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話 對角巷1游

麥格教授在離開之前向薇薇提出把她帶回到霍格沃茨的想法，或許校長能讓她在葛萊芬多的宿舍暫居，老教授顯然認為女孩在這此之後就沒有去處了，尤其此刻還身無分文（基金需要一點時間辦理，而霍格沃茨的開學禮就在兩個星期之後，她們所剩的時間不多了）的情況下，一個人待在對角巷並非一個很好地選擇。

事實上麥格教授是對的，薇薇也承認這點：她沒有家了。

但她實際上並不介意——薇薇到現在還未曾對這個世界有過歸屬感，除了與哈利相處的那段時光和科爾先生的饋贈，其餘的際遇都稱不上美妙。

她寧願一個人待在陌生的魔法世界，好好體驗這裡的生活，並試圖從中找到一絲藉慰……薇薇有時在夜裡還會想起不好的過往，尤其是上一輩子的經歷，那些記憶比科爾先生的鞭子還要更折磨人。

「謝謝你，麥格教授。」女孩婉拒她的善意，老教授露出了些許驚愕，「我想留在這裡。如果跟著你回到霍格沃茨的話，我想我會錯過霍格沃茨特快列車的。」

「傻孩子，你可以直接從宿捨去到禮堂啊，為什麼要多費周章呢？」麥格教授不懂女孩的心思，也許小時候的她曾懂過，但那樣的記憶可能太久遠了，「如果你不跟著我回去的話，住和吃的事情該怎麼辦呢？」

「我想從外面看看學校的全貌，我也想看看九又四分之三車站的樣子。」

「孩子，你確定嗎？」麥格教授誇張地搖了搖頭，在她看來，女孩這些想法都是沒有必要的。

「謝謝你的邀請，教授，我想我有辦法撐到九月一號的，我身上還有一些麻瓜錢幣呢。」

「這樣嗎……我不能確定麻瓜的世界是否安全，尤其是那些電氣的東西，他們的生活習慣與我們不太一樣，你一個人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沒問題的，我曾住過麻瓜的家，教授，我知道如何使用風扇和電水壺。」

麥格教授點點頭，她沒有強求，「那樣好吧，希望能安全地抵達霍格沃茨，我建議你不要被麻瓜的遊樂場誘惑了，他們那個會旋轉的大圈圈（她的意思是摩天輪）看起來不太靠譜。」

女孩忍不住笑了出來，心裡一陣溫暖，「我會記得的。」

…………

薇薇身上還有接近250英鎊，這在1991年是筆巨大的財富，她在破釜酒吧對面的查令十字街上找了間廉價酒館，用熟練的砍價技巧討得了5.5英鎊一天的住宿費用。

身上除了現金一無所有，她把剩下的錢按照每日三餐安排妥當，並給自己留下了十幾塊錢的路費，其他費用一律用在衣裝和打扮上，甚至還有錢買了一個二手的破爛旅行包。

把事情都辦妥之後，她這才想起來她忘了請教麥格教授該如何進入對角巷了，只知道入口是在酒吧的後巷，一個被磚塊四面包圍的小角落中。她本來想請教酒吧的老闆湯姆的，但他很快就被前來打聽哈利·波特消息的人潮搞得心情浮躁了——那些人只想要聽故事，卻不願意在酒吧里花錢。

最後她是跟著一個搖搖晃晃的酒鬼進去的，據他所說，在喝醉酒的時候，使用幻影顯形失敗的幾率會大大增加，所以他打算通過飛路網回去。但薇薇認為這只是因為這傢伙是個蹩腳的巫師：他想用魔杖變出一些清水，卻意外地把酒杯給燒了，這把湯姆氣得不輕。

入口在一個被圍牆四面圍繞、還擺放著垃圾箱的小天井之中，

酒鬼用手指節混亂地往牆磚上這裡敲，那裡敲，像某種晦澀難懂的密碼一樣（到後來薇薇才發現只要在一個正確的磚頭上輕輕敲三下，門口就會打開，虧她還費心費力地記住了酒鬼敲磚的方位和順序）。

那堵牆在某一個時刻忽然響動，磚頭由一個小洞開始向旁邊旋轉並慢慢幻化成一個寬闊的拱道。只這麼一會兒，他們的面前就出現了一條由鵝卵石鋪成、凹凸不平蜿蜒曲折的街道，它微微傾斜、向上蔓延，並在霧水和昏暗的燈光下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歡迎來到對角巷』，路邊的一個標示是這麼寫的。

