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話 魔法交易
現在才六月尾，薇薇以為他們至少要等多一個月，直到過了哈利的生日之後才會搬走，所以突然的離別實在令人無法接受。
「怎麼走得這麼快？」薇薇問道，她還想與男孩分享初入魔法世界的第一份喜悅，「流液草的實驗不是還沒完成么？」
「昨天說實驗量足夠的是你，今天說還沒完成的也是你。」科爾先生吐槽道，「反正那項實驗遺留下來的工作只剩下文稿編輯，這些東西可以等到下一個地方再做。」
「我認為這個實驗還有其他變數需要驗證，比如天氣、溫度、攪拌次數？」女孩病急亂投醫，「今天是24號，過多三四天就是滿月了，或許我們能等多一會兒，好採摘這個月份的流液草？」
「這是軟魔葯屬科，關表面性質什麼事？流液草到哪裡不能採摘，為什麼要乾巴巴地坐在原地等待？」
科爾嘖的一聲，通常意味著他要發火，若是以前早就一個咒語伺候過來了，「別羅里吧嗦的，趕緊把東西給收拾了，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次逗留的時間太久，或許傲羅們已經盯上這裡了。」
老巫師說什麼就是什麼，薇薇一點也反抗不了。
幸好此時的她已不是普通的麻瓜了，如果科爾先生守信的話，自己也能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學邀請函，到時她將在魔法學院的大廳上與男孩重逢，那種期盼讓她放棄了對搬離這裡的爭論。
屋裡的東西亂七八糟，光是分辨什麼東西該留，什麼東西該丟就花費了兩人好長的時間。
屋子裡多的是廢稿和實驗失敗留下來的垃圾，科爾先生舞動魔杖，滿地的實驗殘渣如同流螢竄入空中，在客廳中舞動、匯聚、然後猶如銀色的溪水一般流入小小的背包當中。
傢具像是動物站立，用兩隻『前腳』走回原來的位置；許多碎裂的杯子和玻璃試管又重新拼湊在一起，物歸原位；一大疊廢稿整齊地聚攏在一起，然後燒成一大簇火焰，並且消失在空中。
房間各處損壞的痕迹都消失殆盡，磨損的牆紙被重置，那些被移除的麻瓜用品都憑空出現，並且照著原來的位置組裝在一起。
看到這裡時，薇薇斷定這一定是某種恢復魔法，畢竟老巫師絕無可能知曉電燈和電線的用途，但它們的介面仍舊完美無缺地縫合在一起了。
科爾先生最後用魔杖劃了一個漂亮的劍花，似乎作出了詭異卻複雜的符號，從稀薄的空氣迅速凝結出混凝土柱子和鋼筋牆，並且依照著原來的位置拼裝，若不是薇薇親眼見證，她絕不會想到這間屋子一秒鐘之前還在搖搖欲墜。
只是不知道那些柱子有沒有承重能力，對此她不算很有信心，畢竟老巫師並不理解原來的建築結構，更不了解所謂的重力。
只有天花板上的黑印無法清除，那是魔葯產生的濃煙造成的，本身就具有複雜且強烈的魔力，簡單的恢復魔咒對此無能為力。
科爾先生依照薇薇的建議，在天棚下面重新複製了一層偽天花板，將被魔力污染的痕迹掩蓋住。
「還有什麼遺漏么？」老巫師詢問著薇薇，女孩依照自己的喜好把屋子裡的裝飾安排了一遍，使它看起來像是普通麻瓜的居所。
這是為了避免無知的麻瓜在闖入這裡時拉響了傲羅辦公室的警報，畢竟荒亂的廳室和沒有柱子的房間實在引人注目。
「沒有了。」
薇薇轉了一圈，細緻打量著這一切，最後拍了拍雙手，好像這些東西是她一個一個搬回去的，
「科爾先生，這是什麼魔法，你明明沒有對著特定的東西施法，為什麼它們卻能自動物歸原位？」
老巫師眉毛一挑，高傲地問道，「想學？」
「想。」
她點點頭道，這是薇薇第一次向他求問，之前兩人之間的互動僅是類似於主僕的關係，討論的話題也從不離開魔藥學的範疇。
科爾先生畢竟是個正派學院巫師，作為薇薇的魔法啟蒙老師自然綽綽有餘，只要不涉及黑魔法，她絕不會抗拒任何知識。
