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槍斃命4
老向的全名是向秦，老向的辦公室就在保衛科大辦公室里的一個小隔間里。他請我們落座，給我們泡好茶，就搬過一張椅子坐到了我們對面。
「聽說您做過刑警？」
「是啊，以前在刑偵隊呆過些年頭。」
「我今天聽圍觀的群眾說起您處理事情的經過，就感覺您的經驗非同一般，絕不是普通的保安。」
「哈，過獎了，那都是些最基本的常識，不值一提。」老向遞給我一支白沙煙，我連忙向他示意我不會抽煙，老向自己點燃香煙，然後問我：「依你看，槍手是使用什麼槍械作案的呢？」
「呵呵，這個問題我也想請教您呢。」我朝老向笑了笑。
「哦？但你的神色似乎告訴我你已經知道是什麼槍支了，是吧？」面目和藹但不失威嚴的老向難得地露出壞壞的表情。
「大概吧，但我不敢肯定。」
「好吧，這樣吧，咱們倆就扮一回孔明和周瑜，好不好？」老向從桌上拿起張廢紙，一撕兩半，每人一半。我們分別寫好之後，同時向對方亮出謎底，老向一看之下哈哈大笑起來,引來外面幾個保安不明所以的目光。
「小口徑。為什麼會是小口徑呢？」我問老向。
「我實地查看了傷者，從死者傷口的創傷和衣服上的槍洞做出了這個判斷。那麼，你呢？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猜的。」
「哦？不會吧？」
「是，我真是猜的。我這是第一次接觸槍擊案件，只能是憑感覺去猜。」
「那說說看，你是怎麼猜的。」
「首先，槍聲不會太響，至少在200米距離內不會刺耳。因為昨天上午我就一直在秀山湖對岸釣魚，如果是大口徑槍械，我想，200來米的距離，無論如何我們十幾個人總會有人有所察覺。」老向默許地點了點頭。
「其次，我在死者倒地的地方，沒有發現遺留的血跡，從照片上看，死者胸前的血跡也不是很大。這個現象說明，槍彈射入體內的時候，對體表組織的破壞不是太大，而是擊中了心臟或是在胸腔內部翻滾造成致命創傷。如果是大口徑子彈，我想，怎麼都會流出比這更多的血。」
「嗯，你講的這些，都很有道理！」老向向我投以讚許的目光。
「老向，我想問問，剛才有人說聽到了槍聲，這是怎麼回事？」
「說聽到槍聲的，有兩個人是住在死者同一棟樓里的住戶，一個住一層，一個住二層，還有兩個人是在圍牆外不遠處在湖邊搞鍛煉的人。昨天上午，大概九點半的樣子，他們都聽到了一聲槍響，聲音不是特別大，所以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都以為是誰家小孩調皮放的鞭炮。」
「幾個證人的證詞，都是同一個時間點嗎？」
「基本上是的，有一個人是記得很清楚的，因為他定好了九點半出門，就在出門的時候聽到了槍聲，其他幾個人的描述，大致也是在那個時間段，如果屍體檢驗的結果出來了，可以對比一下。但我根據死者屍體上一些生理變化的信息，推測大概也是這個時間，應該錯不了。」
九點半……九點半？九點半的時候，我們在做什麼呢？我快速地回憶昨天的場景——九點鐘不到的時候，老王正在和金原打電話，那時候我看了表。以那個時間點作為參照依據往後推——九點半左右，我正在和曹暉、石峰談話；王平正在山坡上方便，還不停地罵小兔崽子；長槍組的其他隊員正在湖邊釣魚；金原和短槍組的隊員還在趕往秀山湖的路上……等等！我腦海中靈光一現。
老王沉聲問道：「怎麼？你有什麼發現？」他敏銳地捕捉到了我臉上的細微變化。
「噢，噢……沒有沒有，我剛才一下子失神了。」
老向從桌上的名片夾里翻出張名片：「呵，沒關係，小霍，你要是想到了什麼，又不方便跟我說的話，你可以去找找這個人。」我接過那張小小的名片：益市刑偵支隊——呂昭。
老向豐富的人生閱歷確實讓我折服。他顯然已經察覺到我意識到了什麼疑點，但又不能隨隨便便向社會上的其他人公開，哪怕是他自己。而我也不可能冒冒失失地向他人坦白我內心未經證實的懷疑，到底，這是槍殺大案，關係到每個嫌疑人的前途，甚至生命。
老向選了個最恰當的處理方式。我對老向的敬意又增添了幾分。
「老向，你知道這個死者的身份嗎？」
「死者在我們這裡登記的姓名是晏明，但警方還需要確認他的身份信息。因為當時登記的時候，是房東自己來登記的，晏明本人並沒有來。」
「這個晏明是做什麼職業的呢？」
「不清楚，這個警方也在調查。但有人提供消息，說這個死者與金盛娛樂城的一個老闆有些相似。我想，死者的身份應該很快就可以調查出來的。」
「嗯，老向，這條路上有監控嗎？」
「現在還沒有，馬路盡頭有個樓盤還沒有開工，但很快就該動工了吧，所以，這條路上還沒有安裝封閉監控系統。但我們小區的門口有監控，可以輻射小區大門及大門外的一小段馬路，進出小區或經過小區外面馬路的人，都能拍到。」
「哦，那警方已經把監控數據帶回去研究了吧。」
「嗯，這是肯定的。」
如此說來，警方知道射擊隊昨天到過秀山湖是遲早的事了，不，應該是立刻就會發現，因為他們肯定會首先查看案發時段的監控錄像。
有射擊隊成員曾在槍殺案發生時間段出現在案發現場附近，警方絕對不可能忽視這麼重要的線索！射擊隊馬上就要接受刑警的調查了！我得趕緊回去。
我匆匆與老向告辭，一再說下次一定再來討教學習，就和小周趕回射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