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傷風化

「楊獵，楊獵，有沒有這個人……」

組織這次比賽的是鎮上一名少年，叫蘇春，中級彈珠手，成績在少年賽中算得上是中上，脾氣暴躁，卻愛裝文雅，尤其是見到女生。

最後一組了，蘇春喊名：「楊獵一次，楊獵兩次，叉，人在不在的，不在算棄權了……」

「狗日的，在不在？不要浪費老子時間……」

眼下全是小男孩，他沒有必要裝斯文，因為裝斯文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一個極少發聲的小男孩站出來，皮膚黝黑，吱唔了一會才用很小的聲音說道：「蘇英雄你好，楊獵家小姨管得嚴，還要養豬，請等一等他吧！」

「英雄」二字傳到蘇春的耳朵里，聽着舒心怡人，他離「英雄」級別差之千里，但他喜歡這個稱呼。

蘇春輕搖著一張闊大的黃葉，很是得意，卻是裝作沒聽清，略略皺紋，抬高聲音問道：「你方才叫我什麼？」

黑鬼答道：「叫你等一等……」

「最前面那三個字……」

「蘇英雄……」

「沒聽清……」

「蘇，英，雄……」

「那就等一等吧！」

楊獵不在，三大強者缺一，作為最有把握的林福，更加勝券在握，他射了一眼蘇春，很不客氣地咳了一聲。

蘇春一驚，敲了一下銅鑼：「比賽繼續……」

林福滿意的笑了笑，旁邊的馬屁精不失機會送上祝福：「林公子，楊獵沒有來，瘦子又讓你收買了，第一非你莫屬……」

「你說什麼鬼話，我林福是這種造假的人嗎？我堂堂正正贏他！不過，他不在的話，的確是少了許多麻煩……」

「楊獵到……」

林福一驚，臉上的肥肉開始顫抖，最不願看到的人，他還是來了。

楊獵氣喘吁吁的擠了進來，一身都是汗，滑溜得像一條泥鰍，好像從水裏撈出來。

黑鬼見到楊獵，默默地站回孩叢中，雙肩微松，眼瞼低斂。楊獵看到了，朝他微微一笑，黑鬼方才幫他拖延時間，他都看到了。

「楊獵，幹嘛弄成這副模樣？衣服呢？給野獸咬了？」

地里的莊稼已到收穫時節，最近山中不時有猛獸出沒，林村小孩好心相問。

楊獵擺手：「別說了，比野獸更加恐怖，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她追啊追的，把我追到無路可逃，後來跑進劍山，我脫了衣服才跑掉的……」

有精明小孩蹙眉，細細分析著：「楊獵，你家這麼窮，會有女孩子追你？而且是很漂亮的？再而且你敢進劍山？我才不要相信太多……」

又有小孩點破天機，以為料事如神：「是不是偷看你家小姨洗澡，給你來了一頓藤條燜豬肉，吊起來拾掇了？」

楊獵也不生氣，說道：「嘿！你們真是流氓，大大的流氓，我要是偷看小姨洗澡，詛咒我撒尿飆濕臉，彈波珠次次輸，長大后媳婦跟人跑……」

「這麼惡毒的詛咒你都敢說，我們信就是了，對了，追你的小女生，真的很漂亮？」

「真的很漂亮，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她笑時很好看，她怒時更加好看，騙你是孫子，她說一定要追到我，把我嚇得魂飛魄散了……」

「楊獵，你這是屬於早戀，不利於身心健康，我勸你懸崖勒馬，及時戒了，讓她來追我……」

楊獵一臉懵逼道：「早戀是什麼？這麼恐怖？」

一些小孩你望我，我望你，完全沒有經驗。

蘇春聽不下去了，說道：「楊獵，你特么的還比不比？」

楊獵沒好氣道：「當然比啊，不比我用得着跑得這麼狼狽嗎？」

「楊獵，你不能參加比賽。」林福深深的吸一口氣，頓了一頓，從鼻孔猛然噴出。

楊獵掃了他一眼：「你說了算啊？」

林福諷刺道：「按照比賽規定，不能光着身子上場，有傷風化，你違規了，退賽吧！」

楊獵說道：「我怎麼違規了，我這不是穿着褲子嘛？我又不是女人，穿不穿上衣有區別嗎……」

林福望了蘇春一眼：「裁判，你死了嗎？」

蘇春這才想起自己是站那一邊的，冷笑：「我是這次比賽的裁判員，你露點了，不能參加比賽，明年再來吧！」

林中葉脫下自己的衣服扔給他：「小獵哥，我的給你……」

林福瞪眼道：「不準借衣服，連衣服都沒有的人，有什麼資格進城比賽，這不是丟我兒童界的臉嗎？」

林中葉道：「兒童界又不是你林胖子說了算，拽什麼拽，不就是仗着家裏有幾個鋼鏰兒嘛……」

林福走到林中葉跟前，截眼指鼻，目露凶光：「再說一次……」

「小葉……」楊獵拉開小葉，擋在前面，忽然嘻嘻一笑。

只見他脫下腰帶，綁在胸前，掩蓋兩點。

蘇春擺手：「遲了，時間已過，最後一組全部淘汰，準備第二輪吧！」

「什麼狗屁比賽，分明就是有錢小孩的遊戲，不比就不比，鬼稀罕拿第一……」

楊獵扭頭就走，有幾個講義氣的小孩聽到，覺得熱血沸騰，都鬧着退賽，讓林福一個人玩得了。

外村小孩紛紛起鬨，交頭接耳，楊獵的名聲他們是聽過的，就這樣被無辜淘汰，不免讓人遺憾，這些小孩有一部分前來目的，就是要見識楊獵的「旋轉彈射」。

「這林村的比賽太針對人了吧！」

「林胖子想隻手遮天，手段太過黑暗，就算拿下林村第一，也不免落人口舌，我外村人不服……」

「難道是林胖子忌憚楊獵，怕輸不起？又或者楊獵對他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我們不得而知，我們只知道，朗朗乾坤之下，公然收買裁判，太無恥了……」

「我聽說，因為林福答應了他父親，如果這次比賽拿不到第一名，就要回家好好念書，繼承百萬家業，永久退出彈珠界……」

「也是可憐之人，為了勝利不擇手段……」

「我倒是希望楊獵勝……」

「小心他聽到，這小胖子不是善類，記仇得很……」

各種閑言碎語鑽入林福耳中，他顯得很憤怒，猛然大喝一聲：「都特么的給我回來，我輸得起。」

蘇春跑過去拉回楊獵，發現楊獵在偷笑，驚醒道：「你這小子，原來不是真要走，你太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