「呸，連這點東西都不會。」老巫師的語氣一貫地囂張，也許是窮慣了，他三句話內必會伸手討要好處，「我憑什麼教你？」
「你答應過教我魔法的。」
「我答應過讓你進入霍格沃茨，魔法你自己去學。」老巫師說道，「而且這是一筆交易，在獲得我想要的東西之前，你休想再使用哪怕一絲魔法。」
老巫師無情的拒絕把薇薇氣死了，「這不是耍賴么？你是個巫師，有什麼事情是你辦不到而我辦得到的？」
「多得很，」老巫師用手指了指他的文稿，那些都是薇薇編寫的，「你得繼續幫我編輯課本，直到這本書順利出版，並且受到魔法部教育辦公室的認可為止。」
「那麼厚！」薇薇叫道，「怎麼做得完？」
科爾先生打算編輯的課本可不是過家家酒的、只有在O.W.L.等級以下才會用到的、類似於《魔法藥劑與藥水》的低級課本，而是精英班才有資格學會的《進階魔葯》系列。
據他所說，霍格沃茨六年級和七年級學生所用的《高級魔葯製作》是個不入流的老貨，其利巴修·波拉奇更是敝帚自珍的老古董，那本教材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過時了，裡面許多描寫和敘述都不太準確。
科爾先生有相當充足的理由懷疑教育部有內鬼和老波拉奇的家族內外勾連，以至於一本世紀遺物在含有明顯的缺陷下，居然還能作為魔法界的官方教材。
當然，這段描述的主觀意識滿滿，而且科爾先生是帶著利益相關的語氣說的，所以薇薇沒法兒判斷其真實性。
至少對於她來說，波拉奇先生的著作讀起來還是頗為流暢的，其嫻熟的文字感在魔法界應該是個不小優勢，到不見得科爾先生有本事寫出同樣的作品。
除非薇薇幫他。
但編寫這等高級魔藥學的書籍實在太耗人心力了，科爾與薇薇兩人日夜不斷地致力於此，這都歷時兩個多月了，也才堪堪完成流液草的實驗工作，就連內容也還沒編寫完畢，更何況十倍於其內容的《進階魔葯添加劑的研究成果、調配記錄與試錯詳解》。
薇薇抗議道，「要是等到這東西出版，我都二十幾歲了，到時還上個什麼學校？」
「誇張！」老巫師大手一揮，打斷女孩，「早在你來之前，我就已完成超過一半的實驗了，大綱里剩下的內容最多還要三年的時間，到時這本驚世著作必將威震魔法界！」
「三年……？」她急道。「三年太久了，不行！我必須今年就入學，我都已經11歲了。」
若是不能與哈利作同學，那還有什麼意思？
「誰說我不讓你入學的？」老巫師不屑地問道。
「咦？」
「我需要的是你的承諾，只要你答應幫我編輯課本，馬上進入霍格沃茨也沒關係，反正其他實驗還需要時間來驗證，你在學校可以幫我完成其他內容的編寫工作。」老巫師說道，「況且，你越熟悉魔藥學的內容，對課本編程的幫助就越大，我沒理由反對這件事情。」
薇薇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這個條件實在太吸引人了。
編輯書籍對她來說是個美差，她的上輩子就是吃這碗飯的，沒有科爾先生跟在旁邊啰里啰嗦更是上佳的好事，她幾乎沒有考慮就答應了，「就是這樣，我承諾！」
「哼！」科爾先生說道，「你別以為這就完了，我還有其他要求。」
「什麼要求？能不能一次說完，你這屬於貪得無厭。」
「好，待會兒我帶你到那個地方再一次說完，你必須對這個承諾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這魔咒需要一個見證人，我們等會兒就去見他。」
牢不可破的誓言，薇薇知道，這意味著許下的誓言牢不可破。
這當然是廢話，顯然任何巫師都無法違背其許下的誓言，除非他打算承擔打破誓言的代價，死亡。
「這麼嚴謹？」薇薇試探地問道，她也不想在生命上加上一道鎖鏈，「難道你不信任我？」
