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 群魔觀星!
月影山,忘憂泉。
忘憂泉自古以來就是狐妖聚居之地,此地主人自稱「玉面公主」,與千年蛇妖同在「六妖」之列。
據說狐妖的修行可以看尾巴和臉色,一百年多一條尾巴,九尾狐妖即修行九百年的狐狸精,狐狸的面孔千年後轉為白色,稱為玉面天狐。
玉面公主,顧名思義正是一頭修鍊千年的狐狸精。
天色尚早,玉面公主已經泡在溫泉池子里享受閑適的晨浴。溫泉水滑洗凝脂,狐狸精的身材容貌當然沒話講,絕對迷死人不償命。
一朵潔白的芙蓉花在水中盛開,四處飄蕩,看著很不正常。
玉面公主忽然露出促狹的笑容,翹起玉足將芙蓉花踢開。
花苞里傳來噯喲一聲驚呼,旋即竄起一尾大魚,鑽進玉面公主懷裡,咬住粉紅嬌嫩的**不肯鬆口。
玉面公主捉住大魚拍了一巴掌,嗔道:「夭夭,你又調皮!」
大魚砰地一聲爆出白煙,變成一個長著狐狸尾巴的小蘿莉,俏麗可愛的小圓臉兒埋在玉面公主懷裡膩聲撒嬌:「母親大人,女兒餓了,給些奶吃嘛。」
玉面公主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哭笑不得:
「都是大姑娘了怎麼還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你這樣子也能算中洲八怪之一?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小狐女夭夭扭著腰肢嗔道:「母親大人好煩噢,整天數落人家,女兒這『芙蓉盜』的名頭可是自己實打實創下的,從來沒有借過你的光。」
玉面公主白了女兒一眼:「小毛賊而已,說出來好光彩么。」
夭夭氣鼓鼓的撅起小嘴,正要跟媽媽爭辯一番,忽然看到彗星劃過天空。
「媽媽快看,有一顆大流星飛過去了!」
玉面公主循著女兒手指方向仰望天空,臉色漸漸凝重,置身溫泉卻感覺不到絲毫熱力,渾身發冷如陷冰窟。
夭夭卻不懂得母親為何驚慌,把這彗星當成一枚普通的流星,一本正經的在那裡合十許願:
「神啊,請保佑媽媽趕緊找個好人家嫁掉吧!」
「想得怪美,這樣就沒人管你了對不對!」
「矮油好疼,表打人家頭嘛,會變笨的!」
「不打也已經是笨丫頭了好么!」
白虎山脈,黑森林與山王嶺交界地帶。
兩支妖獸大軍正打得熱火朝天。
一方是黑森林之主「大猿王」統率的巨猿兵團。
另一方是山王嶺之主「靠山王」統率的熊羆兵團。
兩位妖王同列中洲六妖之一,排名卻是不分上下,誰都不服誰,為了爭搶地盤,三天兩頭就要發動兒郎們混戰一場。
大猿王是一頭金剛般的巨猿,手持「通靈棒」與靠山王的「鎮岳錘」碰撞出震天巨響,激起無數火星。
靠山王卻是一頭氣勢非凡的大、熊、貓!
渾身黑白相間的條紋證明了他非凡的血統高貴的出身,自認為與對面那頭呲牙咧嘴的猴子不可同日而語。
為了爭奪山林的霸權,兩大妖王打的不可開交,這時忽然一顆彗星掠過森林上空,吸引了兩位妖王的目光,不約而同停止爭鬥,仰望天空滿面驚愕。
彗星襲日,此乃不祥之兆,卻不知道災星是因誰而來……
玄黃之野,百草谷中。
一株扶桑古樹佇立在山谷當中,正值萬物生髮的陽春時節,古樹卻是枝葉凋零盡顯衰敗,似乎是被樹梢上頭結下的巨大蟲蛹吸幹了精氣。
與此同時,那粗如水桶長有三尺的五彩怪蛹也在吸攝日月精華……
彗星掠過樹梢上空,蟲蛹內發出一聲凄厲的嚎叫,陡然破裂開來,一個丑怪的老太婆鑽了出來,身高不足兩尺,身穿綵衣,皺皺巴巴的老臉塗滿脂粉,看上去極為噁心。
綵衣婆仰望天空,目睹彗星襲日,忽然嘎嘎怪笑,展開綵衣幻化為一雙蝶翼,騰空飛去,眨眼間便消失地無影無蹤。
百草谷,飛象坡。
日出時分,香蕉林里走出一條胖大漢子,卻是人身象首,一雙色迷迷的小眼睛配上兩隻蒲扇大的招風耳,挺個大肚腩,甩著長鼻子,口中象牙缺了一根,身後斜背一柄象牙打磨的短矛。
此妖乍一看有點猥瑣,仔細一看……比乍一看更猥瑣!
