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劇團來到豐收村,離浮邱山不遠,在西南方向但見浮邱山巍峨的雄姿,非常美麗的黛藍色山體。時下是深秋季節,鄉村裏,到處的田野間都是收割晚稻后的稻蔸及田埂上一堆一堆摞成圓形的稻草摞;到處枯黃的秋草在瑟瑟的秋風裏抖動;桃樹、李樹、梨樹那光禿禿的枝丫在秋風裏顯得那麼堅強;池塘邊、路邊、山坡上到處都開着淺紫色、黃色、白色等的野菊花,清香四溢。

劇團租用廚房的那個農戶家的門前曬場上,劉導演照舊給演員們排了一會兒戲。散了后,演員們便各自散開去尋樂。忽見才哥帶着村裏的廣播員還有兩個小青年提着一部嶄新的錄音機走過來了。才哥對四姐說:「淑嫻,他們想錄你唱的戲。」

趙團長便說:「錄戲好啊。」

趙團長又吩咐道:「淑嫻,你唱兩段戲給他錄,對我們的宣傳工作還是很有好處的。春水拉胡琴,周昌文敲邊鼓打拍子。」

廣播員對周四姐說:「周妹子,你的戲唱得太好聽了,我們都喜歡聽,你唱兩段我們錄,這是我昨日買的新錄音機。你就唱昨天晚上你中了狀元后和掌二小姐結婚的那一段。」

一個小青年把錄音機按了幾下,說:「準備好沒?開始錄吧?」

「開始錄。」才哥說,小青年再把錄音機按了下,周昌文敲響了邊鼓,春水的胡琴拉響了,先拉了一段小開門散曲,然後拉正宮調過門,四姐開始唱:

「喜滋滋,新人並坐錦墩上,樂融融,紅燭高燒影成雙。等婚期人隔千里夢魂嚮往,這時候欲訴情懷口難張。……」

四姐婉轉好聽的唱腔,吸引了好多當地村民都圍了過來聽,都讚嘆不已;錄完一段,廣播員試着播放,效果非常好。廣播員還要錄,於是,四姐又唱了一段《啞女告狀》裏面的陳光祖的一段倒板唱腔;唱完后,自然大家都誇讚唱得好。廣播員仍播放一遍,都說唱得好聽。廣播員又對妍雪說:「你就是掌二小姐吧?你也唱一段我錄好嗎?」

趙團長說:「妍雪,你唱一段悅調給他錄,就唱《吳小二嫁妹》裏面的一段。」

春水的胡琴起了悅調過門,然後沈妍雪開始唱:

「兄妹生來命不好,可嘆爹娘死得早,忙碌不為別的事,賺了銀錢討嫂嫂;倘若哥哥娶了妻,所生五子接後裔。……」

妍雪唱完后,蔣翠桃和劉碧雲又各唱了一段悲調和陰調,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都喝彩唱得好聽,唱完錄完后,廣播員又播放一遍,效果很好。才哥卻說:「這算什麼?不比在戲台上根據劇情發揮得好的。」又對廣播員說:「你今天晚上看戲時候,把錄音機放到台前面,錄出來的效果還好些。」

廣播員說:「剛才錄的效果也很好,很好聽。」

一個小青年又笑道:「周姐姐,你的嗓子那麼好聽,能不能唱首流行歌我們錄?」

四姐笑道:「你喜歡聽什麼流行歌?最近流行的電視劇《萬水千山總是情》裏面的主題歌好聽不好聽?」

「那首歌好聽,周姐姐你唱,我們錄。」

春水胡琴拉響了過門,然後四姐開始用粵語唱:

「莫說青山多障礙,風也急,風也勁。白雲過山峰也可傳情;莫說水中多變幻,水也清,水也靜。柔情似水愛共永。未怕罡風吹散了熱愛,萬水千山總是情。……」

四姐唱完,又是一片讚歎聲,都誇唱得好聽,有人笑喊道:「唱《天涯歌女》。」

春水於是又起了過門,吳志軍說:「慢些,等一下,我笛子伴奏。」吳志軍將一根竹笛橫在嘴邊,春水再起過門,吳志軍笛子伴奏,周昌文打拍子,四姐開始唱:

「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哎呀哎呀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這首歌唱完,大家又是一片喝彩聲。有人喊道:「再來一首!」四姐笑着搖頭說不唱了。

忽然村主任來了,和一個中年男人,說是找趙團長,趙團長起身過來和村主任握手,村主任指著中年男人對趙團長介紹說:「趙團長,這個是我們方家村民小組的組長,方組長找你有事。」