老巫師嗤笑了一聲，顯然在他的詞典里沒有信任這個詞，「少來這一套，如果你值得信任，那就立下誓言。況且要與你進行交易的人不止是我，那位大人似乎也有要求。」
「大人……？」
「去了你就知道了，準備好了嗎？」老巫師問道，他最後一次確保文稿帶在身上，然後抓著薇薇的手膀。
薇薇點點頭。
科爾在原地緩緩旋轉，薇薇覺得胳膊好像要從他手裡掙脫了，因此老巫師抓得更緊，似乎打算捏碎她的骨頭。
被他抓著的地方似乎擠入一根皮管，緊接著薇薇整個人都陷了進去，全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受到強烈的擠壓，胸口猶如被大石壓著，肋骨齊齊往內縮，一時之間她連呼吸都做不到。
「嗬……咳咳……咳。」
薇薇在恢復呼吸的剎那便在急劇咳嗽，她似乎在快要溺死那一刻再度回到水面之上，凌晨清新的空氣重新流入肺葉之中，寒冷的感覺再次充斥著身體的每個部位。
眼球在隱隱作痛，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確保它們沒有被拋棄。世界似乎在旋轉，又像是有人在不斷地扯著她的髮根，幻影顯形的不適感令她頭皮發麻，薇薇開始慶幸出發之前沒有吃飯，不然她此刻肯定吐了。
「嗯，那位大人還沒來。」科爾先生的聲音出現在耳邊，幻影顯形倒是沒對他產生什麼影響。
他也不理薇薇的感受怎樣，語氣像是佩妮姨媽，開始囑咐薇薇道，「我告訴你，等會兒你必須盡量地表現自己，讓他看見你的才華，那樣才能從交易中得到更多東西。要是你表現得像個廢物，那就進到霍格沃茨里去乞討，記著，我可沒錢養你。」
薇薇幾乎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過了幾秒之前才緩過神來，並大口大口地吸著空氣。似乎又過了幾秒她的靈魂才回到身體，知覺開始變得慢慢清晰，腦子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她生平第一次幻影顯形的體驗。
好難受的感覺，不想再來一次了。
幸虧身材瘦弱矮小，但凡她再高多一寸，只怕都不能穿過剛剛的魔法通道了吧？
「喂！」老巫師喝道，「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到？」
薇薇點點頭，仍是說不出話。
什麼表現……什麼交易的，她根本不懂科爾先生在說什麼。
那是個人跡罕至的墓園。
四周除了雜草扎堆，還零散地插著幾個墓碑，在夜色襯托下拉起長長地陰影。
遠邊又被光禿禿的枯樹包圍著，只有中間這片地方空了出來，薇薇並沒有在其中發現道路，看來這片墓園只能通過幻影顯形抵達，而埋葬的地下的也都是些來歷不明的巫師。
他們站著的地方正是墓園的中央，旁邊就有一個三倍於她身高的巨大紀念碑，上面用物理雕刻的方式，寫著奇怪的、讀不懂的古代文字，又有許多坑洞被青苔和塵土給填埋了。
萬徑人蹤滅說的就是這種地方，正常人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這裡的，但如果有壞人打算做一筆違法的交易，那這地點倒是絕佳。
科爾先生就是那種壞人，看來與他交易的『大人』也不是什麼好貨。
啪。
空氣中響起一聲清脆的巨響，一個修長的身影從稀薄的空氣當中憑空出現，顯然是另一位巫師。
「你有什麼事？」
那人並沒有打招呼，一出現就劈頭蓋臉地問道。他的聲音拉得又細又長，語氣之中還夾雜著厭煩，一副你再不說我就要走了的態度。
「盧修斯……好久不見。」科爾先生拘謹地問候道。
「馬爾福，」那人輕蔑地提醒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