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渡海：白晝繁星

我，飛不動了。

滄海茫茫，烈烈秋風中巨瀾湧起。

砰！

水花萬丈，火三從高空中墜落。懷裏的嬰兒卻被她高高舉起，安然無恙。

咯～咯～咯～

笑聲清脆，卻被濤聲掩蓋。飛濺的水滴澆在嬰兒身上，洗去他身上的塵土，這是大海對他的呵護。

少主啊，我們走投無路了。

躺在水上，火三無半絲力氣。一個浪，接一個浪，把火三拍向遠處。一陣風，接一陣風，吹得火三渾身發涼，心裏更涼。

風寒水更涼，海空聲茫茫。

少主啊，對不起。樓主啊，對不起！我儘力了。

搖搖晃晃，嬰兒在這海的搖籃了酣然入夢。火三看着這個可愛的小不點，嘆了口氣。

恨啊！無能為力！累啊！無力回天！

天上海鷗飛過，帶來了太陽，還有月亮。

白晝，黑夜。

白晝，黑夜。

白晝……

日復一日，周而復始。看不到盡頭，看不到希望。

最是無情大海上，長空萬里總無涯。

飄飄蕩蕩，起起伏伏，遠處飄來了一塊木板。火三奮力游向它。將少主放在上邊，用力推了一把，自己則向後退去。

上天啊！

我知道你不知道我的彷徨，

徘徊於海上，

帶着無數的傷。

上天啊！

我知道你不知道我的迷茫，

看不清世界，

是虛妄。

上天啊！

我知道你不知道我已沒了信仰，

沐浴著陽光，

卻無半點力量。

烈陽，似黑夜，暗無光。

狂浪，死亡，絕望。

上天啊，

我知道你不知道我已不願飛翔，

對天空的失望，

夢的彌彰。

上天啊，

我知道你不知道我期待着死亡，

對地下的嚮往，

生的解放。

呵！

她就這樣以一種酣睡的狀態倒下去，橫在天下，橫在海上。

啊，風！

熱寂的風啊！

請你帶着我的孩子，

帶着我殘存的幻想，

去吧，去啊！

去往，那最遠的地方！

這是我最後的念想。」

願我的少年，乘風而微笑，天涯到海角，皆閃耀

那揚起的光，指向你最自由的方向。

她再也不需要翻動身子了，再也不需要擁抱孩子了，再也不需要呼吸了。

閉上眼睛，她張開四肢，等待海底的岩石，或是被海的兒子分屍。

天上，烈日旁，多了些許星辰，照耀着那塊木板。

……

「報～～～」一執甲蝦兵衝進水晶宮殿，見到王，慌忙跪下。

「何事如此慌張？」王正與龜丞相等人把酒言歡，有人壞了他的雅興，自然不喜。

「王，海上來人！」蝦兵低下頭，說到。他原本彎曲的身體顯得更彎曲了。

「哼，大驚小怪！」

「王，這次不一樣，這是個還在襁褓里的嬰兒，況且，他到這兒，白天竟然……」說到這兒，蝦兵咽了口唾沫，彷彿觸犯了什麼禁忌。

「竟然什麼？」王催促道。

「白晝……出現繁星！」

「什麼？！！！」龜丞相與王，還有蟹將軍面面相覷。

「此言當真？」龜丞相不敢置信，再次問道。

「千真萬確！」蝦兵抬頭，又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嗯，你下去吧！」王揮了揮手，臉上不見任何錶情。

「是」蝦兵退下，一旁宮女，侍衛齊齊退下。店內只剩王，龜丞相，蟹將軍三個尊貴人物了。

空空蕩蕩，數十顆碩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輝，正如外邊天空上閃耀的星。

「王，真的是他嗎？他還是個嬰兒啊！」蟹將軍開口道。

「應該是的，不論是從時間上看，還是從異象上看，都與先祖預言的一致。」龜丞相沉聲道，雖然從主觀上，他也難以置信，先祖預言的那個人竟然還是個嬰兒。

「那麼，龜愛卿，蟹愛卿，我們該怎麼辦？」王終於開口了。

「哼！一個嬰兒，真的是預言中的那個人嗎？先祖預言錯了吧。」蟹將軍有些不滿。

「不得亂言！」王呵斥道。

「明明十幾年前，有一個天階道士渡海，難道他不該是預言中的那個人嗎？」蟹將軍仍堅持己見。

「將軍，先祖何時出過差錯。既然他就是個嬰兒，那麼我們還是想想，我們該怎麼辦吧！」龜丞相說道。

「哼，還能怎麼辦？該怎麼辦怎麼辦唄！」蟹將軍有些憋屈，又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嬰兒有些不屑。

「我們還是幫他一下吧，結個善緣。」龜丞相有些遲疑，望向王，卻見王緘口不言。

「哼！你是和尚嗎？動不動就要結個善緣！依我看，他能不能渡海看他造化，若是他過不了海，那他一定不是預言中人！」蟹將軍斜眼看着龜丞相。

「還是幫一下吧，若他是，我們就賺了，若他不是，畢竟也是個生命。幫一下也沒什麼損失。」龜丞相又看向王，王終於開口了：

「罷了，我們幫，也不幫。」

「王，這是什麼意思？」蟹將軍有些不解。

「我們不幫他渡海，考驗他。但我們幫他，如果他度過難關。

好吧，其實，我們不幫他渡海，也是一種幫。」龜丞相一下就明白了王的意思，耐心解釋道。

「嗯……好吧，那麼現在需要我幹什麼？」

「按兵不動。你也可以出海，去看看星星?。」

（前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