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極地雪花謠（二）
山間清凈，卻也無趣，華瑤本就打算等到六月雪能自如控制自己的力量后帶他返回人世去，近日裏她發現了一件事後，更加堅定了要早日入世的決心。
事情是這樣的，自從他們居住的山頭不再被冰雪籠罩，大地回暖，四季分明，春風徐徐十分舒爽，這天華瑤懶懶倚在塌上，指尖不時捻起一顆葡萄送到嘴邊。
六月雪被她安排在一旁彈琴解悶，他有些天分，彈得還不錯，只是華瑤不經意間抬頭看他一眼，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六月雪彈琴時低眉頷首，眼帶秋波，姿態扭捏，活脫脫一個大姑娘的模樣，華瑤嚇壞了，剛送進嘴裏的葡萄都不自覺的落在了地上。
她突然想起那日六月雪說過的話，他所言所行皆學自於她，華瑤仔細看去，還真有幾分像自己彈琴時的儀態。
猛然間又想到了什麼，華瑤出聲阻攔道：「別彈了，你去...去屋裏給我倒杯茶出來」。
六月雪聽話的起身朝屋裏走去，華瑤緊盯着他的背影，反手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額頭上，她現在才發現，六月雪走路的姿態也有幾分像自己，搖曳生姿，全然不像個英朗的男人。
顧不得其他，華瑤起身就去收拾行李，六月雪端著茶出來找不到她，便在院子裏大喊起來：「華瑤，你去哪兒了，你的茶我端來了」。
華瑤背着包袱從自己屋裏出來，無奈道：「不喝了，走吧，我們回大糧鎮去，這樣下去可不行」。
大糧鎮就是華瑤最初帶六月雪生活的地方，六月雪對那裏還有些印象，只是有些奇怪華瑤為何突然如此着急。
「等一下，這也太突然了吧，我的行李都還沒有收拾呢」。
六月雪要朝屋內走，華瑤一把拉住他：「沒什麼需要收拾的，衣服我給你買新的，落下什麼再回來取就是了，咱們有法術，又不需要長途奔波」。
六月雪一向都很聽華瑤的話，全然不會反駁，就這樣跟着她離開了生活數百年的地方，只是下山後回頭望去，竟對那山峰有些不舍。
天上一日，人間十年，歲月變遷，滄海桑田，大糧鎮早已不復從前，華瑤不缺錢，卻仍然只是買下兩間茅草屋供兩人居住，用她的話來說，做人就要有做人的樣子，平凡，平淡，才是最真實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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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日的修整后，華瑤帶六月雪去了一個地方。
「春華樓」。
六月雪念出頭頂匾額上的字，歪頭看向華瑤：「這是什麼地方」。
華瑤抿嘴一笑：「青樓，男人的溫柔鄉」。
「做什麼的？」，六月雪對青樓二字不甚了解。
「世上的人分兩種，男人和女人，他們是不一樣的，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們也是不一樣的，所以你不該學我，你該去這裏面好好看看，看看男人和女人的區別」。
華瑤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沓銀票塞進六月雪懷裏，朝他擺了擺手：「這地方男人能去，女人不能去，好好玩，別拘束，學會了再回來找我」。
「這裏是人間，藏好你的身份，你的銀髮不許露給任何人看」，華瑤指着他變幻成黑色的頭髮提醒道。
六月雪認真的點點頭，轉頭瀟瀟灑灑的踏進了春華樓。
華瑤在他身後摸著下巴，喃喃自語道：「吾家有兒初長成，還真有些捨不得呢」。
華瑤讓六月雪好好學，他便抱着學習的態度去到春華樓。
六月雪天資聰穎，又善於觀察，只用了一柱香時間，便已經明白了男女之間最淺顯的區別。
有姑娘過來貼在他身上，拉着他坐到桌邊去喝酒，他也不拒絕，學着別人的模樣就著姑娘的手飲下。
他模樣生的好，懷裏又有大把的銀票，很快姑娘們就圍滿了一桌。
華瑤教過他很多東西，姑娘們的搭話都能應對自如。
樓里的男人很多，他看似不經意間一一觀察，再加上身邊這些姑娘們的矯揉造作，將得到的信息蹂雜再細剝，很快就明白華瑤要他來學的究竟是什麼了。
胸有成竹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六月雪皺着眉呲牙咧嘴的抱怨：「這東西可真難喝」。
姑娘們聞言笑作一團，勸道：「公子，清酒入喉不算酒，醉意朦朧才是酒」。
六月雪不明白，只是姑娘們一杯杯的勸，他便一杯杯的喝，直到腳底踩着棉花般醉倒在酒桌上，他這才品出幾分滋味。
昏昏沉沉間在一片喧鬧中睡去，六月雪腦子裏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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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去只回蕩著一個念頭。
華瑤從來不喝酒。
醉在春華樓，醒在春華樓，六月雪沒有回去找華瑤，真的入了人世他才發現，自己不明白的東西還有很多，都是華瑤沒辦法教給他的。
六月雪宿在春華樓，遊盪在街頭巷尾，觀世人的七情六慾，立自己理解的世界。
直到華瑤給的銀票花完了，被狼狽的趕出春華樓，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不會變銀票。
他站在春華樓外安慰自己，學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回去找華瑤了。
華瑤正在種花，用法力催生，簡陋的小院裏開滿了茶花，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六月雪靜悄悄的走到她身後，低聲叫道：「華瑤，我回來了」。
華瑤聞聲轉身看他，她沒說話，退後幾步上下打量著六月雪，片刻后滿意的笑起來：「不錯，進步很大，總算不是那副不經人世般獃獃的模樣了」。
六月雪也笑，笑的溫柔和煦，不像個傻子似的了：「世間有趣，人也有趣，華瑤，你該早些帶我入世的」。
「現在也不晚」。
華瑤右手掌心朝上，憑空變出一本書冊，她將書遞給六月雪：「從今日起，你按這書中的方法修鍊，給你五年時間，修完這書中的術法」。
六月雪接過書冊隨意翻閱了一遍，不解道：「我已經可以自如控制自己的力量，為何還要繼續修鍊」。
華瑤避過頭不去看他：「人活着為了一口飯，神仙活着為了什麼，為了修鍊術法，為了更上一層樓，難道你就想一生渾渾噩噩，虛度光陰？」。
「好吧」，六月雪妥協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華瑤勉強笑了笑，沉思片刻后說道：「六月雪，你得去替我辦件事」。
「好」，六月雪問也不問什麼事，直接應下。
華瑤抿唇不語，靜靜看了他半晌才開口：「南方有座混沌山，山中有混沌結界，結界中有隻混沌獸，你去替我殺了它，取它的內丹給我」。
六月雪揚了揚手中的書冊：「那我是現在去取，還是修鍊完這本術法再去」。
「現在就去，我和你一起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