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日向秀樹的棒球II
ps：唉……又一周到來。
柔雲掩住了陽光，陰翳的天空沉重得令人窒息。
石傑站在走廊上，看着樓下漸漸遠去的藍發少年。
他的痛苦，瞭然於心。
這是一個少年，對夢想放棄后的無力，他們無從得知自己究竟是正確還是錯誤，所以一直迷茫。
身後響起了仲村由理動聽的聲線：「怎麼了？」
石傑回過頭，道：「沒什麼，只是覺得，他很可憐。」
仲村由理點點頭：「日向的過去，的確很爛呢...沒有目標，盲目的追求，失敗以後一蹶不振，可是正因為如此，他才覺得自己浪費了自己生前的一切，所以在任何人面前都要強作樂觀。」
「當初，正是他和我，一起創造了現在的死後戰線。」仲村由理有些懷戀地靠在走廊的矮牆上，看着樓下的操場，「可，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加痛苦和迷茫。我們都有了前進的方向，無論是麻美，還是我，都有着堅定的方向。」
石傑道：「所以，他覺得自己不如你們。」
仲村由理道：「不錯，他——的確很喜歡棒球呢。」
「要不要，和天使商量一下，我們……舉辦一次棒球賽？」
那天晚上，立華奏告訴了他，活在這裏的人們，是為了什麼而活着。
——完成願望會消失。這不僅僅只是說笑而已，這是真實不可忤逆的事實。
所有人，只要完成了自己的遺憾和牽掛，就會脫離這個世界，轉世投胎。所以，他們無論如何，即便身殘也會復活，完好無損地再次出現在每個人的面前。
岩澤麻美完成了自己的遺憾卻沒有消失是一個意外，但是也有着她的牽連，或許說——她的牽掛還沒有消失，她完成了遺憾，又將遺憾和牽掛重新揉捻在一起。
「這樣也不是不可以。」由理沉吟了一陣，點點頭應道，「那就告訴他吧……我們要組織棒球賽，以我的命令，他一定會參加的。」
石傑輕輕一笑道：「那可太好了。」
這樣，他的過去，就會煙消雲散，他就將完成自己的遺憾。
仲村由理促狹地笑道：「你怎麼這麼關心他？」
「你可別誤會，我可沒有什麼不好的癖好。」石傑乾笑一聲，看向了天空，雲靄漸漸散開。
「不過，遇見你們，真是……」
「嗯？」仲村由理側過臉看着這個男人的側臉，芳心有點鼓脹般跳動了一下。
「……太好了！」
臉不知為何，在聽到他這句話后，變紅了。
就像是，天空上漸漸變色的紅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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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辦公室里，仲村由理把自己修長纖細的**翹起放在了辦公桌上，然後用腳輕輕一踢，就將自己的位置朝後挪移了幾分。
石傑坐在沙發上，目光始終放在面前留着粉色雙馬尾的少女身上。
這個女孩是慕名麻美的音樂而選擇了加入戰線。
並且，自身也是一個懷抱遺憾的少女。
「你說你要加入我們？」
由理雙手抱頭仰在柔軟的椅背上，雙眼帶着笑意看着面前有些開朗的少女。
少女開朗地笑道：「是的！我可是，最最最最喜歡岩澤前輩的歌聲了呢！」
由理放下了桌子上的雙腿，鄭重地拉近了椅子與桌面的距離，看着她道：「你，除此之外呢？」
「我，也很喜歡音樂。」
音樂的力量很偉大。
「那麼，你能證明自己嗎？」
少女雪白的肌膚上濃起粉色，和她的發色幾乎相似，她開心一笑，站在辦公桌前伸出了手：「我叫由依。」
她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豈非也是證明了自己的決心？
兩隻手相握，由依的笑容和由理的笑容。
石傑安詳地看着她們，這個新人給他的感覺便是開朗樂觀大方——他並不厭倦這種開朗樂觀。
陰暗角落裏的椎名枝里也是如此。
窗外忽然傳來一聲驚呼與快活地嘶吼。
一顆棒球，沖入了房間，擊碎了玻璃，然後所有人不得不朝那裏看去。
剛剛相握的手也鬆開，他們都看見了場地上一個男孩痛苦的拿着棒球棍。
藍色的頭髮，是冷色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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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之所以堅強，是因為他們將所有心事都掩埋入了心房，然後獨自承受所有苦難。
他們不能哭。
他們不能痛苦。
他們只能把所有責任扛在自己的肩上。
男人，只有頂天立地。
當你領會到男人的要義時，才真正是一個男人——一個堅強的男人。
石傑也是一個堅強的男人，這完全拜他空缺的記憶所賜，沒有過去可以承擔的男人自然不會痛苦。
不過現在他有了兩個擔負，一個是名為仲村由理這個少女的擔子，一個是名為岩澤麻美這個少女的擔子。
他說過——
——你的過去由我承擔。
他說過——
——我們一起走下去。
所以，他現在也不得不變得堅強，正如他站在這個藍發少年面前用着成熟的口氣說着少年難以接受的事實。
「你是懦弱不堪的孩子。」
「你沉迷於過去的洪流。」
「你，無法承受過去的打擊。」
少年麻木地點頭，茫然地接受，然後痛苦的儼如被打裂的石壁。
只有他們兩個人在操場上，教學樓里有幾雙眼睛注視着他們兩個。
淅淅瀝瀝的小雨婆娑著下落，優美的姿態在日向秀樹的眼中變得扭曲與醜惡。
無言的憎恨過去，正是懦夫對以往的拋棄。
拋棄過去的男人，不配稱作男人。
石傑粗糙的大手居高臨下地打在他的肩膀上，用着一副老成的語氣告訴他：「醒悟吧，然後一起去……打棒球。」
有時候，一個人的一句話的確會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無數交織的一生互相改變，互相交織，互相依偎。
小雨淋濕了襯衫，少年手指微微一松，棒球棍緩緩落地。
「嘭~~！」
震耳欲聾。
「謝謝。」
少年道謝著，抬起了頭看着面前壯實的男人，瘦削剛毅的面孔上有着鄭重與寧靜。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腰埋起來，始終不肯抬起頭，小雨拍打在他的脊背上，化作一絲絲滋潤心田的泉水。
他帶着哭腔說道：「真是，謝謝你了。」
男人粗糙的手上彷彿有種魔力，震撼人心的魔力。
至少這隻手拯救了一個迷途的羔羊，宛如上帝的笑容。
男人彎身拾起了這根棒球棍，笑着拍在他的後腦勺上。
「走吧！一起去打棒球……」
少年誠摯的感謝，已表達了他的內心。
他已不再渾渾噩噩地活在過去，人是朝前看的動物，這樣才會不斷進取，活在過去只是虛度光陰。
少年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他才叫做日向秀樹，這一刻他才是日向秀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