方組長於是同趙團長說,他母親明天做九十歲大壽,想請劇團去他家裏唱加官戲。趙團長把劉導演和王副團長喊來商量,商量好后,劉導演趕忙組織排演加官戲。

到了明天,一早上,方組長來了,邀請劇團人員都去他家,於是,趙團長安排,留許強在戲院看道具,其他人全部去,並帶好需要的道具等。

演員們跟着方組長步行,不寬的簡易村道約兩里多路到了一個山塆,但見一口明亮的大堰塘,堰塘裏邊半環住着一片人家,約十多戶人家。靠東頭有一蓬青翠的竹子,方組長指著那蓬竹子說:「堰堤過去繞那蓬竹子轉彎上坡一點就是我家。」

到了方組長家,一連四間紅磚青瓦平房,他家裏早來了好多客人,大曬坪上靠東頭按昨日劉導演建議的方法早已搭好了一個草台。是用長凳、方桌和門板等搭成的,趙團長趕快安排在台上鋪了紅地毯。

方組長安排全體演員先吃了早飯後,趙團長和劉導演便安排佈景吊幕化裝等事。

演出開始,由吳志軍,周昌文,宋輝三個人分別扮演福、祿、壽三位天官;熱鬧的鑼鼓聲后,開始表演天官賜福。佈景,服飾,音樂,交織成一個神秘的人們心中嚮往的吉星降臨的場景,宛然若真。

三位天官分別賜福,把方組長的九十歲母親請到台上,天官首先喊了方組長及他一家人的名字,上台為母親拜壽,然後天官說吉祥的話祝福,方組長給母親遞紅包;然後,天官又喊其他親人的名字,也紛紛上台拜壽,聽吉祥的話,給紅包等。天官們說的話都是為他家的親人們加官進祿,賜福賜壽等的吉祥語;喜得方組長及他家的親人們心花怒放,高興得不得了。

加官戲演完了,接着又演《吳小二嫁妹》的喜劇。

戲演結束了,演員們吃了遲中飯,趙團長帶着大家回劇團駐地去。

最近,春水發現江峰不怎麼理他了,什麼原因?江峰對他有什麼意見嗎?春水想。這日上午,春水和吳志軍在離戲院不遠的田邊散步,春水問:「志軍,你說江峰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前天我喊他,他先是裝作沒聽見,再喊他,他就嗯了一下,也不怎麼理我,走開去了。」

吳志軍說:「江峰不理你?可能是因為李如雪。」

「因為李如雪?」春水問。

「可能是的,因為,江峰早就想追求李如雪,而我聽說,李如雪喜歡你,聽說幫你洗衣服,還有一次還幫你打飯。」吳志軍說。

「是這樣啊?」春水感到意外,說:「其實,志軍,我和李如雪沒有什麼啊。她幫我洗衣服,是因為她先答應幫才哥洗衣服,結果我的衣服也一起洗了。那次幫我打飯,是因為她說,我剛來劇團,太斯文了,打飯不去爭先恐後的搶著去打,怕打到最後沒有菜了。所以,有一次,她先到了廚房,她自己打飯,順便幫我也打了。不代表她對我有那個意思啊。」

春水又在想,如果江峰真的誤以為他也和李如雪,那他不能對李如雪有想法了,因為,江峰把他當好朋友,聽吳志軍這樣說,江峰想追求李如雪應在先,而幫他洗衣服,打飯都在後,他怎麼能和朋友爭一個丫頭呢?……但又想,朋友之間公平競爭一個丫頭,讓丫頭自由選擇也沒有什麼不合情理呀?

春水此時心裏好亂,但他轉又想,在他內心深處,有一個堅持的眷戀,那就是沈妍雪。於是他想,不,我不能和李如雪,我忘不了沈妍雪,雖然和沈妍雪不可能,但是,我至少現在忘不了沈妍雪。

春水現在的心裏還仍然痴愛着沈妍雪,別的丫頭無法走進他的心裏去。

最近,春水發現妍雪好像和四姐比其他人要顯得親密些,下午,春水獨自在戲院旁邊不遠小路上散步,他在想心思。「春水,你怎麼一個人走路?」有人喊他,是四姐的聲音。他轉頭看時,只見四姐和妍雪,還有劉碧雲三個人從岔路拐彎處向這邊走來,有說有笑的。

「是四姐啊。」春水連忙笑着招呼道。他看到妍雪,明知不可能了,但他心裏仍有一種戀戀不捨,一種愛慕的情愫。走近些了,四姐故意誇道:「我發現,我們劇團的男兒,有兩個人算得上是才子。之前一個柳明,現在一個春水。」

春水隱隱感到,好像四姐是故意當着妍雪在誇他的。

下午四點多鐘時候,王三兒因昨天請假回家去了的,現在又回來了。看到春水他笑着說:「春水,你老朋友給你寫信來了。」一面將一封信遞給春水,春水接過信,是一個摺疊了的信,沒有信封,打開看時,只見寫道:

「春水:

你好!