在酒鬼老哥熱情的道別之後，薇薇轉過了頭，發現身後的磚牆又重新變成那個破舊失修的樣子，一點移動過的痕迹都沒有。角落上還掛著一面生滿青苔的圓弧鏡，上面映出女孩開心的笑容。

在等待基金批准的期間，她曾多次進入對角巷觀摩——老實說，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那裡了，女孩像個窮酸的乞丐一樣蹲在巷子的角落裡、或漫無目的地到處走動，並樂此不疲地注視著每一個來往的巫師。

「費力拔博士的見水開花神奇煙火，擁有新發明的自動點火功能，威力巨大，遇水即炸。現在有紅色和藍色星星兩種選擇，快要搶購你喜歡的費力拔煙火，用它來炸開那些令人討厭的室友的帷幔吧！促銷有限，售完為止！」一間名叫蹦跳嬉鬧魔法笑話商店的店鋪外，有個店員這麼嘶吼道。

薇薇找到一家叫作默默然圖書公司的巫師圖書出版社，根據路上的行人所說，這裡能夠買到她需要的其中一本課本——《神奇動物在哪裡》。但薇薇其實不是來買書的，她根本沒有錢，所以經常站在書架之前假裝挑選，實則偷偷地翻閱圖書內容。收銀處的管理員是個心善的人，他沒有趕走白看書的薇薇，所以她到後來直接就不裝了，並且只用一天半的時間就看完出版社所有的兒童故事書。

有一家堆滿了破爛骯髒的坩堝、幾乎沒有刻度的青銅天平和破了一個大洞的防護手套的老舊貨鋪里，薇薇從其中挖掘出了不少寶藏。

她略過了一本枯燥無味的、叫作《級長怎樣獲得權力》的書，把充滿塗鴉，但看起來還很新的一些課本、還有一套看起來只是沒有清洗，其實品質還算不錯的玻璃藥瓶交給店主，告訴他自己會在獲得基金之後前來付款，要他把這些東西暫時收藏起來，但這個請求遭到了店主一口回絕，他顯然認為薇薇是來消遣他的。

對角巷裡有好多店鋪供人選擇，不管是需要的、不需要的、或是根本就不知道其存在意義的，薇薇都把店鋪里的情況了解了一遍，並把目標都鎖定好了，打算等到有錢的時候就來大花特花。

首先便是奧利凡德魔杖商店，聽說這裡的魔杖是最好的，許多剛入學的新生都來這裡買魔杖，並且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薇薇肯定也來這裡，她買魔杖是不要錢的，基金會會贈送，但她需要理事會的證書才能購買，所以這段時間只能把小臉湊到玻璃上偷看。

還有就是摩金夫人長袍專賣店和麗痕書店，她對那裡的情況算得上是了如指掌了。摩金夫人專門為她裁量身體，並且保存了一件嶄新的校袍，等到女孩有錢之後就能過來取貨。她還告訴薇薇一件令人振奮的情報，是說哈利·波特也曾光顧此店，這令她的生意好了幾倍。

這期間還遭上了好運，她的身上雖然穿著一堆破爛，而且連一個銅納特都沒有，但和藹善良的老福洛林·福斯科——也就是在巷子里販賣冰淇淋的店主還是送了她一根單球圓筒，並且允許她坐在店外的長凳上慢慢地舔。

「女孩，你怎麼每天都一個人到這裡來，你的家人呢？」老人滿懷愛心地問道。

「都死了。」

薇薇聳了聳肩，無所謂地吃著自己的冰淇淋，那是南瓜口味的，上面沾滿了用酸味爆爆糖攆成的碎屑。

老人在聽到之後重重地唉了一聲，又給薇薇一支自己製作的蟑螂堆。那東西看起來真的很恐怖，尤其它們的觸鬚和六隻小小的腳還會不斷竄動，她在老福斯科的多次催促下才下定決定咬了一口，原來是用糖漿包裹著的酒糟軟糖。

當然也有被人轟趕的情況，尤其是當她告訴店員自己身無分文的時候。這種情況在一間魔法美容藥劑店表現得最為明顯，那個女巫還往店門口貼上了薇薇的大頭照，禁止她於這個星期再次入內。

薇薇本來是懷著好奇的心情進入店裡的，那間店的名字叫作普里姆珀內爾女士美容藥劑店，是一間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商店。裡邊燈光閃爍引人注目，花里胡哨地張貼著許多優質海報，各種各樣的男女模特在相片里搔首弄姿，並時不時把鼻子貼到鏡頭前，好讓薇薇見識他們那完美無瑕的白皙皮膚。

