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四回 自有留人處

第一卷 第六十四回 自有留人處

近夜時分,王家小村。

「思歸賢侄!你總算是來了!」

自王瓏兒被姜游送還,再到王瓏兒被蔡邕接去習琴,一系列亂七八糟的事情下來,姜游與王家的交情還是非常不錯的。

「王老丈,這裡沒出過什麼意外吧?」

王瓏兒之父(后簡稱王老,省事的說)一手把住姜游的手腕,笑道:「幸得思歸指點,讓小女先回家示警,老夫得以有所準備。董賊身死那幾日,真有不少離散走卒欲來此劫掠,但都被我等於時擊殺,鄙村亦幸得無恙。哦,令師蔡侍中身故一事……」

姜游擺了擺手,嘆道:「那些是朝堂中的權勢之爭,師傅不幸成了個犧牲品,而他的事也不是我們這些布衣白身能插得進手去的。到是我被季豐公與大小姐誤會了,已被逐出蔡府,現在也真有些走投無路、無處可依。」

王老嘆道:「小女有所言及,季豐公與蔡家大小姐對你一向成見極深,今對你有所誤會也在情理之中。哦,這些不去說它,思歸既然來此,就在此間安心的住下吧。」

姜游道:「住幾天是肯定的。不過王老丈,你如果信我,就趕緊命族人收拾行裝,然後儘快南下遷居去荊州。」

王老驚道:「這是為何?如今董卓已死,朝堂清寧,我等正當安居樂業……」

姜游打斷了王老的話道:「假的,這清寧是假的!王司徒設計除卻了董卓,可謂胸中有謀,但他卻不明勢、不知理,殺我師傅已使他人望盡失,但這或許還不會引發出什麼大事,可他不該得意忘形,赦天下人卻獨不赦李、郭等人。師傅他無權無勢,王司徒殺了我師傅最多不過是惹來人們暗中的唾罵,可李、郭等人手中掌有西涼重兵,又豈是會坐以待斃之人?狗急了尚且會跳牆,他們這些手裡有兵的人逼急了……後果我不敢去想。」

和王瓏兒一樣,王老對姜游有著一份莫明其妙的信任,而且之前王瓏兒的提前回家示警和董卓掛掉引發無主散兵劫掠的事,已經證明了王老只要相信姜游就絕對不會有錯,再加上姜游剛才的這些話說得在情在理,因此王老聞言當時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剛想起身去喚族人準備,姜游卻一把拉住了王老道:「不可慌亂,緩緩而為,否則易生不測。若我所料不差,西涼叛軍兵至長安至少還要一個月的時間,我們有充足的時間去做準備。畢竟舉族遷居不是小事,官府那一關就不太好過。」

古時對人口流動的管理一般都是很嚴的,畢竟人口基數關係著兵役、租賦等等方面的問題,舉族遷居這種會使某塊地頭的人口大量流失的事可是官府最忌諱的。至於在史書中常常看到的什麼舉族遷居,要麼遷居的是官府惹不起的地方豪族,要麼就是當地的官府已經對當地的約束力度基本喪失而管不住人,而不是說遷就能遷的。而王家小村不屬於這兩種情況中的任何一種,想要閃人就得慢慢的、一步一步的來才行。

卻說王老在聽過姜游的話之後怔了一會兒神才明白過來,點頭輕嘆道:「季豐公與蔡家大小姐的眼光遠不及蔡侍中啊!蔡侍中身故,蔡府正值用人之時,可他們卻因成見與誤會將思歸逐出府去,蔡侍中一枝前程堪憂啊!」

姜游苦笑著搖了搖頭:「其實就算我仍留在師傅府中,只怕也做不了什麼事的。」

王老遲疑道:「思歸可有提醒季豐公與蔡大小姐應儘早離開長安以免遭兵難?」

姜游道:「我有留下話,可他們會不會聽,我也不知道。」

王老嘆道:「思歸已仁至義盡,足矣。罷了,他話不說,老夫看思歸你也倦乏難當,老夫這就命人去收拾房舍,你權且住下。」

——————

月上枝頭,姜游懷抱著雙手,坐在院外的青石上望月發獃。這一連串的事情下來,儘管姜游已經有些心理準備,可真經歷過了之後,心裏面仍然是非常的不好受。而最難受的,就是在離開蔡府之前,沒能像個徒弟一樣好好的給蔡邕行個禮。而蔡邕交託給他的那場事,姜游總覺得自己好歹也該向蔡琰說出來才行,辦不到歸辦不到,至少說出來了就不算是有負蔡邕之託。

「思歸師兄……」

「嗯,是瓏兒啊……等會兒,你叫我什麼?」

瓏兒邁著小步來到姜游的身側坐下:「師兄啊!好歹瓏兒也在蔡侍中的府中習琴多時,蔡侍中雖未收瓏兒為弟子,但瓏兒與蔡侍中總歸有些師徒情份,叫你一聲師兄亦不足過過。」

姜游淡淡一笑:「隨你的便吧,相信師傅他老人家對此也不會多說什麼的……這麼晚了你不在房裡睡覺,跑出來幹什麼?」

瓏兒也學著姜游的樣子仰望明月:「師傅身故,你又被人誤會而不得不黯然離開,瓏兒知道師兄現在的心情肯定不好,所以來陪師兄你清談一番,藉此稍舒你胸中的煩悶之意。」

姜游嘆了口氣:「也幸虧還有你這個小丫頭相信我,不然這會兒的我連容身之處都沒有。有些事你還不知道,王允對我有收攏之意,可是他害死師傅,我又哪裡能投在他的門下?的確,我是個很自私的人,但我還不致於連這點最起碼的良知都沒有。我現在就是不知道王允是不是不會放過我……不過我想王允現在自己手頭的事很多很多,他方掌朝權,要對付的人哪個都比我厲害,那麼他應該顧不上我這個沒什麼影響力的小人物,不然我也沒那麼容易就走出長安城才對。」

