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不眠之夜(下)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不眠之夜(下)

第三百二十五章不眠之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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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昌勇接到的電話是鄧新洲打來的,鄧新洲讓何昌勇不用帶王瑞斌去他那了,直接去中心醫院。

「走吧。」何昌勇拍了拍王瑞斌的肩膀,算他走運,鄧新洲既然打來了這個電話,讓他和王瑞斌一起去,那就說明鄧新洲不打算放棄王瑞斌了。也就是說,不管別人怎麼樣,王瑞斌在這場事故中算是安全了。

「哪兒去?」王瑞斌根本沒聽到何昌勇在電話里說了些什麼,他只是看著何昌勇在接電話,腦子裡一片混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中心醫院。」何昌勇皺了皺眉,王瑞斌這怎麼回事,他剛才不是已經說了么。王瑞斌是沒聽到?

何昌勇這才注意到王瑞斌臉色不對,有些蒼白,何昌勇心裡暗自嘆了一口氣,他果然是被自己剛才的話給嚇壞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馬洲可是鄧新洲的絕對親信,就連他都在鳳陵呆不下去,被人給調離了,他王瑞斌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政法委書記,一點實際權力都沒有,就想跟楊毅叫板,不配合張學勤,利欲熏心啊。

「何書記,您一定要救救我啊,中心醫院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王瑞斌突然一把拉住了何昌勇,他根本不知道何昌勇要帶他去中心醫院幹什麼,他也沒想過。

這個時候,他腦子是不夠用的。他只知道,剛才何昌勇告訴他的信息說明鄧新洲要放棄他了。甚至可以說,從楊毅一開始來到鳳陵,鄧新洲就沒打算扶持他。

「你放開,放開。」何昌勇厲聲呵斥了一句,瞪了王瑞斌一眼,太不像話了。

「這件事以後再說,現在你馬上跟我一起去中心醫院,這是鄧書記的命令。」何昌勇甩了甩手,大步流星的走出來辦公室。

「何書記,何書記!」王瑞斌愣了愣神,突然大喊一聲,追了出去。

楊毅一回北口就徑直驅車趕到了市委,他是來見鄧新洲的。

「江主任,鄧書記在嗎?」

楊毅看到鄧新洲的辦公室里亮著燈,不知道辦公室里還有沒有別人。鳳陵出了這樣的事,鄧新洲這會肯定也是很忙的。

「楊書記,鄧書記在辦公室等您呢。」江翔陪著笑臉,前面領著楊毅進了辦公室。

一進門,楊毅就看見鄧新洲的手剛從桌上的紅色電話機上抬起來,想來是剛剛掛電話吧。

「鄧書記。」

楊毅上前和鄧新洲握了握手,鄧新洲給楊毅讓了座。

「小江,你出去把門帶上,誰來找我都說不在。」鄧新洲擺了擺手,讓江翔出去了。

「中心醫院的事你都知道了吧?」鄧新洲先開的口,他知道楊毅剛剛趕回北口,估計還沒來得及回鳳陵吧。

「在路上接到了彙報。」楊毅接到彙報的時候已經快到了,當時他只是給徐麗作了指示,並沒有打算去醫院看看。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他去也是無濟於事的,要想解決江弋和程偉健,必須從源頭著手。

「你準備怎麼辦?」鄧新洲看著楊毅,楊毅現在的表情很平靜,這讓他有些意外。楊毅這是胸有成竹,還是吃定了自己?

