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出乎意料的危機
在談完心之後，既然莫伊還是想要插手這件事情，那李葉無論如何也沒有理由再去阻攔她——這也算是李葉一貫的作風了，她從來不會指揮或者阻攔莫伊去幹些什麼，甚至還會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提供最大的支持。
而此時此刻，人手本來就緊缺，莫伊本人的業務能力也是久經考驗的，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李葉本人的威信足夠讓在場的眾人服從他的安排——李葉從來都不是一個花瓶，弗曼家主母也不是她的全部，李曄本人便是福曼家族的盟友千谷洛族的代表。
於是，在短暫的交涉之後，莫伊成功的在這個房間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主要的任務是看一些已經被整理好的情報看看有什麼被忽略的地方。
薩魯老先生親自搬了一大疊的資料放到莫伊身前，這讓莫伊有些受寵若驚，一邊接過資料，一邊客氣道：「薩魯叔叔這點小事情我自己來就好了，您可是這裏的指揮，要是因為我的任性加入反而耽誤了這次事件，那我才是真的罪過了。」
這話當然是有客氣的成分，但卻也是莫伊的真心話，畢竟自己在這件事上是半路插入，人家看在面子上讓加入了，要是還妨礙到人家辦事就是真不好了。
老先生此時也笑了笑，說：「說到底了，我這個指揮也水的很。專業的事情我也搞不好，只能說大致的吩咐下去，最後成品拿來給我過一遍也就算了。這樣說來，跟你乾的活倒也差不多，我這才一起拿過來一起看看。」
老先生這話肯定是自謙了，不過老前輩既然都這麼說了沒一自然也只能承情，老老實實的將這件事情處理完才是最要緊的。
沒過一會兒，莫伊已經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事實上，她參與弗曼家組織的行動也不是一次兩次，對各類流程，倒也是門清，一入手便上手。
一時之間，莫伊的周圍只有資料翻動的聲音。
在各個角度各個方向的情報之中，莫伊果不其然的看到了伊緹的身影。
唔，這個傢伙，果然也參加了嗎？還打算進入最為危險的黑街……
伊緹?弗曼，在莫伊的心中一直是一個才華橫溢的懶人，才華橫溢這點自是不用多說，說他是個懶人，倒也不是說他在某些方面並不努力。事實上作為伊緹青梅竹馬的莫伊比誰都知道啊，這個傢伙在專註於一件事情的時候能爆發出怎樣強大的毅力。伊緹的「懶」最主要的是體現在他對目標的追尋上，或者說伊緹一直沒有什麼目標。伊緹很少因為自己想幹什麼而去干，乃至於他雖然多才多藝，但其中一大半都是被李葉逼出來的。甚至於對槍械的練習，最早居然也是莫伊拉着他去。而伊緹就好像不會拒絕人似的，凡是他們叫他去學的，叫他去做的，他無一例外都會盡自己的全力將它做好學好，然後默默的秀莫伊一臉。用莫伊平時調侃伊緹的話來說伊緹就是一個缺乏主動的一根筋，嚴重的依靠着他人給他定下的目標活着。
而這樣的伊緹也只有在面對這種嚴重的侵犯他所深愛的人，他所深愛的事的時候，才會不顧一切的行動起來，如瘋狗一般義無反顧。
莫伊在事先並不知道伊緹有參與。在莫伊離開家前往警局的時候，伊緹還好好的呆在家裏陪着兩位不速之客玩過家家。但此時此刻，在這些來往的情報之中，看見伊緹的名字，莫伊卻又感覺十分正常。
畢竟……這傢伙就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一根筋嘛。
莫伊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面對這位青梅竹馬，莫伊總是抱有着非常複雜的感情。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歲數相仿，親密得不分彼此。對方的各種小細節都能如數家珍。莫伊時常認為伊緹?弗曼裏面裝了個她自己，伊緹這個壞傢伙就曾經在一次開玩笑中完完整整的將莫伊心中的所思所想，心路歷程給剖析了出來。而莫伊雖然沒有伊緹那樣可怕的天賦，但論其對伊緹細微之處的了解，恐怕連勞埃德夫婦都趕不上。
