷的穿行在其中,鮮血的氣息令人反胃,冰冷的身體讓人心驚。這裏是地獄,是恐怕的地獄。讓人覺得可笑的是那再無高樓大廈遮擋的夕陽是那樣的柔美。

天邊最後的一點殘紅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之中,也帶走了我最後的心力。周圍的聲音卻是安靜了不少,倖存的人們在討論著這場意外,我也無心關注,就這樣獃獃地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小丁,怎麼了?天黑了,地上冷快起來。」

一陣熟悉的聲音就這麼突然的出現,我尋找聲音猛然望去,那道身影。

雙手使勁一撐,便從地上彈起,一個箭步便來到爺爺面前,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爺爺,確定爺爺沒事,便問道:「爺爺,你去哪裏了,我都快擔心死了。」

爺爺一臉嚴肅地說:「我擔心你出事了,就一直在小區門口等你呢。」

我一臉無奈地說道:「我都沒看到你,我還以為你在家裏呢,嚇死我了。」

「哈哈,爺爺沒事,我在門口看到你了,火急火燎地跑回來。」

聽到爺爺的話,我不禁感到憤懣不平,怒火中燒啊:「你都看到我了,你咋現在才叫我呢,我找你找了那麼久。」

「當時那麼吵,你跑得又快,我還以為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呢,後面看你一抹鼻涕一摸淚的,入情太深,沒好打擾你,破壞氛圍多不好。」

雖然爺爺年紀快七十了,可是平時的性子和小孩子差不多,很少有什麼煩心事。說話做事也是有些不著調。

面對這樣的爺爺,我心裏一陣無語,在邊上看戲看得那麼興起。

在這聊著也不是辦法,爺爺帶着我來到小區的花壇邊上,邊說道:「今天就在這對付一宿吧,明天應該會有人來處理這些事情。」

我心裏不由得對我爺爺豎起了大拇指,心還真是大啊。

「在這睡?爺爺這周圍都是.......你不怕嗎?」

「你看你那個樣子,一點男人樣兒都沒有,剛剛我在邊上看着,你在那哼唧哼唧的,一點我的優秀基因都沒繼承。」爺爺在那一本正經的沒心沒肺道:「怕鎚子,現在去那睡不是這樣啊,你這樣,你要睡不着去樹上,把樹葉什麼的給我弄點下來。」

我不禁一樂,我真的是被我爺爺給氣笑了:「要樹葉幹嘛哇?」

「你別管了,趕快去吧,記得多弄一點。」說着便用手推着我過去。

面對長輩的要求,我也只得老老實實的過去給他弄樹葉。

三兩下我就上了樹,要是平時,保安看到了肯定是要制止的,不過現在保安肯定也在忙活自己的事情,小區都沒有了,誰還管那麼多。

「幹啥呢!」

剛上樹的我,聽到這一聲立馬嚇得一哆嗦。回過神來,才發現是爺爺跟過來了。

「爺爺,你幹嘛呢!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啊。」

爺爺看着樹上的我,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看你那膽子,跟做賊似的。你爬這顆樹榦嘛,那葉子小得可憐能幹嘛用,去,那中間有一顆梓樹,去那顆樹上給我整點樹葉,越多越好,越大越好。」

這本就是做賊的活哇,也不知道爺爺腦子裏賣的什麼要,我覺得應該是晚上睡覺怕冷,找點樹葉蓋着,興許會好一點。這麼一想我也就釋然了,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能照顧好爺爺是就是我最大的期望了。

小的時候比較調皮,這些活對於我來說還是手到擒來的。也就二十來分鐘,我就把那棵梓樹給摘成了禿子,抱着樹葉就來到了爺爺面前。

爺爺也沒說別的,拿着樹葉便編了起來。中間我想搭手,都被爺爺呵斥住了。說我毛手毛腳的,在邊上看着就行。

我在邊上也是閑來無事,就四處張望着。估計今夜只有極少部分的人才能睡得着了,不過難過的心情在發泄之後,都回歸了理智。三五成群的一堆一堆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爺爺的手法非常的熟練,一會兒就編織出了兩件簡易的「被子」。隨手又從身邊花壇中心的柳樹上取了兩根柳條把「被子」編織得更加牢靠一點。

做好之後便蓋在身上比了比,剛剛好。這才高興地招呼着我:「小丁啊,花壇邊上沒有那麼大的血腥味,晚上睡覺也會相對的踏實很多。」

「爺爺,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還能睡得着啊?」我反問著爺爺。

「哎,生靈塗炭是誰也不想的,但是這種事情也不是誰可以改變的。還不如放寬心,天塌了有個高的人頂着,你怕啥。」爺爺難得說得了兩句正經話。

我不自覺地打趣道:「古人可說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可要做大丈夫。」

「你懂個p,有些事情是必然發生的,就算所有人都是大丈夫也不能改變什麼。趕緊睡覺,少在這氣我。」爺爺咂著舌狠狠地給了我一個腦瓜崩。

我一看爺爺生氣了,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的,也是悻悻的在一邊躺下了,可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過震撼了,我是全無睡意,兩隻耳朵豎得老高,努力地偷聽着周圍的議論。

反正也是睡不着,不如就這麼聽着他們吹牛。心裏這麼一想,便也閉上了雙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的聲音竟然一點點變得微弱起來。我心中納悶起來,怎麼沒人說話了?難道都睡著了?

