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曉之夢(上)

第14章:曉之夢(上)

草原的夜,風在呼嘯,輕輕的唔聲似乎在為這一日的殺.戮而哭泣,帶來絲絲的寒氣。淡淡的血腥味參雜其中,仿若在描述廝殺的慘烈。

布滿璀璨星光的夜空,荊天明卻沒有時間去欣賞。懷中瑟瑟發.抖的可人如同在訴求這黑夜的寒冷,他意欲將她抱得更緊!卻又怕觸及到她那無法癒合的創傷。

早已無法流出眼淚的他現在似乎找不到除了眼淚之外的安慰方法。每當想開口,但卻總是難以說出。

叫『曉夢』嗎?對剛拜過堂,成了親的她是否太過殘忍?

叫『夢兒』嗎?對沒有真正意義上深交的他們又是否太過親.密?

叫『妻子』?可他心中的那片禁.區……還沒讓除了那人之外的女人踏足,面前的這個女人……進去了嗎?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確定。

「……放下。」

「什麼?」荊天明停下了腳步。

「把……把我放下。」虛弱之間沒有了以往的高傲,卻是帶著絲絲的溫柔。

荊天明將身上的衣服脫下,鋪到地上,將她緩緩放到上面,自己則坐在她的側面。

看著她腰間忽閃忽現的金光,他知道,那個咒印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丈,夫。」曉夢拗口的念出這個她完全不熟悉的詞語,可她卻是在輕笑著,她伸了伸手,想要觸碰他的臉,卻無法碰到。

荊天明捧著她的手,自己也躺在她的右邊,將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臉上。「嗯!」荊天明只是輕聲應道。

「你……『愛』我么?」曉夢側著頭,看著荊天明,良久才吐出了『愛』這個字。

「我,」荊天明閉目良久,隨後說道,「不知道。」他不知道是否應該說喜歡她,但……要欺騙她么?他心裡對曉夢的感覺究竟是什麼?「雖然我也不確定我對你的到底是否是愛,但是我可以確定的是。現在我看到你受傷會心疼,你變成這個樣子我更會痛苦。雖然我無法再次流出眼淚,但是……我真的好想哭!雖然我無法再次流出眼淚,也無法確定對你的是不是『愛』。但是,我可以保證的是,我喜歡你!哪怕……我不知道我對你的究竟是哪種喜歡。」

「喜歡,么?」曉夢眼中顯得有些渙散,但又馬上恢復,「喜歡啊!」她淺淺一笑,對現在的她,哪怕一句喜歡都已是彌足珍貴。

「對!我喜歡你!」這次他的出聲比剛才堅定許多。

她臉上再沒有了以往萬年不化的寒冰,餘下的儘是溫柔,她看著眼前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她心裡的男人,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便不能再見。(再次見面)她的傷口已經再次開始流出鮮紅的血液,金色的咒印已經模糊的幾乎看不清了。

「親一下我,好么?」現在的她就似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意欲將自己最純凈的一切獻給她這一輩子唯一的愛人。

荊天明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慢慢的俯身,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不知不覺的靠近,但最終,他的嘴唇觸碰到了她的嘴唇。

兩個人都顯得無比的生澀,但卻出乎預料的契合,良久,唇分。兩人的呼吸略顯急.促,相互對視之中看著對方的眼睛,不知想著幾何。荊天明鬼使神差的將唇貼上了她的額頭留下一個無形的唇印。

「再說一次,好嗎?」她輕撫著他的臉,這已經是她最大的力氣。她眼中已經開始變得渙散,腰際的咒印已經消失,血液開始緩緩流淌,手指變得異樣冰涼。

「我愛你!」荊天明話語脫口而出,

可曉夢的手卻已經開始緩緩落下。她聽到了嗎?聽到了……吧。但無論如何,她已經離去,笑著……離去。

荊天明喊出的那句他一直看重的那一聲『我愛你』,此時卻顯得如此的廉價。哪怕這是他第一次說出這句話,哪怕高月走進他的心裡那麼久,他都沒來得及說出的那句話。他說出來了!卻不知面前的她究竟有沒有聽見。

「這到底算什麼啊!」荊天明仰天長嘯。他不知道他對曉夢是不是愛,但是看到曉夢在自己眼前的逝去卻是無比的心痛,好像要將他撕裂。甚至,這股疼痛只有月兒那次死在他面前時才感受過。他對曉夢的是『愛』嗎?還是只是憐惜?他不知道!但是心中的那一股股襲來的疼痛卻是無比的真實。