「我已經跟張區長囑咐過了,江弋和程偉健不管在醫院幹什麼,都隨著他們,不要攔著。」楊毅故意這麼說了一句,事實上他的原話並不是這樣。

他是吩咐徐麗不要干涉程偉健他們,但也僅限於程偉健要搶屍體這一件事。如果江弋和程偉健的動作嚴重干擾了醫院內部的正常秩序,那他們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你這可是放任自流啊。」鄧新洲琢磨,楊毅這不是唯恐天下不亂么。江弋和程偉健沒有了約束,那還不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程偉健控制著公安局,帶了幾十名警察,我這是為張區長他們的生命安全負責,也請鄧書記諒解。」

聽楊毅這麼說,鄧新洲沉默了一會,楊毅這是有怨氣啊。也難怪,程偉健一個小小的公安局長,竟然敢帶著警察包圍中心醫院,圍困區委領導。而楊毅手中竟然沒有反制措施,這換做是誰,都會有怨氣的。

楊毅的語氣已經很嚴重了,鄧新洲很清楚楊毅想表達的意思,他無非是說如果醫院出了事,都是程偉健和江弋的責任。

至於說張學勤他們不阻止,那是因為他們無能為力。包括區長在內的幾個區委領導,現在都在中心醫院,可他們卻對局勢無能為力,因為他們面對的是荷槍實彈的警察,這樣的情形說明了什麼?

楊毅這是在吐出江弋和程偉健的飛揚跋扈,是讓他們犯下更大的錯誤。當然了,不管他們有沒有犯下這更大的錯誤,局勢發展到現在,江弋和程偉健算是完了。

從楊毅一開始給自己打電話彙報這件事的時候,鄧新洲心裡就清楚了,楊毅他是要光明正大的清洗馬系人馬。而江弋和程偉健只不過是他拿來祭旗的罷了,接下來,只要這事一過,等待鳳陵馬系人馬的一定是腥風血雨。

鄧新洲早就跟楊毅表達過自己的意思了,他不在乎楊毅在鳳陵幹什麼,只要不牽涉到馬洲就行。

這也是鄧新洲當初在會上誇獎鳳陵前任領導班子的目的所在。這個目的當然被楊毅看穿了,楊毅之後在鳳陵的整風在鄧新洲看來,不過是小打小鬧,他不僅容忍了,而且還當了楊毅的靠山,支持了楊毅的整風。

鄧新洲不僅是馬洲的靠山,更是北口的市委書記,是省委常委,是一個**員。他是要保住馬洲,可鳳陵的官場已經是**叢生,也必須得到有效的治理,這是鄧新洲支持楊毅的原因。

當然了,更重要的是,鄧新洲跟楊毅達成了默契,只要楊毅不把風陵的事牽扯到馬洲頭上,只要不在鳳陵對馬系掘地三尺,他就堅定支持楊毅在鳳陵掌控權力。

楊毅在鳳陵開展的整風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楊毅的權威也是日漸增長。鄧新洲看在眼裡,他也是滿意的。本來他以為,這場整風會在相對平和的環境中繼續進行下去,可事情的發展還是偏離了原來預定的軌道。

首先是公安局,程偉健抵制了區紀委對公安局的監督,公然跟楊毅對著幹了,這已經埋下了不好的種子。而現在呢,更是出了毛軍強謀殺競爭對手申華的惡**件,接著就是程偉健帶人包圍醫院,圍困區委領導。

這一樁樁一件件已經完全脫離了預定軌道,鄧新洲知道,楊毅不會再按常理出牌,平平和和的把整風繼續下去了。

楊毅要下猛葯,他要在鳳陵來一場暴風雨。鄧新洲無話可說,他對楊毅的要求,楊毅已經做到了。甚至於程偉健在公安局公然和區紀委對抗,楊毅都沒有馬上動作。

可現在是馬系自己跳出來了,干出了這樣無法無天的事,楊毅還能隱忍么?這當然不可能,楊毅也沒有這個義務,一而再再而三的壓抑。

別人不知道,鄧新洲可是清清楚楚,楊毅是帶著尚方寶劍來的。楊毅有省里的鼎力支持,如果他真要在北口掀起一場滔天巨浪,自己都會很難辦。

但楊毅到北口后,並沒有像他之前想象的那樣,對自己開戰。楊毅主政鳳陵這幾個月,狠抓幹部作風問題,在下面有些人看來,或許手段有些凌厲。可在鄧新洲看來,楊毅這樣做,已經是非常溫和寬厚了。

