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

耳邊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軟軟,醒醒，起床吃午點。」

唔,是壞爸爸的聲音。

軟軟迷迷糊糊的意識到這一點,緩緩的睜開眼睛，果然看到壞爸爸放大的帥氣臉蛋。

她眨巴一下眼睛。

剛睡醒的聲音帶着迷糊，讓本來就有奶聲奶氣的小嗓音，變得像是撒嬌一般：「壞爸爸？」

江別：「嗯。」

一隻大手落在軟軟的頭頂上,像是摸剛出生的小貓一般,輕手輕腳透出小心翼翼的意味,好像怕摸重了他就會讓她受傷似的。

不過壞爸爸的大手好溫暖呀。

軟軟都感覺沒有害怕了。

「壞爸爸,我剛才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軟軟原本是想跟媽媽說的,但是媽媽出門了，她只好跟爸爸分享：「夢裏有一本書，我在書上看見了你和媽媽還有爺爺奶奶的名字。好像講的是我們的故事。」

講述的他們的故事。

江別聽起來感覺怪怪的,這種感覺就好像被人用自己的名字，寫成了一本同人小說的即視感。

沒有人會喜歡被杜撰。

軟軟等啊,等沒有等到爸爸的回復，不由得疑惑出聲：「壞爸爸？」

江別回過神來：「只是做夢而已，軟軟不要害怕。」

他從來都不擅長照顧小孩,只能用笨拙的語言安慰。

但是軟軟顯然不是需要他的安慰。

軟軟一本正經的說：「但是我看到書里好多好多爸爸媽媽外公外婆的名字。」

江別忽然不知道怎麼說，看着軟軟純澈分明的鹿眼,他是很認真很認真的在跟爸爸說自己的夢境。

小小的舉動在他心裏變得一陣柔軟。

而且軟軟在預知夢裏,曾經說過自己做夢的內容，然後這個夢裏的內容變成了真的。

江別不知道別人的爸爸是如何開導小孩，他悶了一會,回憶著最近惡補兒童心理的內容,這個時候加上最好不要一筆帶過,為了避免讓孩子形成心理陰影，應該慢慢的疏導孩子。

「軟軟，夢裏還有什麼內容嗎。」

軟軟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江別被孩子的舉動逗笑：「所以軟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軟軟在夢裏只有一件大大的房子，一個小木桌和一本書。不過軟軟可以試着寫出來噠。」

寫出來。

江別愣住，軟軟不過三歲半的年紀，不認識字很正常，不過能夠把字寫出來，這記性得好到什麼程度啊？

難道軟寶就是傳說中的天才？

軟軟沒有注意到爸爸的不可置信，就算看到了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因為軟軟已經是大人了嘛。

