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耐心還是要有的

第10章:耐心還是要有的

緩緩揭開的木門,高漸離看著立於門前的人略顯驚愕,卻又馬上平復,探出頭想要觀察外面的情況,卻又在那人的一句『沒人。』之下打消了這個想法。

略顯恭敬的看了一眼荊天明,幾日前他與在谷中風輕雲淡的擊敗陰陽家星魂,幫助他們阿忠,那種強大,令人神往。強者,總是受人尊重。

那句漫長歌兮一路荒!歸途問道兮一劍忘!亦是讓他深思。最終,留下的是……決意。如果你是天明的未來,如果這是你做的選擇,如果這終將成為天明的抉擇,如果,這是墨家巨子的心意。如果……這是他的兒子所想……要我放下,又有何難?

「這種時候,你怎麼過來了?」跟在荊天明的身後,輕聲發問。

荊天明環視了房間一眼,回頭,神情有些揶揄,「雪女不與你在一間房?」看著高漸離臉上的微紅,知道,他實際上心中已是十分……害羞。話鋒隨之一變,「不過也好,接下來談的事情,不希望其他人知道。天明已經睡了。」

看著已經坐下的荊天明,他才倒了兩杯熱水,隨後才慢慢在下手位置緩緩坐下,臉上滿是鄭重。什麼事情,需要只與他一人交談,還在這種夜晚,甚至要瞞著天明!他似乎有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隨著荊天明的開口,高漸離臉色不斷的變換,或欣喜,或憤怒,或惱火,或沉思……,最終,荊天明語畢。杯中熱水已溫,慢慢飲下。

「你確定?」高漸離聽到荊天明剛才的言語,心中有的是零星的不安,畢竟,他所說的那個計劃,有些過於犯險了。

「到了那個時候,我恐怕已經離去,最終,決定是否執行這個計劃的人,是你。」荊天明看著高漸離,輕輕搖頭。從懷中拿出三柄小小的木劍,遞給高漸離,「給。」

「這是?」不明所以的高漸離將之接過。

「我的三道劍氣劍意,」荊天明只是說道,「可以用做最後的保命只用。哪怕是東皇太一出手,也可以讓他在不受攻擊之下失神十息。要是天明用內力全力催動的話,無論是誰,就算是極力防禦,至少也要受不輕的傷勢。」一句無論是誰,胸中的是難言的自信。

「其中一柄,找機會交給扶蘇,」荊天明輕聲道,「他還不能死。他一死,帝國內亂便會消失,之後,首當其衝的便是我們。在天明沒有成長到能夠支撐一切之前,我們需要時間。」

「是!」高漸離應道。

「那之後一切就交給你了,我……只怕是撐不到那個時候了。」荊天明起身,慢慢朝門口走去,「我能感覺到我在變弱,能出來的時間,已經不多。」荊天明打開門,一股冷風鑽進屋內。「最終作出決定的是你,但是,一定要隨機應變,日後也是一樣。就算再完美的計劃也會出現漏洞,漏洞或許不大,但足以致命。」說著,沒有等待高漸離的回答,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高漸離看著離去的荊天明。時間,已經不多了么……

回到小聖賢庄的荊天明,進入三省屋舍,輕緩的呼吸聲。微微看了少羽一眼,嘴角輕掀,這種偽裝,呼吸快了四分之一,眼睛不自覺的抖了兩次,好吧,現在是第三次了。手與腳的表現稍顯僵硬。紙上寫完,放到少羽的一側,隨後躺到屬於自己的床上,合上雙眼。

二日前……

高漸離拿出兩柄小小的木劍遞到天明面前,「一柄給扶蘇,一柄給你。事關你大哥的計劃。」

「這是……」衛庄看著兩柄其貌不揚的木劍。

雖然看上去毫無疑點,就與普通配飾沒有什麼兩樣,但是他的直覺似乎告訴他,從其上有著一股難以置信的壓迫感。

是他給的么?蓋聶微微頷首,「小庄,日後我會告訴你的。」

日後么?衛庄回身看向蓋聶,「你知道,我不喜歡等待太久。」說著重新看向海面。

天明接過兩柄木劍,將之別在腰間。

劍道館:

全部倒下,無一能夠站立的六劍奴。身體顯得毫無問題卻面色慘白,痛苦之情也是溢於臉上的天明。勝負,顯而易見。

這是……鬼谷子為子明留下的後手么?腰上本有兩柄的配飾木劍只剩下一柄,這樣的后招,還有一次機會。也對,瞬間將六劍奴全滅,還只是一招後手。若是鬼谷子親至,難以想象。據我所知,哪怕是蓋聶與衛庄都從未暴露過有這樣的後手,鬼谷子對這個身為墨家巨子的子明,究竟是持有者什麼態度?衣缽傳人……么。李斯看著倒地的六劍奴,支撐著自己身體的天明,臉上的貪.婪已經快要無法遏制的趙高,還有……臉上有著一絲憤怒的公子扶蘇。憤怒,也對啊!以六敵一,本就佔了天大的便宜,本來就算贏了也說不上多麼的光采,這次,居然還輸了!雖然子明不是憑藉自己的力量,但輸了就是輸了,丟的,是公子的臉面,甚至……是大秦的臉面。

憤怒么,因為六劍奴?怎麼可能。扶蘇看向天明。因你而憤怒?父皇,他……究竟是什麼人!

這……就是大哥的力量,如此強大!天明看著腰間還剩下的一柄木劍,心中微顫。大哥,你,希望我比你還強啊!這種力量,我能做到……么?雖然我一直這麼說,但是該怎麼去做?腦中的思緒愈加雜亂,若是心境未被『斷水』斬斷,他的回答定然是『我一定能做到!』可現在,他的心已亂。

「子明!」一聲喝聲將天明驚醒,他的思緒也終未因為這聲喝聲走向極端,陷入不可挽回的局面。「你贏了。」

「是,公子。」愣神之際,天明的回答顯得乾巴巴的,言語之中,顯得乾澀。抬頭之際,眼中的是迷惘,「對了,這個給你。」說著將腰上僅剩其一的木劍直直拋向扶蘇。

「一定要隨身攜帶,洗澡都要帶著。」天明平淡道。

「是!」不知自己為何會這般回答,但自己深知,這個是,自己定然會做到。略顯慌忙的將其接住,他剛剛可是看到了這木劍究竟有多大的威能,瞬間擊潰六劍奴,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緩緩移步的天明,唇上帶著絲絲血跡,地面上那口鮮血在這碧綠色的劍道館中顯得異常顯眼。將這能夠保命的東西給我,你究竟是因為什麼?你認識我?也對。不然怎麼會將此物給我呢?父皇認識你,你認識我,似乎……只有我被隱瞞其中。這種感覺真是……憂傷么?看著天明嘴唇邊的血跡,只是一嘆。

這種東西,將之給了扶蘇。趙高眼中劃過的是一抹殺機,隨之隱去。罷了,不急於一時。雖然這東西強,但畢竟是死物。

「將他們拖下去吧。」趙高言語中的,是不悅。哪怕六劍奴輸給的,是連自己都要畏懼的一股劍意,劍氣。但輸了,便是輸了。輸了,便需要受到懲罰,敗了,便要付出代價!留他們性命,已是仁慈。讓他們活下,便是恩賜。至於死活?他們本就不是『活人』,所謂死亡,他們早應是『死人』。所謂生命?他們的命,早已不屬於他們。這……便是羅網。

緩緩起身的曉夢,身上出現的灰暗讓整個劍道館出現瞬息的停頓,一步邁進,因為其他人瞬息的停頓,對他們而言,出現了如同瞬移般的速度。這種錯愕甚至高過了天明勝過六劍奴的欣喜。

「對不起,差點忘了,你的劍。」天明看著立於自己面前的曉夢,只是輕聲笑道。言語中的,是虛弱。說著將秋驪遞到曉夢手中。

接過秋驪,翻手之際入鞘,「你怎麼樣。」粉色的眼影,眼中的,卻似平淡。

「都這樣子了,還能怎麼樣?」言語中的似是不屑,握緊的拳頭意味著他的不甘,「我,實在是弱得不像話!」

其餘人統統又由錯愕變成震驚,你都弱得不像話,那我們這些人有人稱得上強么?你如果說你不強也就罷了。說自己弱也可以。為什麼要說自己『弱的不像話』?

