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背叛一

溪漲清風拂面，月落繁星滿天。本是一派安生的王城已是一片狼藉。

呯！

呯！

呯！

呯！

呯！

呯！

幾桿鐵槍都摔落在地，望着漆黑的，時不時閃出幾條銀絲的天空，執法隊的隊員們甚至顧不上維持秩序，渾身顫抖。

「隊長，這……陛下……陛下死……死了？」那個膽小的新兵瞪大眼睛，獃滯的目光對上隊長同樣獃滯的眼神，還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聲音顫抖。

「是……是死了吧……啊～啊～啊～為什麼啊～陛下可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帝境強者啊，為什麼，為什麼會就這麼死了，就這麼死了，死了啊～」隊長很是崩潰。

在火之國，任何人對火帝都是敬若神明。事實上，哪怕放眼整個大陸，火帝也是最強者之一。而火帝就是這裏的皇帝，這裏的神！更是火之國的天，火之國的鎮國支柱！親眼目睹這根擎天巨柱轟然倒塌，任誰也不能一下子接受。

「火帝死了，我們該怎麼辦，火之國該怎麼辦？」另一個人發出沙啞的聲音，是執法隊副隊長。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隊長顯然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反覆念叨著這句話。他聽到了民舍內嬰兒的啼哭，婦人的尖叫，男人的咒罵；聽到了一旁幾個乞丐無助的叫喚；聽到了自己沙啞到可怕的聲音，可是他永遠，永遠也聽不到他敬愛的陛下的，渾厚的，威武的，霸氣的聲音了啊。

「隊長，要不……要不我們，逃～吧～，去昊帝的金之國。」有一人出了個主意。但他有些不自信，畢竟，這樣離經叛道的主意，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果不其然，隊長聞言立馬瞪向那人，罵道：「畜牲，火之國人，寧死不屈，怎能當叛徒呢，你媽沒教過你啊，啊？！！！」

「對！寧死不叛！！！」那個新兵也跟着說。隊長有些詫異地望向他，在他印象中，這是一個膽小如鼠，有些天賦的小透明，沒想到竟會如此愛國，如此有骨氣。雖然這句很硬氣的話被他說的有些好笑，但隊長還是對他產生了些好感。

「可是……可是火之國要完了啊，火帝死了，少主還沒滿一歲！誰能掌管火之國？況且，像我們這樣信仰崩塌的人肯定不在少數！我看啊，這國家要麼分崩離析，要麼被大金帝國吞併！」那人還爭辯道。

「不行，不能當叛徒，怎麼能當叛徒呢？」隊長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連他自己也聽不到了。

他又想到了火帝英武的臉龐，以及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昊帝的可憎的面目。想到了自己剛入伍，教官教自己用不背叛火之國時嚴肅的話語；想到了自己在皇宮前立下莊重的誓言。

「我們好歹也是習武之人，個個都是精英，隊長你更是王城排得上名號的大人物，到哪不能活得滋潤，活得瀟灑？何必為了個名聲，為了那狗屁的愛國，失了無盡榮華？現在去大金帝國，說不定到時候，昊帝一統天下，我們還能混個開國功臣哩！那樣豈不是要什麼有什麼？想幹嘛就幹嘛？」那人見隊長氣勢弱了，趁熱打鐵，繼續說道。

隊長不說話了，他承認那人說的是有道理的。

「可……我們可以去找雲帝……」說到雲帝，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眼裏發出希望的光芒，但見隊長一言不發，以為說錯了話，就閉上了嘴，卻又有些不甘。

「雲帝？笑話！雲帝他神龍不見首尾，

是你說找就能找到的？隊長，你就說吧，到底怎麼辦！」所有人看向隊長。

就像這人說的，他們現在沒有任何別的去處，大陸金，火，水，土四大帝國，水之國與他們是死敵，不用說，肯定不能去，冰雪女皇絕不會收留他們的。而土之國，從地理上來講，可以說是金之國的國中國，去那裏，無論如何也要經過金之國。況且，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黃帝已是投靠昊帝了，自然去土之國毫無意義。但是，無論從理性上怎麼分析，一切還是要他們這裏最有話語權的隊長來決定。

沉默……

「好！」半晌，隊長抬起頭，眼裏有淚花，閃耀如星，「暫時按你說得辦吧。但是如果遇上雲帝，就跟着他，復國！唉！」

嘆了聲氣，夜色更濃。

那人一喜，他知道，隊長之後的話只不過是給自己找台階下，至於能不能找到雲帝，誰都心知肚明。

「這……我們……還會回來的，對吧？」新兵顯得有些沮喪，但還在嘗試說服自己。這麼做一定是為了將來好為陛下復仇！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或許吧……」隊長低下頭，輕聲道。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十年前，自己當上隊長時，火帝向他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聲「好好乾」！

陛下啊，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期望，對不起，可我也想活的好好的啊！！！對不起……

那聲「好好乾」卻在他耳邊揮之而久久不去。看着燈火下飛揚的塵土，心卻帶着沉重。

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