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本命道術的奧秘
尹劍和喬飛剛回到宿舍，窗外便吹響熄燈號。九點整，營地里的燈光成片熄滅，尹劍摸黑草草洗漱，躺在床上發獃。
對面鋪上，喬飛還很興奮，東拉西扯說個不停。尹劍心不在焉地應付兩句，滿腦子還在想那個不靠譜的大衍神術。
經過反覆嘗試，他終於再次呼出了大衍神術的發動界面。那縮在視野角落裡的提示框，怎麼看都像過氣的遊戲設定，不過只要好用就行了。
喬飛見他興趣缺缺，便沒了聊天的興緻，翻了個身，很快沉入夢鄉。
卧室重歸寂靜，尹劍趁機專心研究大衍神術，卻始終找不到頭緒。
無意間想起對馬修使用大衍神術的時候，曾有提示問他是否顯示教程，當時他順手就選擇了「否」。既然有教程，那就好辦了……
尹劍念頭一動，呼喚「大衍神術」出來。
一枚硬幣那麼大的八卦圖，浮出尹劍的視野，這就是大衍神術的具現。它靜靜等候主人的吩咐，好像一個沉默的寵物。
「嗯……你就是大衍神術對吧，咱們今個兒就算認識了，往後好好相處哈。」尹劍也是閑得無聊，居然跟它打招呼
——不是大（da）衍，是大（tai）衍，大字雖然寫成大，正確發音卻是太極的太，正所謂「大（tai）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八卦圖飄出一行字，做出上述解釋。
「我勒個去！」尹劍不禁咋舌，「這玩意居然能聽懂我說話，還會回答……」
大衍神術給他的感覺有些怪異，不像一門道術，更像一個活物。
他定了定神，一時童心發作：「為了方便交流，我要給你取個代號，你說我是叫你『大大』好呢，還是叫你『太太』好呢？
八卦圖上冒出六個大大的黑點，組成了「無語凝噎」的省略號。
。。。。。。
顯而易見，它對尹劍提出的兩個昵稱都不滿意。
尹劍笑了笑，繼續說：「我看你不像是個搞文藝的，叫『大大』名不副實，還是叫太太好咯。」
大衍神術再次吐出省略號，然後回了一句話。
——無所謂，隨便了。
很幽怨的樣子。
尹劍滿意的哼了一聲，說道：「我說太太啊，把上次作戰時屏蔽的教程，重新顯示給我看。」
八卦圖緩緩轉動，數秒過後，顯示出一行文字，正是他與馬修作戰時被屏蔽的訊息。
——這個目標實力較強，你需要耗費兩年壽元來推算他的情報。請選擇「是」或「否」。
尹劍一邊查看，自言自語：「所謂『這個目標』，應該是說馬修，他的靈力比我高一段，『實力較強』這個評價也算靠譜，不過這裡『耗費兩年壽元』是個、是個什麼情況……」
他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時候，大衍神術突然表現出她的吐槽天賦，冷冷地冒出一句話。
——就是你心裡明白，卻又不敢承認的那種情況。
「我勒個去，尼瑪坑爹啊！」尹劍失聲慘叫。
睡在下鋪的喬飛給他嚇得一個激靈，坐起來迷迷糊糊地問：「怎麼了？怎麼了？失火了還是地震了？」
尹劍伸手把他按回床上去：「沒事，我說夢話呢，你繼續睡。」
「我靠！說夢話不用這麼誇張吧，差點把我嚇尿了！」喬飛抱怨兩句就睡過去了。
尹劍躺在上鋪，輾轉反側，追悔不已。
為了使用大衍神術，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雖然不是「欲練神功揮刀自宮」那種代價，但是從某種角度來說甚至更慘！
練《葵花寶典》還能混個延年益壽呢，這坑爹的大衍神術……卻是要折壽的吖！
星際時代，醫學發達，人類的壽命大幅增長，普通人都可以活個一百多歲，靈能戰士的壽命就更長了。