整風也沒抓幾個人,楊毅如果真要狠心,他大可不必搞什麼整風,直接動用紀委的力量,指哪打哪就行。

鄧新洲有時候甚至在想,楊毅為什麼會這樣隱忍?他年輕氣盛,背後又有省里的支持,完全沒有必要這樣溫和才是。

剛開始的時候,鄧新洲是在想,或許楊毅是沒有把握,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但現在,鄧新洲早已經不這樣認為了。

他覺得,楊毅的確是一個一心為公的人,他並不想當誰的槍使。所以,楊毅在北口,是看到問題才會去解決,並不是沒事找事,故意來拆自己的台。

鄧新洲本來就對楊毅比較欣賞,現在楊毅在鳳陵的溫和做法也讓他滿意,一切都是那麼的和諧,鄧新洲希望和楊毅就這樣相安無事的共事下去,可眼前發生的一切讓這個願望成了空談。

「我已經派人過去了。」鄧新洲沉默了一會,說了一句。他對楊毅的態度早有預料,楊毅來之前,他就已經布置下去了。

「那就謝謝鄧書記了。」楊毅面無表情,他不派人過去,江弋和程偉健在醫院鬧出事來,鄧新洲可就不好交差了。

不僅是在鳳陵,就是在市裡,鄧新洲也交不了差,因為誰都知道江弋和程偉健是馬系人馬,是馬洲的人。他們敢這麼做,是仗誰的勢?

到時候,鄧新洲儘管手握大權,恐怕也難逃多方責難。至少在楊毅這,他是絕對不會手軟的。甭管你鄧新洲有多厲害,楊毅都不會容忍你給江弋和程偉健這樣無法無天的官員撐腰。

如果鄧新洲不管,任由江弋和程偉健在醫院胡來,那楊毅就要把事情鬧大,他要針對的就不僅僅是在鳳陵飛揚跋扈的馬系人馬了,還有他們的最大靠山,那就是鄧新洲本人。

楊毅相信鄧新洲深知其中的厲害,所以他不會坐視不管,不僅不會不管,他還要管得徹底,管得公正公平,不能給人留下任何口實。

「楊毅啊,申華的事情我也很遺憾,不過這件事還要等最後的調查結果,現在還不能下結論啊。」鄧新洲問中心醫院的事不過是試探楊毅的反應,現在他已經試探出來了,自然也就不會再在這個話題上繞下去了。

「鄧書記說的是,我相信我們的公安機關會給出了一個公正的結論的。」楊毅聽出了鄧新洲的意思,他這麼說不是想為毛軍強開脫,毛軍強還不夠資格。鄧新洲是不想讓這件事牽連到王瑞斌他們身上啊。

楊毅心裡冷笑,鄧新洲想得倒是不錯,可惜的是,這是不可能的事。毛軍強是王瑞斌一手提拔起來的,他能脫得了干係?而江弋就更明顯了,他和程偉健今天晚上乾的事就把他給暴露出來了,他是逃不掉的。

只是楊毅心裡雖然這麼想,嘴上卻是不能說的,畢竟申華的死因還得等待進一步的結論。表面上,鄧新洲的話還是沒說錯的么。

「儘管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我還是希望鳳陵能維持好安定團結的局面,眼下正是黨委換屆的關鍵時候,形勢緊迫,不容有失啊。」聽話聽音,鄧新洲自然是聽得出楊毅語氣里的不滿的,可這個時候,他總不能站到楊毅一邊吧。

鄧新洲相信申華的死肯定是毛軍強幹的,調查結論也一定會公平公正,但這個調查結論什麼時候出來,就要仔細斟酌了。

眼下正是黨委換屆的緊要當口,如果發生的大規模的人事動蕩,這無論是對鳳陵,還是對北口,都不是一件好事。

鄧新洲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他相信,楊毅也同樣不想這個時候鳳陵出什麼亂子。就算他不用受黨紀政紀處罰,可他是鳳陵的書記,如果鳳陵出了事,他也是有責任的。至少,他的執政能力就會被人詬病。