久違了,在路上偶遇王三兒,時間倉促,簡單搭信給你。現在劇團好嗎?我現在縣農民中專讀書,明天是星期天,在家休息。好久不見,據王三兒說,劇團暫未去遠方。你能否請假回來,明日一聚。

摯友:柳明。

十月二十二日。」

春水看信后,心想,原來柳明又去讀書了。他心動了,忽然想起,大妹文英正在給他織一件毛線衣的,上次出門時候還沒織好,估計現在應該織好了。天漸漸變冷,得回去看下,若毛線衣織好了就拿來。文英去年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現在沒讀書了,在鎮上學裁縫。春水決定請假回家一趟,一是會柳明,二是拿毛線衣。

第二天上午,春水請好了假,他搭班車回家去了,因車不能直達,轉了一站,約一個小時後到了小鎮。下了車,看錶已是快上午十點鐘了,他想着先回家裏去,然後再到小鎮上搭車去柳明家。他一面走路,一面四處張望,到十字路口橫過公路。到了供銷社處,忽見供銷社大門外靠右側邊站着幾個人,其中一個那不是柳明嗎?還有柳自青,還有一位是趙秋生啊。春水喜滋滋的走了過去,先招呼道:「柳明,自青,秋生,原來是你們幾個人。」三個看到春水,都忙上前和春水握手。

柳明道:「我搭王三兒的信你看到了吧?春水。」

「看到了,我才請假回來的。剛好也要回來拿毛線衣。」春水又說:「今日這麼齊,幾個人都到了這裏。秋生,我們三年不見了,早聽說你也沒有考上大學,真是可惜了。」

趙秋生讀高中時候比春水高一個年級,雖不同班,但兩人在學校時候就有交往。趙秋生笑道:「沒想到你文春水也沒考上大學。我只聽別人說,你是過於沉迷四大名著才把成績弄垮的。」

春水又笑道:「今日幾個是約好了到這裏嗎?」

柳明說:「沒有約,是巧遇。春水,我估計你今日會請假回來,我本來就在家裏等你。但有一件小事要來鎮上辦理,所以騎個破單車來了,剛才辦完了小事,轉身準備回家,在這裏遇見自青和秋生。才和他們說了一會兒話。正好你也來了。」

趙秋生說:「我是來鎮衛生院看病人的,我姑媽在住院。剛看了姑媽,轉身準備回去,到了這裏看到了自青,就過來說話,一會兒柳明也來了。」

柳自青說:「今日是我姨媽的生日,我一早上就到了姨媽家裏,吃了早飯,和我表弟來供銷社玩一會,剛才走出供銷社大門,就看到了秋生,剛和秋生說一會兒話,柳明也來了。現在春水你也來了。」

春水看到,柳自青身邊站着一位健實的青年,留小分頭,方臉龐,白皮膚;穿一身運動服,白色運動鞋,儀錶堂堂。一臉的笑。春水問:「自青,這位是?」

柳自青連忙介紹:「噢,這是我表弟。他叫蔣斌。」又對錶弟介紹:「這個是春水,是我的同學。」

蔣斌笑道:「文春水,我早就聽說你的大名,在我們鎮的青年人,都曉得你多才多藝。你寫的詩別人給我看過,寫得真好。」

自青說:「春水,蔣斌的詩也寫得很好的。」

「那就好,我們志趣相投啊。」春水又說:「蔣斌,你早就知道我,我對你也面熟啊,好像在鎮上有時候看到過你兩回,但不常看到。」

自青說:「春水,你在鎮上看到過蔣斌兩回,其實他是偶爾回來。其實蔣斌現在武術學校,他高中畢業也沒考上大學,就去學武術,在武術學校有一年多了。今日他媽媽生日才回來的。」