曉夢:

黑暗……嗯,是黑暗吧。

剛剛天明說了什麼?是說的『愛』么?罷了,是我的幻聽吧。

曉夢心中一笑。

第一次與他的相見是什麼時候呢?呵!或許不應該說是相見,只能說是我見到了他而已吧!那時是天人之戰,他身側站著一個女孩,聽盜跖說……好像,是叫……高月。他的眼神無時無刻不是在盯著高月在看,在他眼睛里,那個女孩就好像是一切。從開始,到結束,眼神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看到我的痕迹。而別人?看著我的眼睛中除了有限的數人之外,眼神中除了貪.婪,便是欲.望或是偽裝出來的崇敬,居然無一人敢與我對視。真是可笑!

看到他脖子上的陰陽咒印,似乎被他身邊那個女孩所壓制,雖不會疼痛卻也失去了最大的力量。這讓我感到有趣,但也僅僅只是有趣而已。

非曉夢:

之後的宴會,這次宴會基本上無論黑或是白都有人來,甚至是通緝犯也可來此。由道家做保無事。

荊天明雖以墨家巨子的身份坐在僅次於代表秦國的章邯之後,代表墨家的副賓位。但卻是除儒家,人宗,西楚項氏,蜀山(代表是石蘭)之外無一人服他。畢竟,他那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年不過十三的少年,卻凌駕於他們之上,憑什麼?

位於尾座的名家公孫玲瓏率先發難,沒有說滿兩句話,被打斷背過身子與高月談話的他顯得異常憤怒,出手便是『百步飛劍』。李斯眉頭一皺,他雖這次前來是代表的法家,並非秦國,但任由公孫玲瓏被殺,對大秦的信任會造成不小的危機,微微頷首,身後六劍奴頓時出手,出手四人才將這劍堪堪擋下,光這一劍之威便將不少人堵上了嘴。由立於巔.峰之上的自信而四散出來的『勢』更是讓不少一流高手心驚,頂尖高手側目。

「天明,別鬧了。」這是一個異常純凈的聲音,仿若銀鈴。在聽到這個聲音時,他更像是一隻被主人召見的寵物,臉色的變換僅在一瞬之間。

「對對對!月兒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他滿臉的笑容,回過身來已是滿臉淡然,「我的非攻。」

隨著李斯的點頭亂神將非攻雙手將劍奉上,「不要讓我再感覺到你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殺意,」荊天明接過非攻,「沒有下次。」亂神未言其他,只是身上的殺意更淡了。

「農家,共工堂,金。向墨家巨子,前來討教。」金先生在田虎的示意下上前抱拳道。

高漸離剛想上前卻被高月伸手攔住,在她看來,眼前的金,要比高漸離強上不少。

「請問……」荊天明一臉天真的看著他,「您多大了?」

「四十七。」他平淡答道。

荊天明一臉驚恐的看著他,一副,我完全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的樣子指著他說道,「你,你,你!你這人還懂不懂江湖規矩了?」所有人看著荊天明的反應盡皆睜目膛舌,「居然以大欺小!」

「蛤!」

「你四十七,我一個月前才剛滿十三,你一大把年紀都快夠做我爺爺了,居然向我這個未加冠的小孩子挑戰,你……你……」荊天明一副我快喘不過氣來了的樣子,「你還要不要臉了!」

金先生沒有說話,他向來不說多話,剛剛報出自己的年齡也只是必須在諸子百家面前做一個姿態而已。

「小友想歪了。」田仲向四周行了一禮,「金先生想挑戰的只是墨家巨子而已。」

盜跖怎麼忍得住田仲這樣說話,如果大鐵鎚在場說不定早就一鎚子飛過去了,剛想動作便被荊天明止住。被衛庄訓練了數月的他,現在或許還有以往天真的一面,但卻不會再像以前那般無知。這時候如果讓盜跖他們出手,丟的可不止是他的面子,更是墨家的臉面。畢竟農家的人還沒有違反這遊戲規則。