幾乎相同的愛好，幾乎相同的經歷，只是不同的人兒長久的生活在一起……在經年累月的生活之中，莫伊已經感覺到自己好像已經愈發地離不開伊緹了，而隨着年齡的愈發增長，對於伊緹的感情也越發的微妙起來……
對伊緹的理解、對伊緹的依賴依賴、對伊緹的信任乃至於對伊緹出眾才華的嫉妒、崇拜，一個個標籤，一個個剖面，最終取代了么莫伊心中最開始的純潔，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籠罩在了莫伊的心頭令她困擾不已。
莫伊早已將伊緹當做了自己的唯一。而最蛋疼的一點便在於此，聰明的莫伊在此刻卻一下子犯了糊塗不清楚也不敢確認伊緹那個一根筋的腦子裏想着什麼，而伊緹這妖孽貨色平時好像分分鐘就能猜透少女的心思，而在這方面卻又一下子跟木頭一樣什麼都不表示。
當然，以上所說的也都是些外話。此時此刻，莫伊你的心裏儘管閃現了一些與伊緹的點點滴滴，但大多數也都聚焦在伊緹為人奮不顧身的這方面，心中略有觸動，但也很快便翻了篇。
夫人早在剛剛跟她談心的時候就跟她交過底了，這次的事件雖然十分惡劣，但歸根到底仍然是上層階級兩個派系之間的鬥爭，而這些大貴族大商人們早已共同生活數百年了，彼此之間早就已經抱有了些不能打破的規矩。雖然現在兩個派系之間的鬥爭已愈發激烈，但雙方明顯也都還沒做好，徹底撕破臉皮的準備。至少在徹底撕破臉皮之前，身為貴族的麗芙也好，伊緹也好，實際上都不大可能受到什麼傷害，而伊緹的實力又是被莫伊所了解的，所以儘管伊緹即將升入危險的地下黑街，莫伊也不感到有多少擔心。甚至於對於麗芙，如今也只是感到了將朝堂鬥爭殃及孩子的憤怒，此刻的緊迫也更多了是為了那份責任感。
翻過伊緹繼續向下看，莫伊不得不說，在這件事情上，自己好像還真沒多少插足的空間。無數被精心培養出來的人才，細細的將每一份情報歸納整理好，用通俗易懂的標記，即使試圖在裏面挑刺也很難辦到。莫伊此刻的工作也更像是在欣賞這一份份精心打理出來的藝術品一樣。
抱着這樣的感慨，莫伊繼續翻閱著情報。突然莫伊翻閱情報的手指停了下來，一行小字突然在她的腦海里敲響了警鐘。
「安可家族。」莫伊輕輕地念出了那麼一個短語，而這細微的聲響，卻被旁邊同樣在整理情報的薩魯老先生注意到了。
薩魯老先生問道：「怎麼了？安可家族有什麼問題嗎？」
老先生問的這個問題，實際上有些問題，安可家族在這次事件中已經不能用有問題來形容，根據各方面的線人傳回來的情報，這個著名的保守派家族在暗中控制了那位秘書想要拜訪的那位作家的出版社，並且被察覺到其手下多次出入於會館到作家那的家那一段路……安可家族已經不是有什麼問題了，在已經幾乎被斷定為這次事件的幕後黑手的這時，最關鍵的而是這玩意到底還有多少問題？
薩魯老先生是一個出眾的領袖，同時，他對莫伊的才能以及業務水平有很大的認可，此時此刻，莫伊嘴裏突然冒出了這個家族的名字，他自然會抱有很大的關注。
而莫伊這個時候又是搖了搖頭，有些猶豫地說道：「不，只是一些隱隱約約的懷疑罷了。」
莫伊向前向後，快速的翻了幾頁，安可家族這個辭彙出現的頻率，在這情報之中異常之高。但是直到剛剛，莫伊確實突然想起了另外一個可能跟安可家族有關的沒有被記錄在這裏面的情報——今天早上，行政區的哨卡的那場爭吵。
早上的那場爭吵其實只是發生在新來的警官與一些小商人之間，真正的讓么一有些警覺起來的是弗拉德警官說的那一番話。
……
「上面下來的通知。」弗拉德叉着手。一邊用不屑的語氣說着，一邊用嘴撇了一撇旁邊來的幾個正在檢查著大批貨物的明顯年輕許多的警官「總之就是上面的意思。多的我也不好說，畢竟咱還靠這職業吃飯。再說提早放假這事咱還能反對不成？你說說這……」
……
當時本應該當班的警察，卻突然因為上頭的通知而被調換，而眾所周知的是警廳的當任廳長這個是被安可家族扶持起來的！
莫伊將心中的想法跟老先生道出來了，而老先生聽完之後，皺了皺眉頭，卻說到：「這點到確實很可疑，不過現在卻找不到證據證明這件事跟這次事件有關係。哦哦先不要激動，不是你的問題。關於這事的資料，現在在我這，你沒看到很正常。」
一邊說着，薩魯老先生將手中的資料遞過去給了莫伊，莫伊接過手去，細細的翻閱起來。
