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與子

崇尚義氣之事，不分年長年幼。

孫司馬家年僅十歲的稚童不怕感染風寒救了一個人，這事在茶餘飯後經常被人們提起，再加上孫策的身邊的確多了個佩劍的青年，所以沒有人再懷疑這件事，孫策的義氣之名在壽春一帶不出意料的傳播得很快。

平定了黃巾起義后，漢帝劉宏在群臣的建議下將年號從光和改為了中平，並宣佈大賞有功的將士。

年關將近，大地籠罩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地上的積雪足足到了行人的膝蓋之上，可以說是寸步難行。但打了大勝仗的孫堅和其部眾歸心似箭，領了皇帝的賞賜就裹上獸皮大衣快馬加鞭地趕回壽春。

中平元年十二月底，孫家的院子裏，孫策握緊手中的長槍，一槍刺出，然後立刻收回，再刺，如此反覆。

槍尖刺向木人樁，但因為槍頭是木製的沒能刺進去，只在木人樁的頸部位置和心臟位置等要害處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大兄好厲害~大兄好厲害~」

快要三歲的孫權從屋子裏邁著小短腿跑了出來，看到孫策在院子裏把長槍舞得虎虎生風，不停地拍著小手叫好。

孫權看見孫策向他走了過來，連忙跑上前撲到了孫策腿上，嚷嚷着讓孫策抱他。雖然這貨日後可能是個白眼狼，但眼下還是個十分討人喜愛的可愛孩子，那種深藏在血液里的親情還在。

孫策對此也沒有抗拒，首先不愛護幼弟會讓父母親戚對自己感到不喜，其次兄弟不睦會對他的名聲產生很大的影響。

其實對於孫策來說，對孫權好一點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現在的他肯定不會再逞一時之勇，不會在未來被路人甲陰死，因此孫權基本沒什麼稱帝的希望了。

「阿權，最近乖不乖啊，有沒有聽母親的話啊？」

「嗯嗯~我可乖了！」孫權舉起自己的小手，一臉驕傲地說道：「我最近都沒讓母親喂我，而且剛剛我還自己如廁了！」

「哦，是嗎？讓我看看，你衣服有沒有濕。」

孫策檢查了一下，孫權的衣服很乾整，還散發着一股奶香，孫策不禁感嘆，孫權果然不負「生子當如孫仲謀」之名，不到三歲就已經十分聰慧了。心中不由想着，要不要趁現在他毛還沒長齊時給他點教訓，讓他知道大哥的厲害。

彷彿感到了孫策的意圖，孫權莫名地打了個冷顫，發現孫策正一隻手抱着自己，騰出的手正朝他下身探去，不明所以的他趕緊捂住屁股。

「大兄，別打我的屁股，我很乖的！沒有做惹你生氣的事啊!」

……

沒有實現想法的孫策帶着孫權去給母親請安，吳氏在教導孫策讀完《孝經》后，就很少管他讀書了，可能是她自己也沒讀過多少書吧，不過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她生下了孫策的三弟，聽說在孫堅出征前就給這孩子取好了名，叫做孫翊。

話說吳氏生了孩子后，容顏不僅沒有衰敗，反而愈發光鮮，難怪之後還能得到猛人孫堅的寵愛，再生一子一女。

「策兒，你父親來信里說，人馬明天下午就能回到壽春了，母親如今不方便外出，明天你記得帶着弟弟妹妹和家裏的親戚，去城外迎接你父親。」吳氏吩咐孫策道。

「母親放心，兒子知道了。」

翌日午時過後，孫策抱着孫權，身後跟着凌操，孫尚芳，孫尚華，還有孫輔等幾個近親來到了城外，對同樣等候在這裏的壽春眾官員逐一行過禮后，便開始等候孫堅等人的到來。

「來了！來了！我看見叔父的兵馬了！」等了半個多時辰，快要十六歲，身高已經不矮的孫輔先於眾人眺望到了孫堅的部眾。

不一會兒，孫堅帶領着眾人來到了壽春城下，他下了馬先和壽春令周尚商量了幾句，然後就遣散了身後的千餘名部眾。

等到部眾進了城，他身邊就剩下了程普，韓當，黃蓋，祖茂，孫靜，孫賁，徐琨，蔣欽的時候，孫堅帶着這八人和孫策等孫家人一起進了城。

離得近了，孫策才看清了孫堅的樣貌，只見他廣額闊面，虎背熊腰，相貌十分英武帥氣，臉龐因為長期領兵在外打仗，受風霜侵襲而變得黝黑，眼神凌厲無比，似有寒光透出，頜下蓄著鬍鬚。

孫策不禁感嘆，果然是相貌堂堂，難怪生的大兒子這麼帥。

晚上，孫堅在家中辦了一場宴會，一是因為打了勝仗，二是感謝眾人對他的支持，三是慶祝三兒子孫翊的誕生，眾人歡飲半夜后各自歸去。

第二天，孫策照常早早地起來練習武藝，等快到朝食的時候，他前去給父母請安。

朝食過後，孫堅讓他待會兒到他的書房，早就有心理準備的孫策此時也不免有些心虛，已經在設想被孫堅看出什麼問題來的時候，該怎麼回答他了。

但等他坐在孫堅面前時，他才發現這些沒什麼必要，融合了記憶的他對眼前的男人十分親近，那些從小就在孫堅身邊長大，孫堅親手教他習武的畫面深深地印在這具身體的記憶里。

「聽你母親說，你在外出打獵時不顧危險救了一個人，還收為了門客？」孫堅跪坐下后開口問道。

「是，孩兒從小見到父親為人仗義，結交各地豪傑，心中十分佩服且嚮往，耳濡目染下，遇到不幸落難的人就情不自禁地施以援手了，至於小小風寒，兒子有何懼？」孫策神色定定地說道。

「好！我兒說得好啊！想不到你有這樣的覺悟，小小年紀就已急公好義，我兒日後的成就肯定遠高於乃父啊！」孫堅一臉驕傲地說道，心中滿懷寬慰。

本就立了戰功升了官的孫堅，在見到大兒子小小年紀就能表現得如此出眾，心中升起了一種「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感概。

他站起身幾步走到孫策面前，伸出粗糙的大手放在孫策的額頭之上，開懷大笑道：「策兒，父親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迎娶了你母親，如此才能得了個麒麟兒！

走，咱們到院子去，為父試試你的武藝有沒有進步，醜話說在前頭，倘若發現你練功偷懶，為父還是得懲罰你一番的！」

說完，孫堅就帶着孫策來到了院子裏，各自拿上武器后，他讓孫策攻過來，開始了父子之間的較量。

經受一番「磨難」后，看着眼前不怒自威的「江東猛虎」，孫策承認，自己除了相貌和他一樣英武外，不論是氣勢還是武藝都遠遠比不上他。

「不錯，武藝進步很大，果然不愧是我孫文台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