人不可貌相,這位仁兄雖然長得灰常猥瑣,名氣可不小,乃是一頭大象修鍊成精,自號「歡喜大聖」,名列中洲六妖之一。
此時歡喜大聖采蕉歸來,哼著小曲走上山坡,忽然感到一陣尿急,揉揉肚皮,強忍住尿意環顧四周,在荒地上發現一處蟻穴,大喜過望,甩動象鼻走過去解開褲帶放水,將蟻穴徹底衝垮,淹死無數螞蟻。
看到這些可憐的小生命在「洪水」中絕望掙扎,歡喜大聖假惺惺地嘆了口氣,皮笑肉不笑道:
「唉,芸芸眾生啊,這就是你們的宿命,這就是你們的天劫。」
正大發感慨之際無意間看到彗星劃過天空,不禁打了個冷戰,趕緊把小象塞回褲襠,埋頭藏進樹林大氣也不敢喘。
過了半晌,見沒有什麼橫禍天劫降落在自己頭上,這才壯著膽子跳出來,指著天空那徐徐而逝的彗星破口大罵:
「狗日的妖精,竟敢嚇你家大聖爺,敢不敢下來大戰三百回合!你象爺讓你兩手兩腳,只憑這條瀟洒的長鼻足以將你抽翻,不信放馬過來!呸,最瞧不起你這種膽小鬼!」
臭罵一通,自以為佔了上風,這才心滿意足的甩甩鼻子,挺著大肚腩施施然離去。
白虎山南麓,五色靈礦。
五色傀儡正在抱頭沉睡,忽然感到一陣心血來潮,抬頭看見彗星襲日,不禁身軀劇震,五色碎石落如雨下。
百蠻山,風月谷。
幽幽深谷,氤氳籠罩,桃花瘴氣經年不散。
一對鐵甲鱷人情侶正在山谷中野合,忽然一片紅霞湧來,淹沒正在埋頭苦幹的兩人。
男女鱷人突然停止動作,失魂落魄地朝著山谷深處走去。
桃花瘴宛如粉紅的帷幕,隱約可見一個赤身**的美女側卧在草地上,面露勾魂媚笑,沖他們招手,發出充滿**的邀請。
男女鱷人茫然走了過來,那妖女也翻身站了起來,容貌冶艷,神情妖媚,細腰長腿,**,胯下卻挺著一根本該屬於男人的玩意。
妖人走到女鱷人跟前擁吻起來,很熟練的推倒在地提槍上馬,搞得熱火朝天。
男鱷人獃獃看著,胯下之物不由自主聳立起來,那非男非女的妖人回頭沖他媚笑,順手在他胯下扯了一把。
男鱷人如同被激活電源,狂吼一聲撲倒她背上,卻找不到熟悉的入口。
妖人眉頭微蹙,反手握住男鱷人那話兒,抵住臀縫扭動腰肢,順利吞了下去,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男鱷人早已被妖術迷失神智,哪管是水道還是旱道,只管埋頭苦幹。
妖人被他搞得欲仙欲死慾念勃發,也抱住身下的女鱷人大肆撻伐起來。三人疊在一起盡情尋歡作樂,剛剛中斷的**呻吟再次回蕩在山谷當中,只不過除了男人和女人,還多了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妖人正在興頭上,忽然心血來潮,抬頭看見彗星自山谷上空一閃而過,鳳目當中不禁流露出駭然之色。驀地運轉風月魔功將那對男女鱷人精氣吸干,頃刻間變成兩具枯屍。
妖人起身取出一面銅鏡,吹口氣念念有詞,試圖從鏡中占卜凶吉,結果卻是一無所獲,心情很是沉重。
陰風山,白骨荒原。
一條漆黑的身影行走在荒原上,踩過骸骨發出嘎吱聲響。如果他靜止不動,看上去就像一尊陳列在博物館中的古代甲胄,然而行走起來則會讓人聯想到傳說中恐怖的無頭騎士。