大人記性好很正常噠！

軟軟拉開自己小豬佩奇的小毯子，從。床沿的地方滑下去，小jiojio精準的落在了地板上。

然後小腳丫穿上鞋，噠噠噠跑到了桌子邊，拿了一張紙跟一支筆，認認真真的匍匐在桌子上，開始寫東西。

【彈幕】：認真的？三歲半的小朋友寫字？

【彈幕】：我喜歡軟寶，但是這也太扯吧！三歲半的孩子寫字？！

【彈幕】：我雖然也不想相信，但在之前的綜藝軟寶就表現出強大的記憶力。有沒有可能重點不是軟寶會寫字，而是記性很好呢？

最後一條彈幕出來，所有的觀眾都沉默。

軟寶拿着筆，回憶夢裏看見的字跡，一筆一劃寫的很認真很認真，最後一筆落下后開心的拿給壞爸爸。

「壞爸爸，我寫完啦！」

居然真的寫出來了。

江別心裏很驚訝，雖然已經能夠想像到軟寶是小天才，但是真正看見的時候還是……咦。

軟軟看見壞爸爸臉上的驚訝表情凝固：「爸爸，怎麼了？」

「……沒什麼。」

江別欲言又止，冰霜似的矜貴臉上出現了幾分為難。

引得彈幕里的觀眾都被勾起了好奇心，都伸長了脖子找角度看，還真給發現了——越過江別的肩頭，能夠看見軟軟用橘色水彩筆寫的……嗯，鬼畫符。

每一筆都朝着不可思議的地方發展，彎彎曲曲，換成黃底和黑字就可以直接貼在門上驅邪了。

【彈幕】：噗。

【彈幕】：我為剛才懷疑軟寶拿了劇本，請了筆替道歉，軟寶是我誤會你了。

【彈幕】：樓上的，軟寶不要面子的嗎？

【彈幕】：哈哈哈哈，我倒是要看看江別怎麼分辨出軟軟寫了什麼，看江別眉頭都皺緊了，哈哈哈哈。父親不好做啊。

誠如彈幕所說，

江別拿着鬼畫符的字，腦袋裏一片空白：這是字？

想想也是，軟寶雖然記性好可以臨摹夢裏的自己，但是小手還是軟乎乎的，怎麼可能寫出規整的字跡。能夠寫出現在的水平已經是很難得了。

江別有點啼笑皆非。

軟軟歪著頭見壞爸爸看了很久，催促：「壞爸爸，看清楚了嗎？」

……看是看清楚了。

就是不認識字。

欲言又止.jpg

「妹妹，起床啦！」

門邊出現了小飛機的聲音，他小紳士似的敲了敲門，在門邊探頭探腦：「我能進去嗎？」

「小飛機哥哥！」軟軟喊道：「快進來，壞爸爸不認識字，小飛機哥哥認識嗎。」

江別：「……」

小飛機一聽，走進軟軟的房間，探頭看着江別手裏的紙，意識很明顯。

江別遞給小飛機。

他倒是想看看，他這個大人都不認識，小孩怎麼認識。

沒想到馬上就被打臉。

小飛機：「……咦，鬼畫符？哦哦上面有字，寫着「本文是影帝的隱婚嬌妻同人文。」是一本小說的提醒呀。」

-我看見上面，有好多的壞爸爸媽媽外公外婆名字。

江別猛然想起軟軟奶聲奶氣說的話，還有他聽過軟軟話時，一閃而過「像是同人故事」改編的想法。

是巧合嗎。

但為什麼感覺處處都透著詭異。

同人文，影帝的隱婚嬌妻，為什麼會出現他和江鳶一的名字？

江別表情微妙。

【彈幕】：怎麼看到這裏，我感覺涼颼颼的。

【彈幕】：樓上你不是一個人。

【彈幕】：影帝的隱婚嬌妻，還是改編？這跟影帝和影后的情況真的好像啊。同樣的地位，同樣的隱婚，而且軟軟說了裏面都是爸爸媽媽外公外婆的名字……我有個想法，咱們不會一起穿進書里了吧？

