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故事開始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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鍥子

黑夜伴着晚風而至,一輪明月光照四周。微風走過許久,搖晃着衣擺,繞亂了發梢,吹動着從未改變的世間。

提一壺酒,對着明月。一切的故事都在黑夜裏開始,又在拂曉前結束。

張君哲看着浩瀚無垠的星空,臉上多了幾分惆悵。臨前重託,師命難違!他何嘗不知道除魔衛道之難。

手上的酒囊,一口氣地往嘴裏灌。想要借酒消愁,可笑,竟反受其醉。

「我也不想啊,不想啊,不……」已經喝醉了的張君哲在尚清醒之際呢喃說道。

聲音有點低沉,有點不被人理解的苦澀。許是平常不被眾人理解,壓抑在心窩子裏的話,藉著酒一下子全吐出來了。

「從小,就讓我修練……,修練劍術」張君哲猛灌了一口。

「要除魔衛道,捍衛正道。」君哲笑了笑,長嘆一口氣。

「可是,他們卻百般阻攔。為什麼?」君哲長嘆一口氣。

「真的,真的,好像就算了。反正,他們又不理解。算了,算了。」

天地君親師,師命不可違。

往事隨已如過往雲煙,卻又深刻在記憶里不可抹去。

臨終前,師父再三囑託。要盪魔除寇,救濟蒼生。還將自己腰間配劍—盪魔劍,親自解下來,交在君哲手中。

如此煌煌天恩,沉沉重託。君哲不敢辜負,立即發大誓,許宏願。魔寇不盪,誓不成家。

師父看着君哲欣慰地笑了,君哲看着師父也笑了。

時間如梭,光陰百代。他,修己身,領正道,行北伐,成誓言。只為不負當年師恩,卻負了佳人。

有多少年了,雲曦陪在自己身邊。從仙歷師殤一年,到伐魔,經暫和,入克魔,到現在的保和五年。整整十八年,陪伴左右。

師殤那三年,是他一身中最無助的三年。兒時的信仰,最近的親人,就在自己面前走了,淚如大壩決堤,心中如大廈崩塌。

當時,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三年。他是個孤兒,師父從未告訴他是何處何地拾到的。只跟他說,他是天賜的禮物、世間之瑰寶、可造之奇才,他只是代天授業、護他年少,願他捍衛正道,救濟蒼生。

就這樣,他伴師父左右。早上,習武練功。晚上,修練心法。四季輪轉,盪魔山見證他的歲月;歲月更替,一草一木記錄了他的成長。

往事回首,那是他最快樂的時光。

張君哲,又提起酒囊灌了一口。臉上是百感交集,快樂與痛苦並存,回憶與現實交織。

幸好,有雲曦在。在那段黑暗的時光里透盡了一點光亮,將他寒冷的心融化,似春風吹大地,讓百草春生;恰沙漠泉水,給人人前行力量。

「可是,如今。」君哲嘆了一口氣。

「如今。」張君哲很不願吐出這樣的話。

雲曦也要離他走了。

自古紅顏薄命,並非誇誇其嘆。古有黛玉葬花、昭君北和,今有……,唉!不提也罷。

張君哲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的現實。有的人說,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只能解決自己。

可是,有的問題,他只能逃避。又如是,有的問題,你也只能做出逃避式的選擇。

兩情相悅時,是誰牽的手讓女孩家,郁紅染了臉頰,醉了玉耳?又是誰牽的手,讓女孩家小鹿亂撞、迷了方向。

只能,在剎那間,悄悄地,將手拿回。

喝酒,喝酒。張君哲拿起酒囊猛提一口,吐出心中的鬱結之氣。

倘若雲曦沒了,我該怎麼辦?又該怎麼走?

沒人會給出下一步的答案,你能做的只有盡己所能,走向美好。時光從不辜負,終會走向美好。

月色籠罩,風吹環林。一人、一酒、一屋宇,一曲悲歌、一段情。一如往昔、一如朝,一個痴子、一初心。

酒已正鼾,就讓情緒激蕩;人已沉醉,不如悄悄回望。

「多,多少年了。」這是張君哲第一次正面思考這個問題。

以前,有佳人陪伴、紅袖添香,他也一心大義、時時師命。又怎會思考這個問題?