「田仲?堂主?」荊天明一臉嗤笑的看著田仲,轉而又變成嘲諷,「小友?只是?而已?哈哈!你們農家……」他的眼神驟然變得凌厲,「是不是太自大了?」田虎聽著荊天明的語氣額頭上青筋暴起,「連俠魁都已經沒有了的貨色,在墨家的巨子面前稱『小友』?說『只是』?道『而已』?所謂的『農家』,居然連最基本的禮數都沒有了嗎?!」他張口便攻擊在農家的軟肋,言語中滿是不屑。

「黃口小兒!焉敢如此!我今天就替你長輩好好的教訓教訓你!」田虎強壓著的怒氣瞬間爆發出來,身前的桌子被內力震散,手已揚起,內力漫布手中,狂躁欲發。

可更快的是兩把劍,一縱,一橫,已是指在田虎的頸間。

「你說,替他的長輩?」衛庄聲音有些陰沉,雖然他並不喜歡荊天明這個徒弟的性格,但對他的天分卻是喜愛非常,甚至覺得他的天分高於他和自己的師哥,就憑一個田虎?替他管教?你是想死么?「他是我徒弟。」

「這……」田虎張了張嘴,在田言的推論下他知道衛庄和蓋聶並非殺死田猛的兇手,否則他也不會這個樣子。他看向蓋聶,畢竟江湖中蓋聶的名聲可比衛庄的好了太多。

「我是他叔叔。」蓋聶面色平淡,手中雖拿的是木劍,但在場卻無一人敢輕視,劍聖之名,可見一斑。

「哼哼哼哼!」盜跖雖捂著口鼻,但是仍舊笑出聲來。

「笑笑笑!笑什麼笑?」荊天明回過頭呵斥道。

盜跖一愣,但一看到荊天明眼角的靈動就知道他想要玩個更大的。而且墨家的諸人本就對拒絕了他們再三邀請的農家並沒有絲毫好感。他當即單膝跪下,運起他認為最恭敬的語氣道:「盜跖知錯,請天明巨子重罰!」

高月見此,掩嘴輕笑。看到這一幕的荊天明心中更為振奮,月兒笑了!那好,我一定要更努力的表現!

田虎見荊天明這樣對盜跖,心中暗喜:看來這小子是要給個坡下了,這樣的話我就勉為其難的順下去,暫時先咽下這口氣。

而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心中則暗道:墨家這個新任巨子並非剛剛看上去那麼簡單,實力方面,剛剛那一招『百步飛劍』便可見一斑。更重要的是那股可以稱得上是凌厲的自信所形成的氣勢,幾乎進入了一種有我無敵的強盛狀態。若是不被破,日後對敵自會先勝三分。況且現在就已經跨入了頂尖高手的行列,而且看年齡,實力還在飛速的成長之中。

對人心的把握更是精妙絕倫,完全不像是一個少年。可殊不知他只是想看月兒的笑容而已。

更是與鬼谷的一縱一橫有著莫大的關係,甚至可以使原本不兩立的他們同時對外出手。都不由得讚歎,墨家找到了一根好苗子。

「知道你錯在何處么?」荊天明嚴肅道。

「額……」盜跖眼睛轉了轉,我去,荊天明你這傢伙這麼較真幹嘛?我那裡知道我錯在什麼地方啊!雖然心裡這麼想著,但演戲還是要演全套。「嗯……屬下不知。」他一臉慚愧的說。

「什麼!你居然不知!」荊天明一臉的氣急敗壞,好像他丟了墨家多大的人似的。「你……」

「天明巨子,盜跖兄……」田仲剛想禮尚往來替盜跖解了這個圍時荊天明的一句話卻讓他的下半句話梗在了喉中,心中怒氣狂涌。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么?」荊天明眯著眼睛,「什麼時候我們墨家的事情輪得到你們農家區區一個堂主來指手劃腳了?」

田仲憤怒,卻無論如何也不敢輕舉妄動,現在蓋聶與衛庄的劍都指著田虎的脖子,但卻沒人說他們做的不對。沒辦法,一開始就是田虎陡然出手,可以稱得上是偷襲,先壞規矩。哪怕是蓋聶與衛庄直接出手殺了他都算得上是死有餘辜,沒直接動手就已經算是給了在場所有人一分薄面,自然也沒有人會出面替他們說話。更別說還有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流沙以及墨家的數人。

「你可知你錯在何處?」荊天明再次問盜跖,這次卻顯得溫和了起來。畢竟對他而言裝嚴肅太累了,松下來舒服得多。可在別人眼裡卻成了懂得打一棒子賞一根蘿蔔的攻心高手。

「不……知……」盜跖低著頭支支吾吾的說,顯然他在偷笑。

「好!既然你不知,那就由我來告訴你你錯在何處!」荊天明又恢復了嚴肅,「你有三錯!」

盜跖抬起頭,一臉蒙逼,他什麼時候犯了三錯了?

