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許媽媽
今茜也是這個調調,跑來側卧和她相處，聊著聊著就滑入被窩，臉蛋都快看不見了,只剩下滿頭白金色的頭髮鋪在枕邊。
聞言,今茜一點點拉低被子,下巴仰仰，把整張臉露出來，她抬眸就能看見書見瓷的側臉，兩個人隔着半米不到的距離。
她認真端詳,打量書見瓷的五官,在冷白的燈光照明下,這張臉都沒有顯得半點清霜，那是很窈窕嫻淑的長相,書見瓷的舉手投足,聲談言語也是溫文爾雅。
和水墨畫一樣的眉眼,看着就很有松墨的味道。
她看着看着,入了迷,粉俏的腮臉又潮紅一片,也不說話，就怔怔凝望，瞳仁比星星都亮。
書見瓷身旁靠着一團火,灼得她渾身上下都無處可藏,她當然能注意到今茜看她的眼神,原是想調侃的話,現在也說不出來。
氣氛莫名變得寂靜,空氣稀薄,只有今茜不太均勻的呼吸聲,在室內微微響起。
「要睡了嗎？」最後還是書見瓷先開口，「不早了，睡吧。」
她緩緩躺下，後腦剛碰上枕頭，鼻息縈繞着，獨屬於今茜的味道撲面而來，她的手隨便一放就能碰到那淺粉色的絲軟睡裙。
書見瓷淡舒一口氣，翻了個身，轉過面向牆的那一面。
她突然想起，那晚在酒店，今茜問她，能不能抱着睡，她當時喝了不少酒，倒有點自暴自棄，宣洩私慾的成分摻夾着。
只是用來消耗她情緒的擁抱，今茜卻羞怯得不行，窩在她懷裏哼哼哧哧，睡得滿足又深沉。
現在若是讓她再抱一宿，估計整晚都不用睡了，她靜不下心來，也做不到心安理得第二次去接受今茜那情意綿綿給的回饋。
她剛閉上眼準備入睡，身後傳來今茜的小聲輕問：「書見瓷，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看你？」
她覺得奇怪，「怎麼這樣問？」
今茜低聲咕噥，「我心裏想的，你好像都能看出來，那我看着你的時候，你會不會也知道我在想什麼呢……」
洞穿她的想法，書見瓷會有被冒犯到嗎？如果真的這樣，應該不會喜歡被她目光追隨吧。
書見瓷沒有轉身，仍然面對着那堵牆，她故作不知：「今老師在想什麼？」
今茜在被子裏掰手指頭，沉了沉臉，被子蓋過她的唇，聲色更悶了，「唔，在想酒店裏發生過的事。」
她想裝一下，可她轉念又想，書見瓷那麼厲害，老能看出她在想什麼，她好像把想做的，想期待的，想得到的，都寫在臉上了一樣。
既然如此，那她的裝一下是沒有意義的，還是會被發現。
書見瓷呼吸一滯：「那就想着好了，我沒有不喜歡。」
今茜羞赧：「真的？」
「嗯。」書見瓷回應，側臉枕得更深了，「我同意讓今老師想着入睡，晚安……」
室內關了燈，只剩下客廳里留有溫弱的夜光。
雨天睡覺最舒服，睡到昏昏沉沉，夜半迷糊中，書見瓷聽到了嘔吐的聲音，她睜開睏倦的眼皮，旁邊的今茜不見蹤影。
聲音是從樓下傳來，書見瓷不放心，起身去看看，下着樓梯，站台階那遠遠就看着今茜在浴室，一陣陣吐。
那聲音，一聽就是胃裏泛噁心的難受感，她走近端看，今茜只是趴在洗手台，什麼都沒有吐出來，那眼睫因為生理性刺激反應，濕濡的厲害。
「今老師……」她上前順順今茜的後背，面露擔憂，「你還好么？」
今茜剛想說話，對着洗手台幾欲嘔吐，喉嚨不斷緊縮，她難受得眼尾溢出淚液。
「我不好。」她靠在書見瓷身上，情緒異常低落，「我很難受，肚子沉，全身都累。」
今茜握住書見瓷手，放在自己還平坦的小腹上，說，「過段時間就顯懷了，會更難受，我好怕。」
她抹抹淚珠子，從身到心都疲累，她肚子裏在分泌珍珠質，正在內囊孕育中，整個過程，比普通河蚌滲入沙粒病變更痛。
書見瓷隔着那層薄薄的睡裙，掌心貼在今茜的肚子上，她神情複雜，欲言又止。
