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戲

第四百五十章：戲

「小女子，幽簧無夜，不才望領教兩位的高招。」

戲台之上，那個穿着青黃相襯襖子的姑娘微微欠身，非常優雅的行了一禮。

周遭的氣氛一下冷了下來，白玉湯只覺得一股陰冷的真氣刺入透過他的皮膚，刺進了他的血液，情不自禁的眯起了雙眼，全身肌肉緊繃起來。

手中的柔劍也刷的一下筆直挺立，在真氣的震蕩下，錚錚作響。

「二師姐，待會打起來，你切記要注意保護好自己，以你的輕功，那女人想要傷害你並不容易。」

青儀微微點頭後退兩步：「你放心。」

「沒想到我們大名鼎鼎的盜聖還是一個憐香惜玉的風流少年，這可真是難得。」

白玉湯說的話聲音雖然不大，但無夜還是把話語聽進了耳朵里，旋即，這個女人冷笑一聲。

「那我倒是很好奇，在這種情況下，你能不能護得住這個女孩呢？」

說罷無夜抽出三張黃紙朝天上一拋，黃紙在她頭頂盤旋一圈，之後又緩緩落下，無夜右手那隻大毛筆一甩，在黃紙上畫了一串什麼，

接着女人雙指併攏朝前一點，只聽嗖嗖嗖三聲響起，破空之聲響起，三張黃紙劃破空氣直逼白玉湯而來。

盜聖神色微動，朝後一退半步，揮動手中柔劍，在那三張黃紙距離自己尚有一尺時候，忽然向下一劈，對着空氣空斬一劍。

這一劍並不是為了斬到什麼東西，而是為了形成一股劍氣氣旋，氣旋在真氣的加持下逐漸凝實，竟是形成一道無形氣牆。

三張迸射而來的黃紙撞在了氣牆上，在距離白玉湯一尺的距離不得寸進，

緊接着，黃紙急劇膨脹起來，像是被吹大的氣球，轟的一聲發齣劇烈的爆炸，

三張黃紙同時爆炸，雖然爆炸產生的傷害被白玉湯以劍氣形成的氣牆擋住了，但是氣牆也在這一爆炸之中被炸散。

一股濃黑的煙塵一瞬間席捲了整片空間，

將白玉湯和青儀，乃至無夜都被包裹在這濃重的黑煙之中。

「糟糕。」

白玉湯第一時間先去看腳下不遠處的蠟燭，他下意識的就認為對方製造出黑煙為的是熄滅蠟燭。

在黑煙瀰漫的情況下，四周的氧氣也就逐漸稀薄，沒有了氧氣，用來阻擋那些紫靈蜘的蠟燭也就會熄滅。

所幸，蠟燭尚在燃燒，雖然火苗已經變小了，但一時半會並不會熄滅，青儀用蠱蟲製成的特製蠟燭要比普通的蠟燭頑強很多。

無夜的聲音從煙幕之中傳來。

「擒賊先擒王，白玉湯，在這裏，你不是王，真正主導這場廝殺走向的，是你要保護的那位姑娘。

現在，我們就來比比是誰先找到那位姑娘吧！」

白玉湯眼角餘光打量了一下四周，青儀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濃郁的煙塵之中，

但是他沒有高聲呼喊青儀的名字，而是耳廓微動，一步上前，沖開煙幕，一劍刺出。

當！

一種金屬相撞的聲音傳來。

劍刃周遭的真氣震蕩，一小片煙塵被驅散，出現在白玉湯麵前的是無夜的面孔，三尺柔劍的劍尖刺在她的胸膛上，

可白玉湯卻沒有感受到任何利器刺進肉體的觸感，不僅如此反而還受到了阻礙。

「怎麼回事？」

無夜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任由白玉湯的劍刃停留在自己胸膛：「白少俠，對付你，不做好準備怎麼行呢？」