以尹劍這樣的一星三段戰士來說，活個一百二三十歲都不算稀奇，隨著力量的提升，壽命還會增加。這對個人來說是好事，對社會和有限的自然資源就是巨大的麻煩，人類走上星際拓荒的道路，很大一個原因就是為了解決人口膨脹造成的各種社會壓力。
君子有好生之德，沒誰嫌自己命長。這大衍神術每次占卜都要扣掉若干年壽命，尹劍同學一百二三十歲的「庫存」根本不夠看！
尹劍越想越鬱悶：「還以為得到一個神技，結果卻是尼瑪雞肋！氣死我也！」他思來想去，久久不能釋懷。輾轉反側睡意全無，索性去五行村走一趟，向土真人請教這大衍神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握住八卦鐵牌，尹劍念頭一動，轉眼之間神魂出竅，進入修**。
這一次跟往常不同，尹劍發現自己不是降落在村外，而是直接出現在土真人給他建造的「隱劍居」中，躺在卧室的地板上。
他站起身來，心想這倒是滿方便的，不用再冒著被美女蛇追殺的危險，從村外裸奔回來。
如同往常一樣，五位真人都在各自的居所中打坐吐納，修鍊道術，小村裡靜悄悄的。尹劍來到勾陳居外，敲敲門，屋裡隨即傳來土真人溫文爾雅的回答：「徒兒進來。」
尹劍規規矩矩的給老師行禮，自行坐在他對面的蒲團上。
土真人端詳他片刻，笑道：「多日不見，徒兒倒是變化不大。」
尹劍一愣，心想才分開不到半天，怎麼這樣說呢……忽然發覺，窗外已是西風蕭瑟，落葉昏黃。上次來時還是盛夏，如今五行村中已然是初秋時節了。外面半天相當於村中半個月，難怪老師會有久違的感慨，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想來就是這樣的感覺。
尹劍感動的笑了笑，便把今晚發生的事講述一遍。特彆強調他用丙火訣催動靈子打出變種靈光拳，結果卻被馬修誤當成極限戰士。
「老師，極限戰士的定義就是我剛才所說的那樣。」尹劍有些憂慮的問，「將來學全了五行道訣，體內五大屬性的靈子會否相互衝突，造成不好的後果？」
土真人搖頭笑道：「徒兒儘管放心，要是鬧出那樣的烏龍，我們還修什麼真，早就走火入魔死得不能再死了！」
喝了一口水，他繼續說：「五行之間，既有相剋，也有相生，彼此牽制，便能達成平衡，因此你修鍊五行道訣並不會發生衝突；初期每種道訣只能調動本屬性的靈子，等到功力達到化境，五行融為一體，靈子便不再有屬性差別，你想讓它們屬火便屬火，想讓它們屬水便屬水，那才算是功德圓滿。」
尹劍點點頭，陷入沉思。回想決戰馬修，打出靈光拳的那一瞬，他總共投入八百多枚靈子，全部是火屬性，其餘屬性的靈子卻是不肯接受丙火訣的調遣。
按照土真人的說法，將來五行道訣融會貫通，豈不是可以把其餘屬性的靈子也都轉化為火屬性。如此一來，靈光拳的威力足足提升五倍，那該是何等的神威！
想到這裡尹劍不由得萬分激動。
從機戰系轉到機修系的一年來，他受到太多的非議和嘲諷，心中那份屬於少年人的熱血和豪氣，壓抑太久，人也變得日漸消沉。現在得到老師的鼓舞，他的熱血重新沸騰，豪氣充滿胸臆，對人生的態度也在悄然改變。
既然有機會獲得強大的力量，為什麼不好好把握？既然能夠用這種力量改變自己和家人朋友的處境，為什麼不朝著那個方向努力？
雄心壯志並非無根之木，無論大理想還是小心愿都需要相應的能力作基礎。沒有能力，再大的理想也是妄想；有了能力卻不思進取，無法揚眉吐氣，那就是一個蠅營狗苟的庸才，白白浪費一身本領。
尹劍還年輕，對未來的人生道路只有一點模糊的感覺，談不上什麼雄圖大志，只是單純地不想再消沉下去，不想過那種隨波逐流、任人牽著鼻子走的生活。