楊毅的來頭鄧新洲是清楚的,作為楊家人,楊毅在省里也是背景深厚,這樣的角色自然不會被鳳陵的一點風浪給擊垮了。可如果鳳陵發生了變故,對他的仕途履歷也是有損害的。

誰願意在自己的政治生涯中出現污點呢?鄧新洲相信,楊毅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更有遠大卓絕的目光,能看得清形勢,否則他也不會年紀輕輕就位居高位了。

「請鄧書記放心,鳳陵不會亂。」楊毅聽出鄧新洲的話里隱隱有威脅的意味,心裡有些不舒服。可他又不得不承認鄧新洲的話說到點子上了,這個時候,楊毅的確是不希望鳳陵發生什麼亂子的。

楊毅是要清算馬系人馬,可未必就一定要在換屆的當口,等到換屆順利結束,再下殺手,可能要容易一些。

當然了,事情都有兩面性,換屆也是一個清楚異己的好機會,搶在換屆之前或者換屆的時候,把關鍵崗位都換掉,這個主意楊毅也是打過的。

到底怎麼選擇,楊毅還沒有拿定主意。一切就要看今天的事情接下來的發展了,還得看其他各方勢力在這件事上的態度。最主要的,是要看鄧新洲對馬系的態度,對王瑞斌、江弋他們的態度。

如果鄧新洲能夠拿出誠意,拿下王瑞斌和江弋,楊毅就不在其他馬系人馬身上大動干戈。如果鄧新洲最終選擇了包庇他們,楊毅可也不是吃素的。

至於那個程偉健,他已經不在考慮範圍了,程偉健小小一個公安局長,上竄下跳,竟然想跟楊毅叫板,這隻能是自尋死路。

就在今天晚上,徐麗還向楊毅彙報過,說是程偉健竟然想陷害自己的秘書。楊毅當時聽到徐麗的彙報的時候,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程偉健也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他以為區紀委沒能進入公安局,是他這個公安局長本事大么?

簡直是笑話,楊毅如果要拿下程偉健,不過是分分秒秒的事。楊毅相信,他只要在常委會提出罷免案,沒有不通過的。

楊毅之所以沒這麼做,不過是在等,等程偉健犯錯,等王瑞斌和江弋出手。現在,他們動了,不管是被迫也好主動也好,終於是站在了一起。

之前的整風,楊毅不過是小試牛刀,拿下了兩個馬系不算太重要的幹部,敲打了一下王瑞斌他們。

楊毅給了他們機會,可他們不珍惜,竟然膽大妄為,一再挑戰黨紀國法,一再挑戰自己這個當家人的權威。

楊毅已經不準備再給他們機會了,這次,他們一個也沒想跑。

鄧新洲不知道楊毅說的鳳陵不會亂,是應付他的表面文章,還是他已經想好了怎麼做。鄧新洲覺得自己應該掌握楊毅的想法,可他又有所顧忌,不好直接開口詢問。就算問了,以楊毅今天的狀態,他也未必肯和盤托出。

楊毅是要向自己施壓的,這個鄧新洲還是理解的。楊毅希望得到自己的準確答覆,對待王瑞斌和江弋他們的態度的準確答覆,可鄧新洲覺得,他還不能就這麼亮出底牌。

更何況,就算是給了答覆,那又該如何?楊毅能滿意的答覆只有一個,那就是拿下王瑞斌和江弋。鄧新洲自問,他還做不到這一點,他也得看看局勢接下來的發展。既然這樣,鄧新洲也就不想在這件事上明確自己的想法了。

