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穿越的基本原理

同一時間，謝非凡的腦袋也在高速轉動。

雖然他不肯對何婷婷承認，但他確實有不同尋常的地方。聽何婷婷的敘述，何莉莉應該是單向的「穿越」，而他，則是雙向的「穿越」，而且，是每天都「穿」。

把地球稱為表世界，再把另一個世界稱為里世界。把表世界里的記憶傳到里世界，再把里世界里的記憶傳到表世界，只要每隔一段時間就對傳一次，看起來就像真的穿越一樣。

地球上有一個謝非凡，稱為第一人格，里世界里也有一個「謝非凡」，稱為第二人格。把記憶從地球傳到里世界時，地球是白天，第一人格正常活動，里世界是黑夜，第二人格正在睡覺。此時，第一人格是發信源，每時每刻的記憶都在往外發送，誰都可以收到，只是無法解讀而已。

地球是一個巨大的中轉設備，接收到第一人格的記憶信號之後，就往裡世界的方向傳過去。里世界，或者說「里球」，也許是太陽系附近的一顆行星，離地球並不遠，這樣，信號傳輸的時間不用太長，而即使有些時延，第二人格也無法感覺出其中的差別。

又或者，兩顆星球之間能通過高次元方式來相互通信。里球的作用與地球類似。收到記憶信號后，就把它中轉給第二人格。此時第二人格是接收機。對兩個人格而言，記憶信號的編碼和解碼規則完全一樣，這樣就能進行有效地發信和解讀了。反過來，記憶也可以從里世界傳到地球。信號傳輸中所需要的能量，就由兩顆星球幫報銷了。

嚴格來講，只是他和另一個世界的另一個人每天互相交換記憶，然後每個人都有兩份記憶，再也分不出「你」和「我」。可以認為，這是一種很特殊很特殊的異能。

謝非凡剛出生的時候，就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半植物人，父母、祖父母和外祖父母，兩代人，三對夫妻，傾家蕩產，才讓他變得正常些。

雖然他三歲才學會說話，但總算讓長輩們看到了希望。只是很快，又出現了別的問題，他老是夢見奇怪的東西，開始四老兩小還沒在意，等他稍微大些，吐字清晰了，就老聽他說「飛到天上」、「兩頭怪物」這些話，擔心起來，帶他去看了幾次醫生，醫生的判斷是，他可能是神經分裂，「老以為自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家裡人擔心歸擔心，但也沒有辦法，只能小心地看著他，不讓他跟外面的人說話。漸漸地，他懂了點事，也就不再提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了。

看著長輩們的態度，以及另一個世界里的「自己」的長輩們的態度，他選擇了隱藏秘密。雖然每天都有「穿越」的經歷，但看在大家眼裡，他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孩。

直至看到長輩們辛苦賺錢還債的樣子，不忍心讓他們受苦受累，才想出了「抄襲」的點子。大概太順利了吧，漸漸大意起來，最終還是被何莉莉發現了。

居然出現了兩位「穿越者」！哦，不是穿越，因為，從里世界那邊「穿」過來的只有記憶，而不是獨立的人格。但，既然有第二個，那麼，肯定還有第三個，第四個……

他臉色變幻不定。某個時刻，他甚至有了「特殊處理」的念頭。

最後，他還是嘆了口氣，柔聲問道：「那本日記呢？」

何婷婷一直埋首在他懷裡，嗅著他的味道，心裡小鹿亂撞，但又捨不得離開。她把自己代入到何莉莉的角色中，這些天里想得最多的，就是這位少年。突然聽他口氣，知道自己已經「勝利」了，不由大喜，略帶討好的語氣回答：「燒了！所有能泄露秘密的，都燒了！」

謝非凡放下心來，注意力轉移到懷中的少女身上。臉蛋突然紅透了，一邊說：「分……分開！」一邊要把她推開。何婷婷嘿嘿一笑，自動放開。她知道，這個少年特別害羞。

沉默，又是沉默。

最先開口的還是何婷婷：「現在，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也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們就是命運共同體了。」

謝非凡「嗯」了一聲。

「不許你花心！」她的語氣很堅決，很強硬。

謝非凡呆住，良久，嘆了口氣。

何婷婷咬了咬牙，鄭重說道：「何莉莉喜歡你。現在我是何莉莉，所以，我要喜歡你。」

謝非凡苦笑。原來的問題沒有解決，還惹來了更大的麻煩。

「你不喜歡我？」

「太突然了？」

「我不夠漂亮？」

少女一旦拿定主意，就完全主導了局勢。

少年只能沉默，沉默，再沉默。憑心而論，眼前的少女很可愛，很討人喜歡。只是……只是什麼呢？他說不出口。

少女找上少年的理由，最開始只是為了接收姐姐的一切，但事情漸漸發展，原來的理由已經越來越不充分。她更多是在替自己考慮。和她姐姐相比，她更為積極主動。雖然，還是拿著那個借口來讓當擋箭牌，但她知道，她已經越走越遠……

