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徹徹底底

踩著水花兒一路跟進屋裡，是一間非常簡陋的農舍，牆壁上肉眼可見的有水痕從屋頂流下來，屋頂是木頭交叉搭起的，這會兒下著雨，朽木的氣味兒和下雨的潮氣混在一起，說不上來的感覺。

王照蘭站在門口將雨傘收起甩了甩上面的水珠，指著屋子當中的桌椅說：「我們家那口子在裡屋睡覺，你們想問什麼就在這裡問吧。」

江淮宴點點頭，挑了一把看起來粗壯一點兒的竹椅坐下，開門見山的問道：「我們這次過來主要是想向您了解一下林建中的情況。」

「誒？」王照蘭皺了皺眉：「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他現在還沒有老婆嗎？」

江淮宴沒有與她細說，只是問：「我們想重點了解一下你與林建中的婚姻狀況。」

王照蘭擰著眉頭表情有些凝重，似乎並不是一段值得回憶的過往。

「我倆一開始結婚才十八九，一塊過了大概四五年吧？前兩三年還好，到了後面因為一直沒有娃，他爹娘就開始看不慣我，說我是不會下蛋的雞，當時鬧得鄰里鄉親的都知道這事兒，後來我氣不過，自己去了醫院檢查，結果什麼問題沒有，生不出娃的根本不是我。」

起初她的聲音還略略壓低了一點兒，像是有意避著裡屋睡覺的人，說到後面大概是依然滿腹委屈，遍什麼都顧不起來了。

喬苒皺了皺眉：「林建中在這樁矛盾里沒有幫忙勸勸嗎？」

「勸？」王照蘭嗤笑一聲：「我倒是想讓他去勸勸他爹娘，他又不聽我的，天天在村子里晃晃蕩盪的，就知道背著我藏煙藏酒藏私房錢，當時本來家裡就不富裕，還天天想著法的騙錢買煙，你們說這日子可怎麼過。」

江淮宴的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靜靜聽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問道：「他都藏在哪？」

「藏在哪？你們可是想不到。」王照蘭端起桌上的水杯像是泄憤一眼咕咚咕咚大口喝了好幾口：「平時家裡上上下下都是我收拾打掃，一直也沒發現什麼，原本還比較放心，結果那房子一建起來就有問題，當時東屋的外牆他壘了兩層，從屋子裡面還看不出什麼不說，外面還有個雞窩掩護著，要不是有一次讓我出去做活回來的早逮著了，還不知道要被他騙多久。裡面的煙和錢就不說了，糧票他都往那藏，真是缺了大德了，活該他們家絕了后。」

喬苒扯扯嘴角，看著她憤恨的神色一時不知如何作答，轉頭看了看江淮宴。

「另壘出的地方有什麼特點。」江淮宴接接著喬苒的問題繼續問道。

「特點……」王照蘭望著屋頂回想了一會兒：「我覺得就是偽裝的挺好的吧，別的也沒什麼。」

「離哪間屋子最近？」

「卧室，就挨著他睡覺的那堵牆。」

「當時離婚是誰提的？」江淮宴沉吟片刻，接著問道。

「當然是我。」王照蘭拍了拍胸口：「跟著他受累受苦不說，以後老了身邊連個養老的都沒有，何必要遭這個罪。」

「林建中沒有異議？」

「噢，那到不是，你們別看之前他爹娘挺橫的，後來我要跟他離婚的時候啊，他娘哭著喊著不讓我走。」說到這裡，王照蘭終於露出了一點兒笑模樣：「可你們說我跟著他幹嘛呢，說白了連個男人都算不上，我罵他的時候他還不服氣，直到後來我娘家人跟他們家鬧了一場，這婚才算離了，不過到底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不然我也不會嫁到這個村裡來。」

看著王照蘭這幅模樣也不像是好欺負的主兒，兩人離婚時恐怕也沒少說難聽的話刺激林建中。

一一

春天的陣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問了幾句話的時間屋外的雨就逐漸歇了，一陣風順著敞開的窗戶吹進堂屋，鼻翼間滿是泥土和雨水混合的氣味。

驗證了心裡的猜想，喬苒和江淮宴趁著天晴起身告辭。

十分鐘后，兩個人重新坐回到suv里。

喬苒轉頭看看江淮宴：「再回一趟林建中的自建樓吧。」

王照蘭給出的一點信息非常有用，就是林建中的的掩藏方式，無論是隱蔽性還是使用效果非常好，就連跟他朝夕相處的妻子都沒有發現，所以下一次再想要掩藏什麼時，他大概率會選擇同樣的方法，因為之前成功過的例子可以給他帶來極大的安全感。

並且從他當初一建房子時就預留出了這樣的設計，說明當時就已經早有準備，一定不是第一次耍這種小聰明，恰巧，林建中現在的住所同樣是一幢自建樓，按照王照蘭的說法，很大概率會另有一處這樣的存在。

時間已經過去了快半個世紀，尋找當年修築的工人這條路肯定走不通，看陸遠川也不像知道什麼的樣子，唯一的知情人林建中有已經遇害，目前來看，只能靠刑警們重新回現場實地勘察這條路最穩妥。

車子開到半路的時候何關打來了電話。

江淮宴正在開車，示意喬苒接聽。

「老大！」他的聲音依舊中氣十足，隔著電話兩個人都聽的格外清楚：「確定了，當年室內行兇的確實是林建中。」

江淮宴扶著方向盤目不轉睛的看著前面的路，吩咐道：「調幾個過來，去昨天的地方等我。」

何關聲音中全是喜意：「老大？這就有結論了？」

「沒有。」江淮宴言簡意賅，示意喬苒掛掉電話。

一一

今天兩個人抵達現場的時間比昨天稍早一點兒，天色還沒有暗下來，兩輛警車挨著停在樓門口，見到江淮宴的車過來，何關推開車門下來朝兩人招了招手。

「老大，什麼指示？」

喬苒看著他積極的模樣莞爾。

江淮宴鎖好車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筒子樓，淡淡道：「找。」

「找什麼？」何關一愣。

江淮宴也笑笑，將抵達的幾名刑警分成了兩組，一組負責室內，一組負責室外。

雖然基本可以斷定林建中是利用暗室之類的設計為自己做了掩護，但是房子周圍大片的空地也不施為埋骨的好地方。

既然要查，就徹徹底底的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