王瑞斌的喊聲在靜謐的市委大樓顯得格外刺耳,楊毅正在和鄧新洲聊著,就聽到了外邊王瑞斌的喊聲。

「這個王瑞斌,太不像話了。」鄧新洲見楊毅朝外邊看了一眼,還當是他聽出了王瑞斌的聲音。

「剛才是王書記在喊?呵呵,看起來王書記心情不是太好啊。」楊毅一回味,好像還真是王瑞斌的聲音。可能是因為王瑞斌聲音太大了,有點變了味道,以至於楊毅乍聽之下,沒分辨出來。

王瑞斌在喊何書記,那一定是何昌勇了。嗯,王瑞斌到市委找何昌勇,只能是求救來了。可聽他聲音焦急,莫非何昌勇沒有答應他?

如果是這樣的話,鄧新洲不至於在這跟自己打馬虎眼。不可能,何昌勇或許就是敲打敲打王瑞斌,王瑞斌自己心虛,所以才不知所措了吧。

「哼,心情不好,我心情也不好,王瑞斌到市委來找我,我沒見。」鄧新洲看了楊毅一眼,原來他沒聽出來王瑞斌的聲音,那倒是自己多嘴了。

王瑞斌在這個敏感的時刻出現在市委大樓,出現在何昌勇的辦公室,這麼一來,楊毅一定認為王瑞斌和今天晚上中心醫院的事有牽連了。

楊毅可能會覺得,這件事是王瑞斌一手策劃的。這倒也沒什麼,即便王瑞斌此時此刻躲在家裡,楊毅還是會這麼認為。

只不過王瑞斌還喊出了何書記,楊毅肯定知道是何昌勇了。何昌勇是自己的人,楊毅該不會以為今天的事背後有自己的影子吧?

要是楊毅這麼想的話,那事情可就難辦了。本來剛才自己說要維護好鳳陵安定團結的局面,楊毅也點頭了,現在如果他覺得這件事是自己在背後給王瑞斌、江弋他們撐腰,那楊毅還會聽自己的么?

果然,不出鄧新洲所料,楊毅很快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鄧書記,王書記這個時候不在鳳陵,跑到市委來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見您,您不如見見他,反正事情也談得差不多了,我這就回去。」

鬼話,鄧新洲說他沒見王瑞斌,這楊毅相信,可他不見,何昌勇見了,還不是一樣的么。何昌勇是鄧新洲的人,由他見王瑞斌,和鄧新洲親自接見實在是沒什麼太大分別。

王瑞斌在這個敏感時刻不呆在鳳陵,卻跑到市委來,這其中的意味不是再明確不過了么。他是來尋求支持的。

王瑞斌的舉動楊毅的確能夠理解,可何昌勇這個時候見他卻讓楊毅不能接受。

很明顯,王瑞斌捲入了今天鳳陵發生的多起事故中。特別是晚上中心醫院的事故,王瑞斌絕對是難辭其咎的。

江弋一向是唯王瑞斌的馬首是瞻,程偉健也聽王瑞斌的招呼,他們沒有得到王瑞斌的示意,怎麼可能作出包圍醫院的行動。楊毅相信,這件事,王瑞斌肯定參與了,至少是默許了的。

王瑞斌干出了這樣無法無天,嚴重違法黨紀國法的事,有臉跑到市委來搬救兵,越過了區委區政府,不向自己彙報,這也就罷了,何昌勇竟然還見了他,這是什麼情況?