「我們……我們還小……」少年的話語打斷了她的思考。

這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少女嘿嘿一笑，又抱了上去：「你好可愛哦！我喜歡上你啦！」少年手忙腳亂地應付著。最終還是處於下風，被徹底馴服。

「帶我去你房間！」

「嗯！」

「陪我逛街！」

「嗯！」

「給我講故事！」

「嗯！」

「去看看我姐姐……」

「嗯！」

一座小小的石碑，簡單地刻著幾個字，就是一位美少女的最終歸宿。

謝非凡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幾個頭。少女其實沒為他做過什麼，但，她作為親人，作為女……女性朋友，已經做得很好了。

何婷婷沒有跪。

她只是默默地在心中跟姐姐說話：「我現在很好。他現在也很好，事情已經解決了。你不用擔心我們，你安心地去吧。我會代替你，和他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走吧！」

牽著少女柔軟的小手，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咦？」少女發現了異常。

停住腳步，放開手，少年冷冷地說：「知道我要做什麼嗎？」

少女呆了呆，輕聲嘆道：「嗯，很偏僻，夠陰暗。」

「你做好心理準備了？」

「你不會的!」

「為什麼？」

「你要想把我處理掉的話，就不會這麼倉促了。這麼長的時間裡，可以證明你跟我在一起的證據實在太多了。如果你要讓我失蹤，結果也一樣對你不利。如果你要和我親熱，那麼，在你家裡，你就可以那樣做了。所以……」

「所以？」

「所以，一定是有驚無險！」

少年很無奈地嘆氣：「為什麼你那麼聰明！」

「我不聰明，我兒子怎麼能當天才，泡n多漂亮滴小mm？」

少年一副「被你打敗了」的樣子，牽著她的手，又慢慢走了出去。

一邊走，一邊說：「那個世界，大部分地方都很荒涼。如果剛才的地方荒涼度是1的話，那麼，那個世界，就是100……所以……」

「所以？」

「所以，我不想嚇壞你！」

少女歪了歪腦袋，拿起他的手，放到嘴裡咬了下去。

少年苦笑著，沒有阻攔。

「小氣鬼！」

少年很無奈地聳了聳肩。

少女比他想象中聰明多了。還在他家時，少女喊他講那邊的故事，他支吾著講了幾個地球上的神話故事，少女就自動轉換話題。帶到這邊打了個轉，少女又猜出了他的意思。

他確實不想說那邊的事情，至少現在是這樣。

不能否認，這一路過來，他還在想著各種手段，看能不能擺脫被她控制的局面，其中包括「特殊處理」。但正如少女所說的那樣，如果動手，情況對他非常不利。

最好的辦法，無過於一直跟她在一起，讓她全心全意地喜歡自己，而不會泄露秘密。

雖然他沒有說出「對穿」的具體細節，但，至少，已經承認了自己擁有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記憶的事情。如果說一點也不喜歡她，那是假的，

但如果說很喜歡她，那也是假的。對她，應該少量是憐惜，大部分是防備吧。事情會怎麼發展呢？有得頭痛了！

一路回去，少女意外地選擇了沉默。

她也在考慮各種情況。事情發展，比她想象中順利，但也比她想象中複雜。

在發現他的秘密之前，通過身份替換，她也有跟他打過交道，偶爾也有在腦海里閃過他的形象。通過姐姐的日記，更深入地了解了他之後，更增加了對他的好奇和好感。

在決定要完全替代姐姐活下去之後，她就做好和他在一起的準備。然後，成功地和他交換了秘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更近了。

只是，她用的手段是不是太強硬了？他是不是表面服從了，但心裡卻有著太多的不滿？

最後還是沉默。在一個路口，少女放開他的手，然後自己調頭走開。少年默默地看著她的離去，嘆了口氣，往家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又掉了個頭。

路口，少女已經等在那裡。

她正在編輯手機簡訊。等少年來到她身前時，他的手機叮叮地響了幾下。他看了看少女。少女指了指自己的手機。他於是取出手機，打開簡訊。

「我給你點準備時間。但，在我還喜歡你的時候，不許你喜歡第二個人！」

看著少女期待的目光，他咬了咬牙，也發了個簡訊。

少女打開一看，甜甜一笑，轉身離去。

少年咧嘴笑了笑。也許，這是一個很好的展開。

她很聰明，也很懂事。

「想那麼多幹嘛？」轉身大踏步走去。

突然站住。因為耳邊傳來了大聲的哼唱。是很熟悉的旋律。

他轉頭看去。

一輛車，一個人，一張紙牌。

他瞳孔收縮。因為，他看見那個人正對著他招手。

牌子上赫然寫著：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