瓏兒望了姜游一陣,忽然問道:「師兄,你真的打算置師傅家人不顧?聽你之言,長安馬上將臨兵亂,而於紛亂之中玉石不分,師傅家人只怕……最起碼,你也得將師傅唯一的後人蔡姐姐給救出來啊!蔡姐姐那麼美麗,於兵亂中只怕……」

說著瓏兒不由自主的全身打了個顫,雙臂捂實了胸前不說,小臉也變了色。

姜游看看瓏兒,搖頭苦笑道:「瓏兒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你可別忘了,我半點武藝不會,隨便來一、兩個壯漢就能把我放躺下,說出來的話又沒人信,你叫我怎麼去救她?別救她沒救到,我自己反倒成了西涼兵刀下的亡魂。」

瓏兒道:「師兄你足智多謀,又深有見識,那你想想其他的辦法啊!老實說,蔡姐姐為人雖然很難相處,但對我真的很不錯,我不願蔡姐姐被……」

姜游道:「我又哪裡願意?說句難聽點的話,與其讓她被那些賊兵污/辱,還不如被我污/辱呢!至少我還會按照師傅的交待對她好一點,可以的時候還可以讓她沖我發發大小姐脾氣。」

瓏兒微微一楞:「師傅交待了你什麼?」

秘密憋在心裡的感覺很不好受,再想想現在說出來也沒什麼問題,姜游便自懷中取出了那捲血書遞給瓏兒道:「我懶得去說,也不願瞞你,你自己看吧。」

瓏兒將信將疑的接過來再展開一看,臉上當時就變了色,語氣也變成了埋怨:「師兄啊!你讓瓏兒說你什麼才好?師傅既然已將蔡姐姐許……許配給你,已然就是你的妻子,你怎麼能甩手不顧而就此離去呢?你這樣做對得起師傅嗎?還有啊,在季豐公與蔡姐姐誤會你的時候,你可有將此血書取出給他二人過目?」

姜游收回血書,搖了搖頭道:「當時出了點意外,我根本就是百口難辯。那個時候我要是取出了這卷血書,你相不相信他們馬上就會說我偽造師傅遺命,意圖騙娶大小姐為妻,再就是想侵佔師傅的蔡氏產業?你可別忘了,師傅和季豐公膝下都沒有子嗣,而今的後人就只有蔡大小姐一個而已,再加上師傅身故,季豐公也是個馬上就要六十的人,這個時候誰要是娶了蔡大小姐併入贅蔡氏,等於就已經是把蔡氏家業給收入了掌中。任誰都會有這種想法,我又何必去自討麻煩?真要是我當時掏出來了,被他們打出府坻還算是好的,被他們在盛怒之下活活打死,亦或是把這件事流傳出去,讓我在人前抬不起頭來做人,那才是要命的事!」

瓏兒想了很久才遲疑道:「這麼說是沒錯的啦,可是……」

姜游擺擺手道:「別可是了,在這件事上,似乎我也只能對師傅說一聲對不起,真T/M/D太過強人所難了……過幾天師傅就要下葬,而你們這裡還需要一段時間來做遷居的準備,我打算借這個空檔去拜祭一下師傅,在師傅的靈前向師傅當面謝罪,希望師傅的在天之靈不要怪我。」

瓏兒皺了皺眉頭,卻也說不出什麼來。

——————

數日之後,蔡邕被下葬在了長安城南三十里處,姜游收到訊息之後雖然馬上就趕了過去,但是每天來祭拜蔡邕的人是一拔接著一拔,姜游又不敢在人前露面,只好耐心的等待機會。後來無意中在附近的小土山之中發現了一個應該是當初董卓下令重建長安時,由挖泥燒磚的泥磚匠人留下的棲身小洞,就請王老幫他準備了一些野外宿營用得著的東西,然後暫時棲身到了這個小小的山洞之中,如此一來也就省得他每天都要在王家村與城南之間趕這幾十里的路。

又是幾天過去,姜游躲在暗處遠遠的觀望,終於看見蔡谷、蔡琰領著最後的僕從離開了蔡邕的墓前。再看看天色已是午後,自己還有時間……主要是不敢三更半夜的去拜墳。這種事,只怕換誰誰都都會心裡打鼓。

一路急趕,趕到了蔡邕的墓前。說了幾句該說的話之後,姜游取出了淚斑笛,向著蔡邕的墓碑輕嘆道:「師傅啊,你我因音律而識,而現在弟子即將遠離,最後再鳴一曲你以前從沒聽過的曲樂當是話別吧……」

《草根三國傳》預定為每日兩更,每更一般為三千或四千字左右,每天大概就是六千字打底吧。偶爾瓶子碰上點什麼事要出門可能會只有一更,但會在每天的更新中說清楚。另外最近本瓶的作息時間有些變動,每天的更新時間改在晚上的十點至十二點之間,望書友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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