說着女人抬起左手手掌抓住胸口短劍的劍身：「你輕功很好，可現在我抓住你了。」

說罷右手信手一揮，數張黃紙丟出，一連串的炸裂聲響起。

又是滾滾濃煙瀰漫，無夜的右手還抓着那口柔劍，但劍刃那一頭傳來的拖拽力已經沒有了。

白玉湯在黃紙丟來的一瞬間丟掉了手中兵器狼狽逃竄。

無夜手掌毫無顧忌的抓着那口鋒利的柔劍，低頭看了看劍柄上的鮮血，隨手一丟，把那口劍丟了出去。

「白玉湯，你的武功很高，內力深不見底，劍法也高深莫測，但你會死在這裏，因為你不知道，這個江湖，從來都不是單純看誰的武功高。」

黑色的濃煙在戲台詭異的燈光之中變成了一種更為彆扭的灰綠色。

無夜的身影在黑暗中緩緩移動：「能戰勝你並不需要武功比你高。

我只要殺了聽雨閣的那位姑娘，熄滅掉你們的那幾隻蠟燭，紫靈蛛的毒液很快就能將你困住。」

煙幕之中白玉湯捂著胳膊，剛剛那一輪爆炸，雖然自己以最快的時間放棄了手中武器，但爆炸產生的餘波還是波及到了手臂，從手腕到肩頭被炸出好幾個傷口，血肉模糊。

鮮血從他的手臂上的血洞裏汩汩湧出。

然而這不是最嚴重的，他雖然不會被黑煙阻礙行動，也能憑藉氣息和聲音準確定位無夜的位置。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能一劍洞穿堅硬石塊的攻擊，居然不能奈何無夜，甚至連皮肉傷都沒造成。

反倒是自己，只要再遲一瞬，就會被炸的面目全非，即便是本能的危機感讓他躲開了致命的一擊，他依舊在剛剛的交手中陷入了巨大的被動。

如果對方乘勝追擊發動攻勢，足以讓白玉湯喝上一壺。

可是無夜卻沒有追上來，依舊站在霧蒙蒙的戲台之上，睥睨著自己，戲台之上，昏暗的燈影交錯，她的影子被拉的很長，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白玉湯手指輕輕動了動，胳膊雖然受了傷，但好歹還能動，沒有傷到骨頭。

「啊！」

忽然左手邊的黑煙之中，傳來一聲驚呼，那聲音是青儀的，像是遇到了什麼突然的襲擊，白玉湯閉上眼睛，體內的還陽決劇烈鼓盪起來，真氣如同一張大網向周遭蔓延。

眼睛所看不到的地方，真氣卻能接觸到，

這一瞬間是氣代替了眼睛，重新「看清了」情勢。

無夜依舊站在戲台之上，青儀雖然看不清周圍，卻依舊施展着氣功在變換著位置，她數次想要從自己腰包里取出什麼。

可是之前戲台上那兩個長相相同的奇怪漢子卻不停的對她發起進攻，讓青儀應接不暇，只能不停逃竄，根本無法使用腰包之中的那些道具。

白玉湯左手在自己胳膊上點了三下，止住不住湧出的鮮血，從系統物品欄里調出應龍長劍，而在現實之中的動作則是打開腰間的劍匣，拔出長劍。

應龍劍出鞘，只聽一道急促的龍吟聲響起，嘹亮之中帶着慍怒，這一次應龍劍的龍吟聲比過往每次都要響亮綿長，甚至傳遍了這整個地宮。

宛若真龍現世，要用其龍威震懾世間一切宵小之輩。

此刻無夜站在戲台之上，神情微動嗎，喃喃自語。

「果然，神兵不愧是神兵，當初在開封，無論是千顏，劫焰，還是無面，血眼都無法阻擋這傢伙，

如今如果不是我早已做好準備，應當也不是對手。」

說到這裏，無夜淡笑一聲：「不過，至此境地，就讓我好好看看你的極限在哪裏吧，盜聖。」

白玉湯已經動了，即便黑霧遮擋了視線也無法滯緩他的腳步，他雖然看不見青儀，但是瀰漫出去的真氣卻像是絲線一樣牢牢鎖定了黑霧之中的其他人。

此刻青儀腳尖點地，正在抽身極速後退，而她的左右兩側則有兩個影子緊追不放。

這裏雖然空間不小，但對於只能逃跑的青儀來說還是略顯狹促，再加上空間之中瀰漫的黑煙遮擋視線，青儀不能完全發揮出自身踏雪尋梅的長處。

如果是外面開放的場地，青儀視線不受阻，頃刻之間就能擺脫敵人的糾纏，遠遁而去，而不至於在這逼仄的環境之中被敵人糾纏。

此刻，青儀一個旋身踩在假山之上，那兩個粗糙漢子從斜上方和斜下方撲將而來，

青儀所在之地已經是這個空間的一個死角，

在一個狹小的環境裏躲藏，無法進攻就如同被貓堵在房間里四處亂竄的老鼠，就算這隻老鼠如何靈活，也終歸只是苟延殘喘。

何況這個空間里有兩隻在追蹤獵物的貓。

青儀已經被堵住了逃脫的路，

她心知肚明

自己不會武功，所以要想逃避對方的追殺，只能依靠踏雪尋梅的身法在敵人攻來的一剎那，依靠近距離躲閃避開攻擊，而機會只有一次。

她凝神定氣，雖然沒有如何害怕，但心臟狂跳，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眼睛緊緊看着前方，需要在敵人衝到面前的一瞬間做出反應。