【彈幕】：樓上想找出書，背誦全文嗎。

【彈幕】：勾起我的好奇心了，我也想知道那是什麼小說，這麼神奇。

【彈幕】：一個小時之內，我要找到那本書！！

因為知道節目里有修羅場，還有高嶺之花影帝的追妻火葬場，所以看這檔節目的人很多很多。大家在同一時間看見這一幕，都起了好奇心。

發動網友的力量開始尋找書籍。

但是正在錄製的人里都沒有注意到這一幕，房間里出現短暫的沉默。

三歲半的小糰子糾結的擰著小眉毛:「軟軟感覺到不對勁。」

小孩的直覺一向是準確到可怕的。

江別記得軟軟在節目組裏做預言，然後幾乎每一次都實現了，看着軟軟一本正經傷腦筋的模樣，心裏卻莫名的鬆了下來，他張開手將軟軟抱住。

「不會有事的。」

「我會保護軟軟，也會保護媽媽。」

軟軟小弧度的眨巴一下眼睛，仰起小胖臉看着壞爸爸。壞爸爸幽深的眼睛很堅定，輕輕地抱住她。

「以前爸爸不能照顧好軟寶和媽媽，爸爸會用餘生來補償。」

可以相信爸爸嗎。

爸爸的表情好認真哦，軟軟覺得爸爸沒有開玩笑。

軟軟仔細的想了想，決定不為難自己的小腦袋瓜子，自己看壞爸爸的表現如何：「那，那軟軟就給壞爸爸一個機會哦。拉鈎鈎，說話不算數就要好好地遠離媽媽哦。」

小糰子對着壞爸爸勾起小拇指，

小小嫩嫩的指頭，又小又可愛，加上小糰子認真的神色更是讓人打從心裏變得柔軟。

「好。」江別勾起軟軟的小指頭，晃了晃：「我們打勾勾。」

*

另一邊，三組嘉賓正在同時約會。

只是約會的場地被分成了三波，顧夏和林輕輕昨晚看了電影以後，將約會的場地也挑在電影院，林輕輕勾著顧夏的胳膊在挑選好吃的，還去超市裏買東西。

翡涼和闕檸挑在高級咖啡廳里，在黑色的圓桌上放着自己的電腦，面對面開始工作。

進入直播間的觀眾都紛紛感嘆兩Boss的敬業。

但是當有服務員過來的時候，翡涼抬起頭：「一杯冰美式，一杯苦咖啡，不放糖。」

透出嫻熟和親昵。

親密全部都寫在細節里。

就像是咖啡一般，需要細細品才能喝出芳香和獨特的口感。

第三組是謝添和江鳶一，兩人一下車便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頭，江鳶一的話不多，所以並不適合去甜品店，喝下午茶，站在她的身邊閑庭散步就足夠了。

漫無目的的走，身邊的人也不會盲目的開口，不斷的尋找話題。

一切恰到好處。

兩個人的相處自然而透出社交的距離。

「影後果然即使是出來約會，身上的距離感和疏離還是很重，謝添怎麼都不知道多說說話，表現出紳士啊。」

「不過有一說一，兩個人的顏值是真的很能打。」

「真是賞心悅目！」

有兩個工作人員正在感慨，冷不丁防的被胳膊碰了一下，另外兩個莫名其妙的看過去后，被後者示意身後。他們一扭頭，看見言商雙手環胸靠在樹上。

「……」

靠，言商怎麼也跟來了！

上回有工作人員誇謝添和江鳶一很配，都被惡狠狠地瞪了。

工作人員立即噤若寒蟬，等了一會也沒有等到言商惡聲惡氣的警告，再度扭過頭他們忽然發現言商雖然目光跟着江鳶一和謝添，但眼神是虛的，人在這裏心思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咦，暗戀的女神跟別人約會，他在發獃？

正在驚愕，言商的眼睛漸漸地聚焦，囂張跋扈的一個一個將他們給瞪了回去：「看什麼看？」

工作人員連忙將腦袋轉了回去。

言商的確有點心事重重，將看熱鬧的工作人員瞪回去之後，目光又遠遠地落在江鳶一和謝添的身上。以前他的注意力都在一個人身上，沒有注意到旁人，昨天回去之後也不知道是想通了，還是被點醒，今天注意到謝添和江鳶一的相處模式——

才發現謝添對江鳶一保持着幾分距離。

江鳶一的神色淡淡，但沒有不愉快。

仔細想想，謝添無論是做吃的，還是主動出擊都是對着軟軟發出的。而不是對着江鳶一本人。

言商的腦袋裏浮現出兩個猜測。

1.謝添聲東擊西，心思叵測深層，利用小孩子來接近江鳶一，引起好感。

2.謝添他……

言商不自覺的將眉頭擰緊了，耳邊傳來走動的聲響，言商收斂了眼裏的猜測和冰冷，側頭。

「那個，言商。」宋雅嫻不自在的搓了搓手，她能夠感覺到言商看她的目光透著厭煩，可是事情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我想跟你談合作。」

他看起來真的很像愛而不得，然後走向極端的那類人嗎？

言商厭煩的拔高嗓音，半點面子都不給宋雅嫻留：「合作？你的合作是指我追求到江鳶一，然後幫你追求到江別，為了得到江鳶一就不折手段暗地裏使壞嗎。」

他的嗓門故意拔高，

周圍的人不約而同將目光轉移過來。

「宋雅嫻想找言商合作？」

「說什麼合作，就是想暗地裏使壞罷了。」

「不過言商確實看上去不像好人，這人要是和宋雅嫻合作，感覺江鳶一會慘了。最少也會被關在小黑屋裏醬紫釀紫吧，」

他就知道！

言商氣笑了，捏緊了拳頭:「滾遠一點，我還沒有你這麼沒品。想要誰自己憑本事去得到！」

宋雅嫻漲紅了臉，本來她接近言商的時候心裏就是忐忑的不得了，如今被言商冷嘲熱諷之後將心一橫：「但我們倆如果合作，就能讓江別沒有機會，你難道看不出江別對江鳶一的不一樣？！」