而在坐之人也是一片嘩然,曉夢反而饒有興趣的看著荊天明,她感覺這個人似乎更有意思了。

「你本無錯,說自己有錯,是為錯一。」

盜跖張大了嘴。

「你說自己有錯,卻不知自己錯在何處,是為錯二。」

盜跖嘴張得更大了。

「我三番兩次問你何錯,你卻任不知自己何錯,是為錯三。」

盜跖蒙逼過後回過神來,「可是你剛剛不是……」

荊天明眯著眼睛,「我只是問你在笑什麼,而你卻說自己有錯,答非所問!是為錯四!」荊天明沒等盜跖繼續反應,緊接著開口,「頂撞巨子,是為不敬,此為錯五!盜跖,以上五錯,你可知錯?」

「盜跖知錯。」盜跖下意識的回答。

「那你錯在何處?」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原點。

盜跖使勁繞了繞頭,他快被荊天明逼瘋了。

「范師傅,」少羽看著身側的范增,「我這是在做夢么?」

「呵呵!」傳來的是如同銀鈴一般的笑聲。所有人齊齊看去,雪女的容貌立於所有人之上,單論容貌,就算是坐在主位上的曉夢都要遜色半籌。

「雪女姐姐!你別笑了!」荊天明沒好氣的說,「你看你看!他們連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

「怎麼?你有意見么?」經過剛剛天明的活絡,她又恢復了她那那愛惡作劇的本性。

聽到這句話,整個廳堂都安靜了幾分,似乎……這個年輕的巨子並沒有剛剛看上去那麼的說一不二。

雪女在剛說出口便被高漸離輕扯了一下衣角,讓荊天明在這裡大出風頭並不是完全沒有計劃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便是在此處讓他大出風頭,百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之後,墨家在暗處的動作也會相對變得更為容易。

「我怎麼敢惹你?」荊天明鼓著臉,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樣子,「惹了你就等於惹了小高,惹了小高就等於惹了徐夫子,惹了徐夫子他因為沒有鑄劍池又總喜歡跟蓉姐姐聊天,要是被大叔知道徐夫子因為這些事去打擾睡了的蓉姐姐……我晚上就要被大叔拖過去……『深造』。」他說到深造兩個字的時候有些畏懼的看了看蓋聶,很明顯,他經歷過深造,而且恐怕不止一次。「我怎麼敢去惹你啊!」

廳堂里的人都張大了嘴,墨家的水,有這麼深么?但看看蓋聶的樣子,雖然不見表情,但是很有可能啊!

「師哥,你……」衛庄看了看蓋聶,心中想到幾次他早上教荊天明練劍時荊天明臉上的黑眼圈,很有可能啊!想到這裡,衛庄微微點了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當看到衛庄這副樣子,心中頓時肯定了下來,墨家水這麼深,還是自己家裡安全。沒看到身為『盜王之王』的盜跖都被欺壓成這副樣子么?想到這裡,他們不約而同的向盜跖拋去一個同情的目光。

而此時荊天明好像為了挽回自己的尊嚴一般說話了,他們點了點頭,這樣才正常,如果他不說話,那就真的絕對有鬼。

而對天明而言,他剛剛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啊!大叔可是有好幾次因為他打擾了蓉姐姐而讓他晚上練一晚上的劍。而剛剛他們投向盜跖的同情目光更是讓荊天明以為他們看著的是自己!不行!不能在月兒面前出這麼大的丑!我要挽尊!我要出風頭!