下一刻，眼前霧氣一動，敵人近在咫尺，青儀正要做動作，卻忽然眼前一花，一股熱浪眯住了她的眼睛，讓她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完了……」

青儀腦中閃過絕望，剛剛自己錯過了最佳躲避時機，這下要命喪於此了。

可預想之中的攻擊卻沒有落到自己身上，反倒是一股溫暖的力量托住了自己的腰間。

再睜開眼睛，一個熟悉的身影擋在了面前。

白玉湯左手攬住青儀，右手持劍在面前畫了個圓，劍意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兩個迎面攻來大漢的拳勁碰到凝實的劍意，一剎那就這應龍劍所裹挾的霸道力量被彈開。

盜聖抬手一推，將青儀推離自己，後者借力一個翻滾落在地上，而白玉湯則是迎著一個敵人上前，

手起劍落，毫無猶豫，一劍將敵人刺了對穿。

「果然如此。」

白玉湯眼睛微眯，如他所料，手中的長劍依舊沒有刺穿肉體的感覺，這，是一個紙人。

紙人沒有痛覺，也體悟不到死亡，更不會覺得恐懼，它的身體被捅了個對穿，立刻用手死死抓住應龍劍的劍刃，身體急劇膨脹。

盜聖不為所動，手腕轉動，冷聲道。

「這一招已經使過一次了。」

真氣從應龍劍裏外溢出來，灼熱的如同一簇烈火，這一次的真氣以紙人胸膛處為中心，高速旋轉，形成的氣旋直接將那紙漢子攪成了一堆碎沫。

紙人變成了碎紙片，盜聖也立刻抽劍後退，身後響起一陣轟鳴，

白玉湯正好藉由爆炸的餘威朝後一盪，在滾滾濃煙里接連翻滾，

而此刻在視覺無法看清的另一個房間，還有一個紙人邁著彆扭的腳步朝他沖了過來，如果是其他人，他們一定會在七八個翻身之後平穩落地，這樣就會立刻被身後衝出的紙人死死抱住。

然而盜聖一直保持外溢的真氣已經提前察覺到了一切，腳尖虛空一點，身體又不可思議的在空中轉了一下，一瞬間騰身來到了那紙人的後上方。

紙人不是人類，他失去了目標，就會短暫的陷入僵直，愣在原地，這個時間很短，但對於武林高手來講，已經足以捕捉到。

應龍劍的龍嘯聲傳出，白玉湯將手中長劍平放，以劍身朝下狠狠一拍，

這架勢就如同在拍一隻蒼蠅一樣，

愣在原地的紙人直接被這一記帶着真氣的劍擊拍扁了。

拍扁紙人的瞬間，盜聖立刻翻身遠離落回到青儀的身邊，

與此同時身後又是一聲爆炸傳來。

隨着兩個紙人的爆炸，本來漸漸消散的濃煙又一次充斥了整片區域。

戲台在煙霧的掩映下已經完全看不見了，有的只是不遠處一道模糊的光線。

「乾的不錯。」

但無夜的聲音從戲台方向傳了過來，不含一絲溫度。

「這兩個紙人可是我花了不少氣力做出來的，還特地讓影子幫我加了一些有趣的『作料』，沒想到在盜聖面前居然如此的不堪一擊。

不過，我為白少俠所準備的可不只是兩個紙人這麼簡陋的禮物，難得和大名鼎鼎的盜聖見面，小女子可是特地準備了一場盛會。

希望不會讓白少俠感到無趣才是。」

無夜說罷，原本停歇戲曲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幾分哀怨，幾分溫婉的戲腔也隨之唱起。

「片雲舒捲月玲瓏，扇上清風掌握中，公子多情桐花鳳，美人惆悵玉芙蓉。」

戲曲一響，戲腔一開，

白玉湯覺得后脊背冷汗冒了出來，灰濛濛的四周，原本空無一人的煙幕里，居然開始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板凳座椅被移動的聲音。

白玉湯和青儀回頭看去，居然有數不清的人影攢動起來，靜謐的環境在此刻變得嘈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