等到,物是人非,過往已逝。從知道要珍惜眼前人,要不留後悔情。悔之晚矣。

再濃的情感,也如同用沙子寫的字,終會散去;再真的情誼,也要如棋盤上的每一步,步步經營。

此時,月光正好,風揚心情。拿起盪魔劍,就向四周走去。

風恰好,劍激昂。一劍來斷過往風,劍寫心緒式刻畫。

劍式,揮舞間。張君哲想起了當時年少,騎馬倚斜橋,只想一人招。

劍式劃過月光,一邊是光亮,一邊是暗夜。

那是,雲曦初來時,自己的情況。師傅走了,他的人生,沒有了一點光亮。雲曦來了,他的人生又煥發出點點光亮。

劍高舉,銀月照在劍上,此刻劍滿月光。那是一段激情的歲月,他在仙門長老會的支持下,掌握眾宗兵權,實現自己誓言。

他帶領仙道眾派,率三十六大宗,領七十二小宗,集眾派豪傑,扣關而攻魔宗。

攻魔五年,他所率領的仙道聯盟,將魔教眾人趕出仙門,讓他們知道仙宗是欺不得的,碰上了,是不好辦的。

長時間的起戈,引起了仙道動蕩,物力緊張,供需不平。大宗物資運輸,難以維續。戰爭繞亂了仙門的可持續發展,需要緩一緩,靜一靜,做出適當地讓步,以求退一步進兩步。

這就是夾在,伐魔和克魔之間的暫和兩年。這一行為,穩定了仙門內部的矛盾,使大家團結一心、眾志成城,為伐三年殿定了物力和人力的堅硬基礎。

「君哲,君哲。」這是雲曦的傳音。

張君哲,連忙趕了過去。他不想像武藏一樣因劍而錯過了阿通,只留余恨。自己錯了雲曦的最後一面,而留余恨。但他,也就是武藏。

「君哲,時間不多了,我想看你最後一眼。」雲曦摸著君哲的臉帶着笑意說道。

「可是,我有好多想看到的,沒有看到。」

「我想看到,君哲穿着新郎服,在一個喜慶的日子裏,能夠走向幸福。」

「還有,我想看到君哲的孩子,我想抱抱他,舉高高。」

「還有,還有,我想看到君哲……」

雲曦,身體不適,咳了幾下,邊咳邊說道。

「別說了,別說了,雲曦,你一定能看到,一定能看到。」張君一邊哭泣、一邊落淚。

又咳了幾下,雲曦才緩緩說道。「君哲,你知道嗎?有一個女孩子陪在一個男孩子身邊十八年。」

「看着他哭,看着他笑,看着他睥睨天下,看着他灰心喪氣,看着他傻傻地堅定自己志向,一看就是十八年。」

「就這樣她渡步十八年,還要繼續踱步十八年。」

「她傻不傻。」雲曦看着君哲的眼睛緩緩說道。

男兒膝下有千金,不因小事而折腰。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張君哲,聽到這些話,豈能不懂,但是他不後悔。

這一輩子,已將歲月給了正道。那麼,下一輩子,再將幸福還佳人。

「她,不傻。」君哲看着雲曦說道。

「她碰到一個痴情的人,她的等待不會錯付,她的等待定有結果。」君哲斬釘截鐵地說着。

雲曦,在這一刻,笑得很燦爛,說。「那我們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好。」君哲應聲回答。

兩個小拇指,碰在一起彎起來,搖了搖,誓言一定會實現。

「就這樣,說定了,君哲,我等你。」雲曦笑嘻嘻地說道,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看着雲曦的離去,君哲停止了落淚,抱着雲曦,這一抱是永恆,如鹿斷頸。

我心有上人,生死不離棄。不求生同時,只求死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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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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