該怎麼辦才好？今茜病的那麼嚴重，她也怕。
這種假性懷孕，和患者的心理因素很有關聯，她反思是不是和她相處過程，她無意加重了今茜的病情，讓今茜壓力更大了？
「明天我們去醫院看看？」書見瓷問。
今茜搖頭，「不行的，醫生會讓我去掛心理科。」
搞不好還會讓她去掛精神科，她有懷孕的跡象，可她懷的又不是海蚌寶寶，看醫生沒用。
書見瓷表情更複雜了，「忌醫可不好。」
今茜聽不進去，她現在要鬧脾氣才能舒服點，「我想吃山楂，想吃橘子，還有荔枝，嗯……」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還要你摸摸，貼貼不行，不動也不行，要摸。」
可是現在三更半夜，哪裏有那些東西，水果店早關門了。
書見瓷有點為難，她只能想到便利店裏的蘋果醋，「是不是想吃酸的？先喝醋成么？荔枝明天給你買。」
喝醋？今茜氣急了，「我不要喝醋！」
吃醋會讓她很難過。
水池裏栽的菖蒲花，對她來說是活的，她不喜歡書見瓷誇它們，會讓她覺得，書見瓷誇她漂亮，誇她好看，也只是賞花賞草而已。
她渴望得到書見瓷的偏愛，懷孕后這樣的情緒索求更甚。
之前相處，今茜都是溫順又乖巧，現在突然有了脾性，書見瓷還真有點招架不住。
她恍悟，掌心隔着玻璃貼上，「小傢伙怎麼長的？我從來沒見過比你更漂亮的貝殼。」
話落，小海蚌滿足地趴在水車下面，開始卧沙，那團斧足時不時蜷起一把沙子，帶入貝殼裏，要麼攥在斧足中，自己玩得不亦樂乎。
它的快樂很簡單，刨刨沙子，聽書見瓷誇誇。
書見瓷把照片發了過去，想詢問一些關於小海蚌懷孕的事。
她還沒在聊天框打好字，對面已經給她發來信息。
吧友的網名叫小蟹：［呦，它懷孕了呀。］
書見瓷左看右看，都沒看出來小海蚌和剛送來那會有什麼不一樣：［要怎麼看呢？它好像和剛到家那天沒區別。］
沒幾秒，貼吧網友發來一張圖，給她拍的照片在殼頂上用塗鴉筆圈了一下。
小蟹：［它沒懷孕的話，殼頂是橢圓光滑的，懷孕後會有磨砂感，克質加硬，因為它這個部位在孕育珍珠，裏面內囊壁變厚了。］
書見瓷可是決心要做名合格飼養員，為了更真實了解，一邊看信息一邊上手，伸進水族箱，摸到小海蚌的殼頂。
果然和小蟹說的一樣，這塊貝殼的部位有磨砂觸感，能明顯感覺到比別的殼質要硬一些。
小蟹：［你是不是已經摸上了？它比人的情緒還敏感，小心它把你當妻子，到時候要你天天摸它肚子，要你感受它孕育的珍珠，哪天你忘了和它貼貼，它就抑鬱咯。］
書見瓷瞳孔微縮，這麼嚴重啊？忘了貼貼還會抑鬱？
剛剛還活潑好動的小海蚌，感覺到書見瓷在摸它殼頂后，怔住，變得一動不動，生怕爬走了書見瓷就不摸了。
靦腆的模樣讓書見瓷愛不釋手，太乖了，她真的會被萌化掉。
她突然疑惑，為什麼是妻子？就算把她當成另一半，不應該認為是老公嗎？
書見瓷單手在屏幕敲字，把問題發了過去。
小蟹：［雌雄海蚌在一起是產卵，產天然珍珠的是雌雌海蚌，只能分泌珍珠層，不能繁殖，簡單講，你養的這只是同性戀啦，讓它懷孕的另一個也是雌的。］
動物界一直都有同性戀，像天鵝、企鵝、鸚鵡……都有大概率是同，書見瓷倒是沒太意外。
她覺得吧，這種類的海蚌那麼有靈性，小蟹也說它情緒類比人，那被伴侶拋棄，不得傷心死。
「小可憐……」她忍不住喃喃，更溫柔的摸摸小海蚌的貝殼。
陪伴了大半天，書見瓷才開始工作，她羅列出商家即將郵寄過來的新季單品，開始做準備功課，要看款型看面料，再寫廣告文案，直播的時候推銷出去。
她的抖音號有六百多萬粉，推銷效果不錯，其實挺掙錢，跟閔家那樣的大豪門肯定沒法比，但過點小有錢的生活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