言商的腳步頓住。

宋雅嫻的話說出口之後，言商眼前劃過看見的一幕幕：江別出現后江鳶一刻意表現出比平時更加冷漠的一面，江鳶一不自覺的舀了江別做的魚片粥，江別找借口讓江鳶一將他拉出來。

而他竟然成功了。

這一切，其實已經說明了問題。

宋雅嫻語氣裏帶着蠱惑：「你十幾年前跟她錯過了，難道想要再讓她跟別人在一起？你可以考慮一下，我的話什麼時候都有用。」

「我們合作不衝突。」

言商的脾氣火爆，桀驁不馴，性格偏執嘴毒，最重要的是他喜歡江鳶一很多年。明顯到連她都曾注意到。這樣的人很容易被撩撥起來，為自己所用。

有多麼想摘下月亮，

就有多容易被掌控。

宋雅嫻覺得讓言商和自己合作，只是時間的問題。

呵，江鳶一的命還真好，

怎麼隨便抓一個男人都能對她死心塌地。

宋雅嫻心裏很不是滋味，但想想這樣更方便為自己所利用，便放平了心態。她準備給言商一點時間思考，但卻得到了準確的回答。

「誰要跟你合作？」

「老子十幾年前沒得到，那是我願意！你以為月亮這麼好摘？」

「得不到我看她在天上掛着發亮，老子也願意！」

言商不屑的哼道，懶得再跟她說話：「勸你離我遠一點，一身陰暗生物的臭味，不要臟我眼。」

說完真像是覺得她臟似的，長腿一邁就離她遠遠地。

留下宋雅嫻不可置信的呆在原地。

同樣不可置信的還有路人，以及被言商怒瞪過不敢開口的工作人員，一見言商走遠了才敢小聲逼逼。

「……沒想到言商居然能說出這句話。」

「不過宋雅嫻真的招人討厭，自己想要江別不成，還想拉別人下水。」

「陰溝里的臭蟲不都是這樣的嗎。」

「不過那句話怎麼有點耳熟。」

「我也覺得好像有點耳熟，似乎在哪裏聽到過。」

工作人員沉思片刻，不約而同的拿起手機埋着腦袋一陣搜索，三個腦袋瓜子靠在一塊兒，總算是在瀏覽器里找到這樣一句話。

——月亮很亮，亮也沒用，沒用也亮。

下面的翻譯：我喜歡一個人，明知道非常喜歡也沒用她不會知道也不會接受，但那我也喜歡。

（以上摘至百度。）

這麼浪漫的一句話，被言商囂張的一翻譯怎麼聽怎麼都帶着自己的個人特色。聽起來又囂張又討打。

但是……

工作人員面面相覷：但是聽上去怎麼這麼讓人難受啊。不可一世的鬼才攝影師言商，從青澀懵懂的少年時期，到成為成熟的男人。

他沒有娶妻，也沒有放棄。

在江鳶一所不知道的時候，悄悄地喜歡了她很多年，很多年。

未來可能還會持續下去。

工作人員喃喃：「聽上去，真的讓人感覺到難過。」

可是喜歡這件事啊，

從來都是自私的，殘忍的。

誰能因為喜歡，就能將月亮私自擁有呢。

*

一天的錄製很快宣告結束，回去大巴的路上言商遠遠地坐在後面。雙腿囂張的交疊，遠遠地隔着一段距離看清冷的背影。

隨着大巴車搖擺。

旁邊忽然有人落座，言商暫時將目光分散過去，竟然是謝添這個狗東西。

言商意外的挑起眉梢：「故意過來跟我顯擺？」

「顯擺？」謝添裝作不懂他的意思，輕笑：「這有什麼好顯擺的，我不是一直都比你優秀么。」

言商壓低嗓音，威懾力十足：「你過來找打的吧——」

話音未落，一瓶礦泉水丟了過來，言商下意識接住，冰涼的觸感在手上迅速蔓延開來。

言商一愣，看過去。

謝添收起了故意討打的笑臉，懶散地坐在椅子上，唇角上揚。

「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這算是情敵之間的安慰？」

「你早就知道了？」

謝添沒說知道，也沒說不知道，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