春水誇道:「哦,是練家子啊。真是文武全才。」

蔣斌說:「我這次回來,一方面是媽媽的生日,還有重要的事是準備去報名參軍,聽說今年的兵是招武警。正合我的心愿。」

「當兵好啊。是的,武警部隊正好是你蔣斌的用武之地。」春水又說:「這樣吧,既然大家在這裏,到我家裏也近,柳明,自青,秋生,蔣斌,就都到我家裏玩去好嗎?」

蔣斌說:「本來到我家裏最近,但今日家裏客人多不方便。這樣吧,我跟你們玩去,改天到我家裏玩。不過,表哥,我得回去跟我媽媽說聲去。」

蔣斌去了,柳自青指著蔣斌去的方向,供銷社斜對面,橫過街道去那邊一幢三層樓房,一樓是開的大餐館,自青說:「那是蔣斌的家,我姨媽在鎮上開餐館有兩年多了。」

春水道:「哦,開餐館的蔣叔叔是你姨父啊,自青,我今日才聽你說。蔣叔叔和我爸爸是老同學啊,原來蔣斌是蔣叔叔的兒子啊。」

一會兒蔣斌來了,大家便往春水家裏去。一面走,春水問:「蔣斌,我剛才聽說,你表哥說的,原來開餐館的蔣叔叔是你爸爸啊,你爸爸和我爸爸是同學呢。」

蔣斌笑道:「啊,是這樣啊,那就好。我和你交朋友,我爸和你爸是同學,那我們兩家就是世交啊。」

幾個人邊走路邊聊,春水問:「柳明,你現在縣裏農民中專讀書嗎?」

「嗯,是的,縣農民中專是今年興起的,國家投資辦校。招收農村裏高考落榜的農村青年。主要是村裏推薦,然後文化考試后錄取。在學校主要是學習農技,果林栽培等知識。三年學期滿后發中專文憑。但國家不包分配工作。老師也講過,今後的發展方向,考上大學國家也不分配工作,都是拿文憑自己找工作。」柳明說。

趙秋生說:「考農民中專,村裏推薦也有名額,我一直不曉得有這回事,現在考完了,開學了我才聽說。我還聽說,國家不包分配工作,但學校可以推薦就業啊。」

春水笑道:「我也是今日才聽柳明說,縣裏還有個農民中專這回事。」

幾個人邊走邊聊,一會兒到了春水家,文哲之從來就支持春水交朋友,自然很高興。春水招呼大家坐了,小梅趕忙去燒茶。一會兒茶滾了,小梅又吩咐春水篩茶。柳明說:「嬸娘,別太客氣,我們都自個兒來。」柳明說後站身起來去自己泡茶。春水仍跟自青,秋生,蔣斌三個泡了茶。

文哲之到鎮上買菜去了。幾個青年人在閑聊。一會兒文哲之買菜回來,小梅趕急在弄中飯。

吃飯時候,文哲之仍要大家喝酒,但仍只柳明喝酒,其他都不喝酒。文哲之看着蔣斌說:「這個後生好福相,一表好人才。面相生得五嶽朝拱。將來有出息。」

文哲之買過一本看相的書,所以才對蔣斌發此言論。春水說:「爸,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叫蔣斌,是鎮上開館的蔣叔叔的兒子。」

文哲之道:「啊,是蔣大海的兒子?怪不得長得像相啊。不過,還是像你媽媽多些。蔣斌,我和你爸爸是老同學,一起在縣裏讀過初中的。你家到鎮上開館之前,你爸爸媽媽到我家裏玩過幾回,後來你爸媽開館了,很忙了,就沒時間到我家裏來了。蔣斌,你現在和春水是朋友,我們兩家算是世交了。去年,我好像聽你爸爸說,說你去武術學校的嗎?」

蔣斌說:「伯父,我現在是在武術學校學了一年多了,這次回來,是想去考兵的。」

「哦,考兵好,你考兵一定有出息。」文哲之道。

文哲之有酒癮,每頓飯都要喝點,但酒量並不大,所以,經常喝醉。今日幾杯下肚有些微醉了,話也多些了,他說:「我看你們幾個年輕人都還不錯,只有我兒子春水,是個假大相公。算命的都這樣說的。說我兒子春水是個假大相公的命,哎。」

柳明忙說:「叔叔,別這樣說,別聽算命先生的瞎說。假大相公,不過是算命先生的一句術語,算命先生對好多人都這樣說過。不瞞你說,那一年我參加高考,考試前有一回,我媽媽也信這個,把我帶到集場上找個瞎先生算命,結果,那瞎先生也說,我是個假大相公的命,今年運氣不好,考大學難。後來我果然沒考上大學,但我一直以為,那是巧合,並不說明是他算得准。」

趙秋生說:「我也不信這個,我從來就不信算命,我爸死得早,我媽媽把我們幾姊妹帶大。我有個表弟,我姑媽的兒子,跟我同年出生,我比表弟才大三個月。我和表弟同年參加高考,那年,我姑媽也信算命,高考前,我姑媽當着我的面給我表弟算命,算命先生也說我表弟是個假大相公的命,可能考不上大學。結果呢?我表弟考得很好,那年考上成都大學呢。」

文哲之仍說:「秋生,我看你表弟的命應該是沒算準,可能是出生時間沒弄准。我是信算命的。」

文哲之終於喝得深醉了,小梅和春水並幾個年輕人一起把他扶到床上睡去。

下午,幾個年輕人都說有事要走,柳明也說今天要趕到學校睡,明天星期一要上課的。春水也不好留了,於是幾個都走了。

晚上,文英回來,把織好的毛線衣給哥哥。次日早飯後,春水拿了毛線衣回劇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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澧水悠悠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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