於是,他將目標對準了盜跖,對準了農家。

「小跖,你剛剛錯在何處,你可知?」

盜跖沒有再說話,他感覺自己怎麼說都是錯的。

「你剛剛為何掩著嘴笑?為何不大笑?」盜跖一臉的獃滯,「依人情,他農家自己傲慢,無禮,難道容不得別人笑話么?依道理,自己偷襲不成反而被我的師傅以及叔叔瞬殺,難道容不得別人笑話么?依禮制,你是我墨家數名統領之一,他也不過是農家六堂的堂主之一,你與他同級,你為何不能笑他?你應該笑!你應該大笑!笑他這無禮,無法之徒!」

「你這……」田虎剛說兩個字便被脖頸之間的冰涼驚醒。

「我身為墨家的巨子,而你只是個六堂堂主,還只是『之一』。呵!」荊天明一聲嗤笑,「哪怕你不喊我天明巨子,那也至少要稱呼我為『您』。哪怕最少最少也要叫我一聲『大俠』吧!你剛剛,是想說什麼?我這什麼?你們農家的教養,就是這麼教?這麼養的么?還是……只有你蚩尤堂是這樣?」

「你……」哪怕田虎再憤怒也不敢再前進半步,鯊齒已經刺進了他的皮膚,流出絲絲血跡。他有理由相信,只要他敢再前進半步,那麼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罷!」荊天明揮了揮手,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畢竟你們農家人多,」田仲吐了口氣,似乎這事就這麼揭過了,「有幾條狗養不好是很正常的。」

整個廳堂霎時間靜了下來,荊天明這句話已經可以說得上是誅心之言,剎時間氣氛便變得劍拔弩張,田虎身後數人盡數站起來了,他閉上眼睛,當睜開的時候眼睛已然變成了血紅色,握緊的手張開,朝下壓了壓,強行將骨妖等人壓下。

「畢竟農家人多,『魚蛇』混雜了點也是很正常的嗎!」荊天明拍了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為什麼是『魚蛇』而不是『龍蛇』?廳堂里的不少人眯著眼睛,這不是指農家無『龍』嗎?這算是對他們發出的邀請嗎?他們看著荊天明的眼神中露出絲絲忌憚,這個人雖然年少,但是……心很大。

荊天明哪裡想了那麼多?只是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到是什麼混雜,只是勉強記得有個蛇字,就東拼西湊了個魚蛇混雜出來,因為魚蛇這裡想了很久自然就說得重了一點。

「畢竟『雜』嘛!所以有一些種子長歪是很正常的事情對吧!」荊天明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還自問自答的嗯了兩聲。「你說對吧!」他天真的看著田虎。

盜跖忍不住笑了出來,沒有遮掩,真正的哈哈大笑。但其他人可不敢,哪怕他們真的想笑。如果荊天明突然問句『你為什麼笑?』說不定他們還真答不上來。剛剛荊天明說的那句話更是相當於赤.裸裸的罵在場的農家:長歪的雜種。

「不說話?」荊天明笑著走過去,「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哦!」他推得田虎退後了一步,然後道:「來來來!坐下!有什麼不能好好說的是吧!」

田虎當時就習慣性的盤坐了下去,但荊天明雙眼一眯,「嗯?」田虎朝四周看了看,發現其他人也在看著自己,在這種場合,無論李斯位列丞相或是百家家主都是跪坐,他居然敢盤坐,這從某些角度來說已經是犯了眾怒。他連忙站起身,重新跪坐了下去,可這一來卻像是他專門起身跪了一下荊天明一般。搞得荊天明是一臉的茫然。

他怒,但又能怎樣?若是他一開始便跪坐,若是荊天明不退讓,反而會被百家逼著還禮,最起碼還禮之後還需道歉,書,禮,缺一不可。無關人情,只因禮制,不可逾越。而現在他有錯在先,重新跪坐,眼前之人受這一禮無錯。因為禮制,也是人心。他若起身,必會被百家群起而攻之。

「大叔,師傅!哎呀!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來來來!把劍都收起來!大家坐著談談,有什麼談不攏的是吧!」他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好!茶熱了,我為大家奉茶好吧!」

他們連道不敢,但臉上的笑容卻擋不住。如果因為拒絕被這個傢伙惦記上了可不是什麼好事,如果因為直接收下而被惦記上了更不是什麼好事,這是最好的方法。

前兩杯茶奉給了蓋聶與衛庄,但他們並沒有多說,無君之時先敬師長,並無錯。之後卻是按著座位的順序奉茶,雖有意無意的將少羽和石蘭的茶先上,但並無大錯。

奉茶之時也發生了不小的插曲,荊天明硬是說他請少羽吃了烤山雞,還說因為烤山雞而叫了他做大哥,叫少羽再叫一次,但是熟悉他的人哪裡不知道叫大哥的那人是他自己?他們為誰做大哥這件事爭論了良久,最後在蓋聶的聲音下方才平息。