何昌勇這是為王瑞斌等人的惡行撐腰壯膽,說的不好聽點,這就是典型的助紂為虐。

楊毅覺得,不管是鄧新洲還是何昌勇,這個時候都應該避嫌,不應該去見什麼王瑞斌的。可偏偏,何昌勇見了。

「楊毅啊,你不要誤會。王瑞斌來了沒多久,我讓小江在下面擋了駕,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何書記的。」鄧新洲心裡暗暗發苦,他就是為避嫌疑,才不見這個王瑞斌的。而且,鄧新洲還擔心,王瑞斌會在市委和楊毅遇上。

可王瑞斌這個人還挺執著,硬是賴著不走,鄧新洲覺得他這樣在下面鬧也不是回事,被有心人看到了又得說閑話了,這才讓何昌勇出面見了他。

本來相安無事的,誰知道王瑞斌怎麼發神經,亂吵吵了,這下子楊毅知道了,事情又大條了。

「不,鄧書記,我說真的,王書記一定是有急事,可能就是中心醫院的事。」楊毅故意裝作聽不懂鄧新洲的意思,這個時候,何昌勇見了王瑞斌,那就是在自己這落了一個把柄,楊毅可不想讓鄧新洲三言兩語就化解了。

「算了,不說這個了。」鄧新洲有些微慍,楊毅這是故意不給他面子啊,可這個時候,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好擺了擺手,轉移了話題。

「那鄧書記,我得趕回鳳陵了,告辭。」楊毅站起身來了,跟鄧新洲談了半天,也差不多了。

這回到鳳陵,晚上還不一定能睡個踏實覺。中心醫院雖然有人盯著,楊毅也不可能一點不管不是,還是得操心啊。誰知道,鄧新洲派去的人怎麼樣呢。今天晚上一過,明天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自己處理呢。

鄧新洲目送楊毅離開,只是皺了皺眉,也沒再說什麼。今天晚上一過,看明天的情況吧,看看楊毅的底線在哪裡。

楊毅下樓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市委副書記齊航,楊毅有些奇怪,齊航怎麼也到現在還沒下班,他也在關注鳳陵的事?可鳳陵的事好像跟他沒什麼關係吧,這都是鄧新洲的事,他不應該攙和的。

「齊書記,這麼晚還沒下班呢。」楊毅和齊航握了握手,齊航好像是專門在這等他的一樣,見到他一點也不意外。

「楊書記,我在這等你呢。」齊航直截了當的說出自己的意思,他就是在這等楊毅下樓的。

「哦?齊書記找我有事?」楊毅是真有些愣神,他跟齊航沒什麼交情,想不出齊航這個時候找他能有什麼事。

「是有點小事要和楊書記當面談談,去我辦公室坐一下吧?」齊航笑了笑,對楊毅臉上表現出來的意外神情也是絲毫不以為意。他和楊毅的確是沒什麼交情的,平常除了工作上的事,也很少來往,楊毅驚訝是正常的。

「這……」楊毅抬手看了看錶,有些猶豫,他還得回鳳陵處理事情。也不知道齊航到底有什麼事,偏趕到這個時候找他。

「耽誤不了多少時間。」齊航見楊毅猶豫,又笑著說了一句。

「那好吧,齊書記請。」齊航都說道這份上了,楊毅也不能再拒絕了,都是同事,傷了和氣可就不好了。

「請坐,楊書記,你這可是第一次來我辦公室啊。」齊航給楊毅讓了坐。

楊毅並沒有看到齊航的秘書,齊航親自給楊毅倒了水,遞給了楊毅,楊毅伸手接了,道了聲謝。

「我這沒事也不敢輕易登門啊。」楊毅隨意說了一句,齊航的客套還讓他挺不適應的,看上去齊航找自己應該不是什麼為難的事,看齊航表情還是挺輕鬆的么。

「看你說的,大家都是同事,雖然我比你年長几歲,可也不過是多走了幾條彎路罷了。」齊航感嘆了一句,面對面看著楊毅如此年輕,不得不讓他心生感慨啊。

「齊書記謙虛了。」楊毅心想,你可不是比我年長了幾歲。齊航今年五十,整整大了自己二十三歲。

五十歲的市委副書記,雖然不能算是多麼風光,可也算是事業有成了。齊航今天這句感慨,讓楊毅心裡一動。楊毅在來之前曾經仔細研讀過北口主要領導的信息,這個齊航嘴裡說的走了彎路,怕不是說的就是這幾年被鄧新洲壓制的事吧?