五行道術就是他發跡的資本，學會丙火訣，算是挖到了第一桶金，但是這還遠遠不夠！
「老師，我想多學一點東西。」尹劍對道術萌發出一種如饑似渴的**，「可不可以現在就傳授我第二種五行道訣。」
土真人盯著他臉，忽然皺起眉頭：「先不忙說這個，徒兒我來問你，最近可曾受過內傷？」
尹劍搖頭。今天他打過群架，戰過機甲，算得上「出生入死」，然而運氣好得出奇，別說內傷，連外傷都沒有半點。
土真人詫異道：「那就怪了，既然沒有受傷，為何憑空少了兩年壽數。」
真人精通「望氣訣」，凡夫俗子陽壽幾何，一眼望去便如掌上觀紋，分毫不差。當然，這裡說的是壽終正寢的壽數，一個人若是突遭橫禍死於非命，那又另當別論。
尹劍一拍額頭，猛然想起大衍神術。
「說到這個，我正有一個難題要向老師請教。剛進入五行村的時候，我因緣巧合學會一門本命道術，名為大衍神術，能夠推測出敵人的屬性弱點，可惜發動以後竟然消耗壽命，很是邪門！」
土真人笑道：「一般的道術只消耗靈力，本命道術，顧名思義乃是性命交關的道術，消耗壽元才是正理，有什麼好稀奇的。」
尹劍苦著臉說：「那跟自殺有啥區別，往後我是不敢用了！」
土真人哈哈大笑，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這孩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本命道術雖然消耗壽元，卻是個頂個的神妙無窮，而且極其罕見，極難修鍊，尋常修真者耗費百年苦功也不見得能夠煉成一門本命道術，你習得大衍神術卻是不費吹灰之力——天上掉餡餅砸到你你還嫌痛，簡直豈有此理！」
尹劍揉揉臉頰，訕訕道：「可是命都沒了，道術再厲害也沒意義……」
土真人笑道：「修真之人最是怕死，可怕死怕到你這樣的倒也罕見。說到大衍神術……你現在不妨少用，將來跟火道友學了煉丹術，煉出續命增壽的靈丹，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尹劍聽了他的話，心頭稍安。他只怕壽命用盡，既然能夠吃藥續命，那還有啥可怕的！
「老師，大衍神術給我的感覺非常怪異，不像一門道術，倒像一個活物，是不是所有本命道術都是這樣古怪？」
土真人正色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大道無私，有教無類，不止人類能夠修真，花草禽獸妖魔鬼怪也都可以，一門道術倘若開啟靈智，同樣可以修真得道，說是活物也不為過。」
尹劍簡直覺得不可思議：「道術能夠修鍊，豈不成了妖怪……那將來我身體里會不會住滿名為『丙火訣』、『庚金訣』、『戊土訣』之類的小人兒？」
土真人放聲大笑：「你這小子倒有許多奇思妙想！不過，尋常道術大都無法開啟靈智，唯獨本命道術例外，因為它與主人的性命息息相關，是主人修行的縮影。」
修道，說穿了就是修得「性命」。
本命道術受主人影響，或多或少有些智能。主人修為加深，本命道術也隨之水漲船高，甚至能夠蛻變為主人的第二元神，變成貨真價實的「小人兒」——
「更確切的說法，叫做『元嬰』。」
土真人說完這席話，已是天色向晚。他見尹劍有些疲憊，便道：「今天先不忙學習道術，你且回去休息，養足精神再來。」
今天一整天發生了太多的意外，尹劍的確是身心俱疲。起身跟老師道別，念頭一動，神魂歸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