一翻身便坐了起來,四下看了看。這一看不要緊,沒把我嚇到,天上的月亮早就不知道哪裏去了,現在只有無際的黑暗。

四周一片漆黑,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一開始我還以為我眼睛咪久了,不適應環境的原因。可是慢慢的我確發現並不是那麼一回事,周圍不僅像墨汁一般籠罩着我,更加是靜的可怕,能夠感知到的,也就只剩下空氣中殘留的一絲微弱的血腥味。周邊恐怖的氣息立馬席捲全身,我騰的一下,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嗷的,這是什麼情況,還真他媽的有點嚇人啊。」我不禁輕聲地調侃道。

話音剛剛落地,我就發現了有一些異樣,我幾乎只能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竟然出現了迴音!

「我嗷啊~」

「啊~啊~啊~」回聲嚇得我一激靈,現在的我什麼也看不見摸不到,這時在我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鬼!

絕對是鬧鬼了,不管是什麼原因,但這畢竟是橫死之地,而且數量也是駭人聽聞。我小心翼翼地往爺爺的方向挪動,生怕是有一點大動靜就會被群鬼分食。我這二十年來的想像力在這一刻終於是爆發了。

「爺爺,爺爺,不好了,鬧鬼了,快起來呀。」好不容易摸索到爺爺的大腿,心裏也踏實了不少。

我能明顯感覺到爺爺已經被我搖醒了,但是卻沒有回應我。耳邊回蕩的聲音,讓我有些煩躁起來,我努力地大喊道:「爺爺~」

我艱難地熬過回聲結束,可依舊得不到爺爺的任何回復。

這種恐懼即便是多年以後,每每回憶起那一刻,那種無助和恐懼的感覺像是烙進了我的身體,都會使我不自覺地打起冷顫。

我死死抱着爺爺的大腿,一動也不敢動。緊接着突然感覺頸后被誰打了一下,就這樣暈了過去。

模糊的意識中,依稀聽到了爺爺的聲音:「瞎嚎什麼呢,膽子這麼小,睡個覺也不讓人踏實。」

這時的我,也不再擔心發生了什麼,也不在乎誰打了我。一瞬間的釋然,暈過去也好,感覺不到開始,也感覺不到結束,再次醒來,一切都過去了。

一股子踏實就這樣席捲了我。

「小丁,起床了,趕快!太陽都曬屁股了。」爺爺看着躺在地上的我嘀咕道:「難道昨天晚上下手太重了?」

說罷就往我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腳,霎時間,疼痛直衝大腦。還在昏迷中的我,捂著屁股,啊嗚地就從地上跳了起來。不說別的,爺爺這一腳是真的疼啊,就像是沒穿衣服被柳葉條子抽在屁股上一樣。把我疼的那是眼淚都出來了,齜牙咧嘴地摸着我的小翹臀半天說不出來話。

爺爺不打睜眼地看着我說:「這點疼都受不住哇,我都沒用力。年紀輕輕的睡懶覺,我以前怎麼和你說的,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現在睡懶覺,到老了直接躺棺材板嗎?」

面對爺爺的教訓,我都習以為常了。從小到大爺爺並不要求我的學業怎麼怎麼樣,很支持我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所以我也從來沒有過逆反心理,爺爺說什麼就是什麼。

屁股不那麼的疼了,我便看向爺爺,一瞬間就被逗樂了。

只見爺爺穿着昨天樹葉做的被子,不過現在被他改成了一件衣服,白花花的頭髮上還別着一朵小紅花,腳上也穿着用柳條編的鞋子。

「爺爺,你這是鬧哪出啊,好好的衣服不穿,怎麼穿起這個了。」我咧著大嘴打趣道。

「哦?那你穿的什麼衣服啊?」

我被爺爺這麼一問,下意識地看了看我的衣服。一時間我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我竟然一件衣服都沒穿,光溜溜的身子就這麼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我尷尬的摸摸了後腦勺,疼痛一下刺激到我,腦袋後面鼓起了一個饅頭大的包子。我一下子就想起來,昨天被人打昏了。

腦中一道靈光閃過,破口大罵道:「哪個小王八蛋,昨天晚上偷襲我,還把我衣服給我扒了!奶奶,我嗷的。」

剛罵了一句,就被爺爺賞了腦瓜崩,我看向爺爺,發現他臉都綠了。

也不知道我當時是傻了還是怎麼了,莫名其妙地沖着爺爺問道:「爺爺,你的衣服也被那個小王八蛋給偷了?」

爺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指了指四周:「你看看他們。」

這一看不要緊,場面着實讓我震驚了。

「這小王八蛋,真的是不怕死啊,竟然把所有人的衣服都扒了,作孽啊!」男男女女、活着的、逝去的無一倖免。

我不禁感慨道。

情還沒有舒完,屁股上那火熱的疼痛感再次襲來。

我憑着最後一絲力氣,從牙縫裏擠出:「爺爺~」

腦海里又印證了我剛才的感覺,柳條,屁股.......疼啊。我好大的人了,從小到大都沒哭過,今個兒,就這一會兒哭了兩次。

「衣服不是被人偷的......」爺爺像是向我解釋又像是自言自語。

不過在我看來,爺爺像是知道一些其他人並不知曉的事情。要不然怎麼會提前讓我去采樹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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