身為中洲八怪之一,修羅戰鬼這段時間過得並不好。阿鼻老祖垂涎他賴以存身的不死鎧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了逃避阿鼻老祖麾下五百陰兵的搜捕,這些日子裡他不分晝夜的東躲西藏,卻找不到一個真正安全的地方。
這時候忽然有彗星掠過天空,修羅戰鬼雖然沒有頭顱,卻還是能夠感覺到那種恐怖的壓力,甚至超過阿鼻老祖造成的威脅。
他急忙加快腳步,趕去與同為八怪之列的結義大哥傲蒼穹會合,雖然集兩人之力也不見得能夠改變困局,至少比孤軍作戰好得多。
同樣遭到阿鼻老祖追殺的還有傲蒼穹,他手中那柄陰陽傘就是禍根。
黑森林,樹蔭道中。
「傲蒼穹」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穿行於松林之中,松針飄然落下,卻無法靠近他的身體。
走出叢林,天光大亮,無意間抬頭一瞥,卻見彗星襲日,不由皺起眉頭。
掃把星誠然是不祥之兆,然而對傲蒼穹來說都無所謂了。
惹上阿鼻老祖,他早就太歲當頭倒霉到家了。
太玄湖畔一垂柳,系著一葉孤舟。
血千里把滿頭紅髮紮成一束馬尾,盤膝坐在船頭靜靜垂釣,湖面碧波蕩漾,清澈見底,卻映不出他的倒影。
船尾支開一張小圓桌,白髮童顏的劍無歸正在自斟自飲,他倒想燒一尾錦鯉下酒,可惜今天兄長手氣不好,垂釣半日一無所獲。
劍無歸擱下酒杯,拿起他身旁那柄古劍。
事實上他的肉身只是奪舍來的工具而已,那柄名為「斬業」的古劍才是他的元神。
血千里忽然甩動釣竿,阻止他靠近水邊。
「你想幹什麼?」
「反正你也釣不到,乾脆換我來捕魚。」
「用你的劍嗎?」
「總比釣竿強。」
血千里搖頭道:「魚兒沒有罪業,不值當你出劍。」
劍無歸頹然放下寶劍,重新端起酒杯。
他是古劍修鍊成精,殺生即為證道,斬業便是修行。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
斬業劍斬殺罪人,為的是修正天道。
斬滅越多罪業,劍的威力越強,倘若殺了無罪之人,反而會折損威能。
罪業與功德就像一個人的運氣,並不是輕易就能看出來的,為了避免折損修行,劍無歸雖然身為職業殺手也不能無故殺生,反倒是他的搭檔血千里殺起人來更加毫無顧忌,凶名比他更甚。
「絕影」血千里,「斬業」劍無歸。
中洲八怪當中血千里排在劍無歸前頭,並非沒有理由。
然而只有劍無歸知道,血千里其實並不喜歡殺人,可是有時候他們必須對那些沒有罪業的生靈下手,比如水中的魚兒,比如礙事的路人,畢竟兩人都不喜歡吃素,也不喜歡麻煩。
可麻煩還是來了。
抬頭瞥見彗星當空,劍無歸喃喃自語:「這是誰要惡貫滿盈了……」
血千里突然抽回釣竿,冷冷道:「掃把星罩頂,誰還有心情釣魚,今天就湊合著吃點乾糧吧。」
話音未落,一尾肥大的鯉魚驀地躍上甲板,兀自噼啪甩動尾巴,顯得活力十足。
劍無歸不禁愕然:「還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血千里盯著那尾鯉魚臉色格外凝重,彗星襲日,鯉魚跳水……他猜不透這究竟是凶兆還是吉兆?