他最後奉茶的才是農家,但無人為農家說話,壞了禮制,便應當如此。他奉茶沒給田虎,卻是給了田仲,他看著田仲說:「我覺得你們這裡就你沒長歪了。」但在田仲聽來卻是:你雖然沒長歪,但卻還是個雜種。憤怒,卻又不得不喝下。

「啊呀!」荊天明詫異的看著站在中央的金,(他是真沒注意)「老爺爺!您怎麼還不回位置啊!我怎麼可能欺負老人家呢?老爺爺,我不是那種人!」無恥的他幾乎讓田仲氣得吐血,還是用眼神召回了金。

「要打的話……」荊天明話鋒突轉,「也是和同齡的打。」非攻於手中變為劍,直指星魂。

「還是由我來吧,你還不配讓星魂大人出手。」大司命血手輕翻,意欲上前。

「退下!」星魂輕叱一聲,站起身來,「打,當然可以打。不過……我們加上一些賭注怎麼樣?」

「你想賭什麼?」荊天明眉頭輕皺。

「幻音寶盒。」星魂看著他,「如果我贏了,你就要將幻音寶盒交給我。」

「那我贏了呢?」荊天明問道。

「我不可能會輸。」星魂高傲道,可他的高傲卻是為他引來了一陣嗤笑。這裡有很多或許拼不過陰陽家,但卻也並不懼怕陰陽家。

「既然你不想打,那又何必多說?」荊天明只是聳了聳肩便欲回身。

「你給我停下!」雙手聚氣成刃已然聚起,八成功力。

蓋聶剛欲動作,卻被衛庄按住,嘴角掀起的他已經準備好看一場好戲。經過他的調教,如果還這麼容易被偷襲,那他這個師傅也就白當了。

星魂即將臨身之際,非攻已出現於星魂眼前,恰好擋住星魂手中的氣刃。「我不是說了不打了嗎?」

「幻音寶盒。」星魂只是看著荊天明。

「嘁!」荊天明手一震,散出的內力讓兩人都退後數步。荊天明從腰間抽出墨眉,「既然你想打。」

「吼!你也用雙劍?」星魂不屑一笑,「模仿我也要像點樣子吧!」

「你那也配叫做雙劍?」荊天明神色平靜,「只不過是雙手用劍而已。難道給一隻豬四隻腳都綁上劍,那隻豬便會用四劍了嗎?蠢貨!」

星魂怒而出擊,卻被荊天明輕易抵擋。

「天明加油!揍他!」高月在後面揚聲為他加油,她很討厭這個蜃樓上差點讓她和荊天明打起來的傢伙。

高月的加油聲似乎讓他的氣勢更加高昂了數分,雙手一手縱劍,一手橫劍,心分二用,壓製得星魂抬不起頭來。縱劍於橫劍之間的轉換也是輕鬆愜意,近乎完美。

七十餘招之後,荊天明非攻架住星魂雙手之上的氣刃,墨眉指在星魂眉間。這樣的情況下,他剛剛說的『我不可能會輸』是多麼的可笑!

衛庄看著蓋聶,一臉的:我教的徒弟怎麼樣?的表情。而蓋聶只是淡淡的說:「不愧是天明。」讓衛庄有了無比的挫敗感。

眼花繚亂的劍技讓在坐的人不由得思考,同時使用縱劍與橫劍,甚至相互之間的轉換也是輕而易舉。豈不是他一人便可以代表整個縱橫家?雖縱橫家一代只出兩人,但無疑每人都是可以撬動一個國家根基之輩。就算這一代的縱橫家走上了歧途,那也不是常人可比。

不知為何,張晗也出來挑戰荊天明,但被荊天明不到二十招便已拿下。章邯看著曉夢,不知在想什麼。

一場宴會,卻如同一場鬧劇。不過這場鬧劇之中崛起了一人,羞辱了一家,凌辱了兩人。

散去的宴會如同散場電影,有人圍聚成團,有人形單影隻,或是來到墨家謙卑討好,反正農家已是無人問津。

曉夢:

反正直至最後,你也沒有看我一眼,就如同來來往往的路人,似乎我們以後再不會有任何關聯,而對你感興趣的我,卻不時看看道家中收集的關於你的消息。不知道人情世故的我似乎對你愈陷愈深,也只是對你,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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