她見識到了許多不認識，但是看起來高貴優雅的魔法人士。有一名著裝華麗的女巫牽著她的小女兒，讓店裡的高級藥劑混合師為孩子挑選適合兒童服用的增高劑，薇薇聽到這個東西的時候也想跟著過去打量，但他們很快就進入隔離包間了。

另外還有一名漂亮得令人窒息的女巫站在店鋪外面，正皺著眉頭打量玻璃上面那張最大最顯眼的海報，她惱怒的樣子美得驚人，但薇薇很快就注意到除了美貌以外的其他訊息了。

那個人顯然就是海報里的女巫，薇薇在進入店鋪之前就曾多次見識過她的容貌（當然是從海報上面得知的），她得承認這個女人的姿色實在令人羨慕，並且擁有令人垂涎欲滴的曼妙身材。

「媽媽，快走吧！我想去看看光輪2000系列，聽路上的人說，魁地奇精品店就快要休業了，因為他們的存貨已經所剩無幾了。」一個站在她身邊的小男孩說道，他扯著女巫的袍子，但漂亮的女巫無動於衷。

她只是淡淡地回道，「一年級學生不許自帶飛天掃帚，如果你在學校的表現令人滿意的話，或許明年我會考慮看看。」

「我只是打算看看，」男孩不滿地說道，「你說過會帶我過去的。」

「布雷司，我現在有正事要辦，你應該說像是『媽媽，我一點兒也不著急，請你先處理重要的事情』之類的話，而不是像個淘氣鬼一樣胡鬧，你會讓別人以為你是個缺乏魅力的普通男孩。」

「我—很—著—急！」

「沙比尼夫人，歡迎你大駕光臨，請問你今天——」一名老女巫從店裡急呼呼地跑出來，她看起來像是這間店鋪的主人，但流了滿頭大汗，用近乎卑微的姿態招待這名美貌女巫。

女巫把她的兒子拋在外頭，怒氣沖沖地對著店主說道，「普里姆，我應該說過不允許你使用除了面孔以外的其他寫真，你居然敢把我露……溝的照片貼在街上……」她們一邊商量，一邊往店裡頭走去，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薇薇打算偷聽這些人說話，她跟了進去，並順手拿起一盒自動捲曲髮網，假裝閱讀上面寫著幾個粉紅色的、熒光閃閃的廣告語：『羨慕黑長直的及腰青絲？那早就過時了！試試這款由吉德羅·洛哈特強烈推薦的自動捲曲髮網，讓你擁有極度自然的柔順大波浪！』

「這位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一名招待顧客的女巫問道，她聲音里存在著一種不待見的意味，並把眼睛定格在薇薇肩膀上的一個大洞，她的衣衫破破爛爛了。

「哦——哦，我沒什麼需要。」

「那就給我滾出去！」店員吼道，並把她轟了出去。

薇薇灰頭土臉地落荒而逃，她在逃到街上的時候與那個男孩對上了眼，那是個高挑，健壯的黑皮膚男孩，雖然男孩比女孩成長更晚，但他仍舊比薇薇高出了半個頭有餘。

他的下顎骨修長深刻，眼梢微微向上輕挑，睫毛又密又長，眸子里透露一種藐視眾生的高傲，下巴同樣高高抬起，露出似有似無的喉結。他有著稚嫩的面孔，又因著氣憤而顯得有些霸道，但這些都無妨他那出色的外貌——薇薇認為他帥得令人難以移開眼目，尤其是在意識到這人是那名美貌女巫的孩子之後。

「噢——，」薇薇見到這男孩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便不好意思地對他笑了一下，「你好，你也在今年進入霍格沃茨嗎？」

男孩臉上黑色膚底的顏色變得更深了一些，他仍舊不說話，脖子僵硬地動了一下。

「我也是，很高興認識你，我叫薇薇，你叫什麼名字？」她伸出手，自我介紹道。

男孩也把眼光定在衣服的破孔和洗得幾乎泛白的印記上，臉上的表情並非成人通常會出現的鄙視或不屑，他更多是表示不解。他似乎不打算理會薇薇，任由手掌懸浮在空中，但女孩沒有知難而退的態度讓他不知所措。他在經過了長時間的深思熟慮后，這才開口說道，「布雷司。」

「你好，布雷司。我們在霍格沃茨見啦！」女孩巧妙地把沒有握到手的手掌轉化成揮手，快快地逃了，因為店員發現她居然在外面賴著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