百草谷,魔幻林。
故老相傳,白楊樹也叫「鬼拍手」,專門種在墳頭供鬼魂遮蔽日光所用。
這片楊樹林極其茂密,也不知道下面埋了多少死人,風吹不進,光照不穿,潮濕陰森的林地間散發出一股濃重的妖氣,唯獨密林中央有一片籃球場那麼大的空地,當中盤踞著一株根葉翠綠的古怪植物,周圍寸草不生,陽光得以直射下來,與周圍氣氛格格不入。
那古怪植物上頭盛開著唯一一朵大得驚人的魔花,正昂起頭顱似的花蕾對著旭日吐納,餐霞飲露,吸取造化精華,轉化為靈力。
這朵魔花直徑超過十尺,花瓣肥厚,色澤紅艷,花蕾當中藏著一張血盆大口,隱約可見森森利齒,令人不寒而慄。
灌木叢里竄出一頭野豬,旁若無人的靠在樹上蹭痒痒。本就皮糙肉厚,再加上渾身塗滿松脂又黏上碎石,儼然穿上一套鎧甲,在這片森林裡哪怕熊羆虎豹也不敢招惹他。
然而這一次野豬兄遇到了剋星,那朵巨大的魔花突然扭頭沖它咧嘴獰笑,旋即噴出一股綠色花粉。花粉當中帶有多種毒素,野豬來不及掙扎便昏死過去。
魔花扭動蔓藤靠攏過來,觸手一般捲起野豬塞入口中,發出咯吱咯吱一陣骨頭碎裂聲響,猩紅的鮮血順著花瓣莖葉汩汩流淌,在根部匯聚成一灘血泊。
賴以自豪的甲胄沒能保護野豬免遭一死,頃刻間便被魔花吞嚼乾淨,噴出一堆碎石豬鬃之類的垃圾。
魔花吃飽喝足,合攏花苞打算睡一會兒午覺。
無意間看到森林上空掠過一顆閃閃發光的彗星,登時驚得戰慄起來,渾身花葉唰唰抖動,彷彿置身狂風暴雨之中……
百草谷,十二元辰入道洞府。
「十二元辰入道」,說白了就是修鍊成精的十二生肖。
這十二個小妖精單個兒拎出來都算不上一號狠角色,不過合起伙來倒也不容小覷。
洞府當中排開宴席,十二元辰一邊吃喝,一邊聚會商討以百草谷為地盤開宗立派。
這個決議大家都沒有意見,問題在於開宗立派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先要處理好內憂和外患。
所謂外患,首先是附近的五行村,五行真人會容忍他們霸佔百草谷?這是個很嚴峻的問題。更嚴峻的問題來自四魔、六妖、八怪之輩,他們一向以欺壓十二元辰為樂,這軟柿子捏的正趁手呢,會容忍他們鬧獨立?
為了對抗來自外部的壓力,十二元辰決定修鍊一套合擊陣法,集合眾人之力對抗強敵。
相比外患,內憂更不易解決。
既然開宗立派,那麼自然要排定座次,誰是老大誰是老二,都得說道說道吧。你不服氣?那好,手底下見真章!
座次可不只是面子問題,關係到將來如何分配百草谷中的資源和利益,十二元辰誰也不服誰,爭得臉紅脖子粗。
在座眾人當中唯有卯兔精不參與爭執,灰頭土臉的縮在角落裡默默喝酒。
自打半年前被一個人類少年打得屁股開花,他便成了群妖的笑柄,連亥豬精那蠢貨還有一貫膽小的子鼠精都敢公開奚落他,地位直落千尺成了十二元辰當中墊底的角色,自然沒有資格參與競爭。
借酒澆愁愁更愁,卯兔精擱下酒杯長嘆一聲,一瘸一拐的走出門外,相比於什麼開宗立派的大手筆,他更想早日找到那個一棒打得他屁股開花的人類少年報仇雪恨!
無意間抬頭一看,卻見彗星破空襲來,登時嚇得面色如土。
這一日,玄黃之野的各路妖魔盡皆目睹彗星當頭,紛紛心血來潮,興起不祥的預感。
災星現世,往往意味著一場「天劫」即將來臨。
大浪淘沙,有人能夠幸運地度過劫難,有人卻難免身死道消。
天劫過後,這片土地上將會出現怎樣的新格局?
這一天,中洲玄黃之野的各派妖魔精怪都預感到巨變將至,卻看不清自己未來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