的確，資料顯示那次可疑的輪班，雖然確實大概率是被安可家族的勢力所安排的，但是前前後後，那幫子愣頭青警察除了刁難客商，中飽私囊以外還真沒幹些什麼。甚至在線人的關注之下，發現那群警察，除了放跑了幾輛貴族的貨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對可疑人員的放縱，實際上，根據那群保守派的實力，調動人手還不需要在行政區和居民區之間來回倒騰，還要專門麻煩警察利用貨車，那樣搞反而有可能引來嫌疑，倒不如說放跑貴族貨車的行為也算是中飽私囊的一部分——行政區的各類物資向來是有嚴格的出入口把控的，負責看守的守衛手中是有清單，這個清單早在一天前就會被制定，一切物資的流入都要嚴格的，按照這個清單執行。但其中也被留下了一個很明顯的漏洞，那就是那個清單，它只規定了每天出入的物資，卻沒有明確的標明物資的運送方，於是便會有了今天早上莫伊看到的那一幕。根據莫伊結合實際自己的猜測，早上的那批商人多半是在進口物資這方面動到了一些貴族的蛋糕（雖然多半是家族裏面地位比較低的那一批就是了），因此，被一些貴族利用職務優勢提前得知清單內容配合警察自己準備貨物運達，以達到打擊競爭對手的作用。
而像今天早上那樣的行為，就是莫伊自己平時看見的也不在少數，多半就是那個哨卡的常態。
為了撈取油水，阻攔商人，因此而做出的輪班調動，這一切一切都看上去那麼合理。畢竟保守派也要生活，他們又不是專門來造反的，縱使在綁架之於他們做出一點這樣的行為，也並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莫伊卻一直感覺有一些隱隱的不對勁。
莫伊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在這種事情上有太多猶豫的人，事情十萬火急，如果覺得有蹊蹺，那就應該盡量的去調查，這就是她現在的工作。
莫伊向薩魯問道：「叔，我想看看這幾天行政區物資的出入情況，這幾天的，不，最好是這幾個月的都拿過來看看。」
薩魯雖然不知道莫伊到底聯想到了些什麼，但他卻多少了解沒一的實力，於是他當即對莫伊說到：「這些資料我們應該有，像這種關鍵場合的資料，我們一向是都有自己私下備份的。現在應該都一起帶過來了。凱文，你帶這位小姐去找找行政區的物資出入記錄以及詳細情況。」後半句薩魯是對旁邊的一個助手說的。
很快，在助手的帶領下，莫伊找到了那一疊資料……攤開，擺在桌子上，一目十行的掃視起來，莫伊進入了全神貫注的狀態，大腦被有效的調動了起來從這些資料里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有了。」莫伊一拍桌子「安可家族在這件事情上肯定有鬼。」
雖然官方的物資進出記錄裏面並沒有標明是誰運送的，但是被安插進轉關鍵崗位的線人卻早已將那些運送的人一個個標註出了勢力。在過去的幾個月里，像今天早上那樣，李代桃僵的事件並不少見，有八次，並且每一次運送的人都跟安可家族沒什麼直接關係，好像那些運送著背後的勢力，只是跟安克家族有一些小小的合作罷了。但是，通過調查具體的物資類型，卻發現在這八次的偷天換日之中，只有兩次，其中運送的物資與安可家族有關，並且其中第一次的數量相當的龐大。根據登記所記錄的裏面有數箱啤酒，一缸來自異域的醬料，甚至還有半扇的豬肉。而最可疑的是，上述這些完全不一樣的物資卻被裝進了一個統一的大箱子裏面，被帶了進去——當時負責檢查的警察自然也都是安可家族的人，只是被一旁記錄的線人稍微留意了一下罷了。而另外一次，則是今天早上……而這次，依舊是一個大箱子。
「都是大箱子，這說明了什麼？如果是運送軍火的話，難不成他們偷偷的塞了一門炮進去？」薩魯一邊聽着莫伊講解，一邊問道。
莫伊聽了這話，解答到「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運輸什麼，不過我覺得可能並不是什麼軍火。因為您看着這……」
跟隨着莫伊的手指，薩魯的視線轉移到另外一份紙張上去——那是關於那第一次貨車在夜晚駛出行政區的時候所攜帶的物件——根據清單的嚴密程度，就算是箱子一類的如果是留在行政區也是需要登記的，沒有經過登記的箱子，在進入的時候也會留下記錄，出來的時候要將那些箱子帶上。而這第一次貨車在駛出的時候，那個巨大的箱子就被帶了出來，這個時候那個大箱子倒是被確實的打開檢驗過，裏面空無一物。