如果是這樣,齊航選擇這個時候把自己叫過來,那可就大有深意了。鳳陵的事他肯定也已經知道了,他想來個渾水摸魚?

不像,要是這樣的話,他就不必請自己過來。他是市委副書記,北口的三號人物,即便長期被鄧新洲壓制,在北口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覷的,他完全可以憑藉自己的謀劃得到想要的東西。

「誒,不是謙虛,的確是走了彎路啊。」齊航擺了擺手,遞給了楊毅一支煙。

楊毅沒介面,他本來只是客套一句,沒想到齊航還真就把話又接上去了,看起來,齊航是真要在自己面前揭傷疤了。

楊毅對此可是一點準備都沒有,齊航是想和自己來個合作,共同對付鄧新洲?嗯,倒是有這個可能,省里對鄧新洲不滿,齊航肯定是知道的。

派自己來的意圖,齊航估計也能猜出一二,畢竟自己是來接替馬洲的。而且,因為自己來當了這個市委副書記,市紀委書記都換了人么。

自己的前任馬洲加上這個被換掉的紀委書記,那可都是鄧新洲的人,這一下就被去掉了兩位,鄧新洲在常委會上的優勢可就不那麼明顯了。如果說鄧新洲還有什麼高人一等的地方,那就是他省委常委的身份了。這一點,是北口這幫人拍馬也趕不上的。

「我沒記錯的話,楊書記今年才二十七吧?」齊航見楊毅不介面,只好轉移了話題,問起了楊毅的年齡。

「是的。」楊毅點了點頭,可不是才二十七么,不過生日已經過了,在二十八歲裡面了。

「楊書記可真是年輕有為啊,不像我這個老朽,五十歲了還一事無成。」齊航看著楊毅,嘆了口氣。

他就不信了,這楊毅就不明白他的意思。鳳陵出了這麼大的事,這可是對付鄧新洲的大好機會。楊毅難道會放過?還是說楊毅有把握自己對付鄧新洲,不需要外援?齊航有些不敢相信,楊毅在北口也就一個省里下來的紀委書記支持,根基可不夠牢靠啊。

「齊書記這麼說可就真是太謙虛了,齊書記是北口的三把手,呵呵,身份可不一般啊。」楊毅無奈,齊航話里話外都在試探他的口氣,既然這樣,那就讓齊航把話挑明了說好了。反正主動權是握在自己手上的,合作或者不合作都是自己說了算么。

到這兒,楊毅已經完全肯定了齊航的意圖,他就是要趁此機會對鄧新洲發難。楊毅通過之前了解的信息,知道齊航被鄧新洲狠狠的壓制了幾年。當年要不是鄧新洲反對,他現在早就當上市長了。

這口氣齊航是絕對咽不下的,換做是誰,也不可能咽得下啊。只是齊航的確挺能忍的,他在北口生生被鄧新洲壓制了五年,他都沒有離開。

楊毅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別的內情,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齊航沒有放下當年的事,他無時不刻的不在想著扳回一局,對鄧新洲復仇。

現在,齊航覺得機會來了,的確,在楊毅這個局外人看來,這次他的機會的確是再好不過了。

現在省里對本地派的態度是堅決打壓的,鄧新洲作為本地派的代表,已經被盯得很緊了。劉越對鄧新洲沒有好感,蘇定毅也因為王任城和他作對的事耿耿於懷,省委書記和省長都不滿本地派,可想而知鄧新洲如今的處境。

齊航覺得機會來了,他覺得自己到北口來就是為對付鄧新洲的,所以他想和自己合作,報他當年被鄧新洲反對的一箭之仇。就為這個,他可是等了五年。

楊毅不能說齊航這樣做不對,可這樣做的代價的確是太大了,政治上的事,哪有這樣刻骨的仇恨呢。如果齊航在一開始就離開北口,現在說不定也在別處上位了,哪裡用等到今天,還擔心能不能接班。