「對比他而言,你的確弱得不像話。」曉夢只是說,說的,彷彿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也的確是一件事實。

你居然還同意了!儒生們是無語的。他們已是感覺自己如同一根小草,正經歷著風雨的無盡摧殘。

回身之際,秋驪浮塵之上淡淡紫光驟現,緩緩飄向天明。浮塵掃過天明的面頰,顯得異常輕柔,劃過之際,慘白的面容恢復血色,唇邊血跡緩緩消融,內力亦是正在復甦。秋驪,可以恢復肉體,卻無法回復心神。心神的斷裂,只能由天明自己修復。這,是秋驪所無法辦到的。

「抱歉。」十分輕的一聲抱歉,帶著的似乎是歉意,卻又彷彿沒有。

抱歉?你哪裡做錯什麼了嗎?天明卻是撓頭,不明所以,「謝謝。」

兩句沒有說一絲多話的對話,難言的平淡。一聲『抱歉』,一聲『謝謝』答非所問,終換無言。

一步邁進,曉夢似是沒有了之前的神力,沒有了移形換影,只是普通的走,略顯妖艷的步伐,在她那股有些異樣的氣勢之下,帶來的,卻是寧靜。

「第一場的論劍之比,結局已定,儒家獲勝。子明的底牌,果真非凡。」李斯看著天明只是並無意義的輕點頭,「而這第二場的比試……」勝七緩緩上前,他在剛剛那劍意劍氣之下,充滿戰意的眼神姿態,已經說明一切。「不知儒家何人應戰?」

顏路起身,「我來應戰。」

「他(蓋聶)沒來?」勝七看向天明。

這幾日,勝七坐在儒家門前,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與天明早已見過面,亦是認出了天明。

「我說過,很快就可以見到的。」天明哪怕精神略顯虛弱也絕不退讓半分。

「有多快?」勝七還是緊盯著天明。

「很快。」天明只是說。

「你知道,我一向沒有耐心。」勝七巨闕從背後抽出,徑直指向天明。

「我覺得,你應該培養一下耐心。」分毫不讓,哪怕坐著,依舊爭鋒相對。

「剛剛的劍意,是他?」勝七的語氣已經軟了下來。

「不是。」天明看著自己桌上的茶杯,水,還溫熱。如果大哥還在的話……握拳的手,愈來愈緊。

「原來如此。」勝七看著天明的眼睛。眼中的那抹傷痛,如此的熟悉,或許,我們兩個,是一樣的人。我居然會對一小孩做出這種愚蠢的想法,也許,我應該稱自己為……可笑吧。

轉頭看向顏路,「你不用兵器。」眼中的思緒已被清散,那抹戰意驟然升起。

「這便是在下的配劍。」顏路拱手,「請指教。」上前數步。

又在耍什麼花樣?欲動的手卻又在某刻停了下來,長出口氣。或許,應該耐心一點。握緊的手緩緩釋下。

「劍名含光,已在手中,小心了。」一抹虛影在陽光的折射下緩緩出現。

含光么?或許,的確應該耐心一點。勝七手中巨闕頓時掃去。

《列子·湯問》中所記載,視不可見,運之不知其所觸,泯然無際,經物而物不覺。羅網一直尋找這把劍,沒想到在顏路的手中。不過,現在,我對你,更感興趣。趙高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天明。

天明心中升起的,是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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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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