「這怎麼了嗎？如果他們需要運送什麼違禁物品的話，在運送完之後，這個箱子也就不再重要了吧？」
「如果單看這個，可能確實是這樣。」莫伊看似冷靜地繼續說，但是心中卻已經不自覺的泛起了一些焦慮「但同樣都是大箱子，同樣都是進去的時候沒有檢查……叔，今天的那個貨車駛出的時候沒有那個大箱子……」
薩魯聽了這話，瞳孔也不禁震動了兩下，一隻手撫摸著鬍鬚在大廳里踱著步，說道：「按照規章制度，那些馬車貨車會在下午六點的時候統一放出去。而今天下午，因為這次的事件，警察看管的更加嚴格，安可家族做小手段的成功率也會小，檢查的時候的確沒有檢查到那個大箱子。但是……我還是想不到，這意味着什麼？」
莫伊喉嚨蠕動了兩下，開口說「叔，接下去我也說不好了。我先提出的假設之後，我們再順着這個思路討論。您說有沒有可能這個三周前的第一次他把某些大東西運了進去，而今天本來打算把同等體積的某樣東西再運送出來？」
「你是說他們有可能因為這次事件打算再把曾經用進來的一些秘密武器運出去，來幫助計劃的進行？可是現在已經得到確切的情報，那群綁架者應該是往地下黑街的方向逃竄。就算那群保守派在行政區也有通向地下黑街的入口，那麼將這箱子運到黑街如果引起了我們的關注，那豈不是反而有可能會暴露了他們最終抵達的地點？而且兵貴神速，與其在裝備上想那些么蛾子，倒不如快馬加鞭及時的到達目的地。也許這個箱子跟這次事件沒有關係？」薩魯思考着，提出了質疑。但很快，這個質疑又被他自己推翻。
「可是這樣不合情理呀，安可家族今天要綁架麗芙這麼嚴重的事情，他們為什麼偏要挑着今天想往外運不相干東西？總不能是他們內部沒協調好吧。」
薩魯剛說完，突然意識到了另外一點——他們的敵人是整個保守派，而不是單一一個安可家，雖然安可家在整件綁架事件中看起來起到了很大作用，但最終實施的卻有可能是另外一群家族。或許想要往外運東西的是安可家，而負責綁架的則是另外一個家族呢？但是這依舊有疑點，就算實施綁架的是另外一個家族，但是安可家在這件事情上投入了這麼多，不可能對綁架的計劃不知情，再加上這幾天都是事件可能爆發的時間點。如果這東西也非常重要的話，在這個時間點運送，反而有可能導致兩個事件都失敗，竹籃打水一場空。
「除非……」薩魯剛剛出了一個頭，莫伊便接過話來「這件事情對於安可家可能比綁架麗芙更重要。對於保守派而言，綁架麗芙無疑是當今的第一重要事情。但這一點，對於安可家可不一定。甚至於安克家為了掩蓋運送這個東西，甚至可能提前發動了對麗芙的綁架來掩蓋這次的行動。」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薩魯緩緩的說道：「在大理石城身為貴族，沒有什麼事情比破壞私底下的規則更可怕了。而如果要說今天與這幾天有什麼實質性的不同的話，明天負責審查城內異常行為的在兩派之中佔中立位置的異常處理局將預訂對行政區進行突擊檢查。」
莫伊腦海里馬上閃過了今天早上所聽到的傳言，行政區裏面莫名其妙的有兩個人遭遇了分屍殺害，形態極其詭異，甚至不像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
巨大的箱子，裏面裝着肉，酒以及來自異國的醬料……肉和酒加起來可能便是一個可怖的昏睡生物肌肉骨骼血液加在一起的重量，而所謂醬料有着的濃重的香味又能掩蓋掉某些異常的惡臭，再加上莫名其妙的分屍殺人……
在這座從未被邪魔攻陷的城市裏面，有什麼潛規則能夠容忍有與那群骯髒的玩意出現在城裏除了實驗室以外的任何地方，更何況是最最中心的行政區呢？
薩魯呼出一口氣，震顫著說道：「那群瘋子他們可能將一個可怖的異常運送進這個城市的大腦！他們要幹什麼？」
面對薩魯的疑惑，莫伊無言以對，但她只知道這次的事件里必定會出現某些變故，某些危險的變故……
大箱子——行政區可能存在的地下黑街入口——因為綁架案而混亂的黑街——一個好的偷天換日的場所——黑街——意外——危險——伊緹?弗曼！
莫伊不自覺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漆黑的窗外，嘴裏輕呼道：「伊緹，可能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