「三把手有什麼用,既不是書記也不是市長,擺設而已啊。」齊航見楊毅被調動起來了,心裡也是一喜,他就知道,楊毅不會無動於衷的。

這楊毅年紀輕輕就位居高位,絕對不是怕事的人,他有省里的支持,對付鄧新洲是遲早的事。

而楊毅雖然年輕,能坐到市委副書記的位置,能力也絕非泛泛,他即便能靠自己贏得對鄧新洲的勝利,也不會拒絕外來的幫助。

畢竟,自己這個北口三把手如果能站在他這一邊,對他可是有莫大的好處的。說不定,還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這樣的好處,楊毅不會視而不見。

「楊書記,這次換屆你怎麼看?有沒有興趣爭一爭市長的位置?」話說道這,齊航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直入正題,挑起了真正的話題。

「齊書記說笑了,我是絕對沒有這個資格的,倒是齊書記,當仁不讓啊。」楊毅一笑,齊航這麼說,也就是挑個話頭,齊航不會當真,他當然也不會當真。

楊毅二十七歲就是市委副書記了,提副廳也才一年半不到,剛來北口幾個月,到換屆的時候,即便金光明接了書記,他也很難上這個市長。

「聽說鄧書記要高升到省里,楊書記聽說了沒,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否確實?」齊航又是笑著擺了擺手,雖然是一句客套話,但楊毅能這麼說,他還是很高興的。在這個時候,楊毅這麼說,至少代表他不會反對自己接這個班么。

「齊書記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楊毅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鄧新洲高升到省里,這事已經傳了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所謂的高升,也根本就不是高升,到省里也就是掛起來,未必就比在北口逍遙自在。

當然了,鄧新洲在北口,雖然掛著省委常委的名頭,卻到底不過是一個市委書記,出了北口,誰都管不了。到省里就不一樣了,即便是專職常委,那也是有分工的,管的也是全省的工作。

如果從這個方面講,說是高升,倒也可以這麼說。只是鄧新洲離開了北口,就等於是無根之遠,無本之木了,很難再進一步。不出意外的話,他的仕途生涯也就到頭了。

楊毅不能確定,鄧新洲是不要願意這樣,目前來講,還是很難說的。離開有離開的好處,留下也有留下的作用。

離開北口,去了省里,那省里對鄧新洲的猜忌就要小了很多,鄧新洲雖然很難在仕途上再進一步,可至少能保證安安穩穩的度過餘生。不離開,則有一朝傾覆的風險。政治鬥爭,總是波雲詭譎的。誰知道哪一天,厄運就會降臨呢。

可離開了,在規避了風險的同時,就也得交出北口的權力。鄧新洲如果還想掌握權力,爭取更進一步,他就得留下。

「呵呵,也是道聽途說而已,我只是想,鄧書記在北口也十幾年了,或許是該高升到省里了。」齊航見楊毅不答,也不深究。

齊航知道,楊毅的背景不簡單,對於鄧新洲的去向,如果上面有什麼動靜,他會自己更清楚。只是楊毅願不願意跟自己分享,這就難說了。不過楊毅不說,也沒什麼,他應該不會成為自己這次競爭書記或者市長的對手。

「是啊,鄧書記是哪一年來北口的?」楊毅並沒有得到明確的信息,鄧新洲的去向是怎樣,現在他也是不清楚的。不過想來,鄧新洲在北口的日子也不會太久了。要麼調省里,要麼調到別的省市。

「應該是八八年吧。」齊航略一琢磨,說了個數字。不知不覺,從掛職北口任副書記開始,鄧新洲在北口已經呆了十三年了。

十三年裡,鄧新洲從市長到書記,再到省委常委,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實,步步高升,不可謂不得意啊。特別是省委常委這一步,他是直接從市委書記提拔為省委常委的,可謂是一步登天啊。這在天南可是沒有先例的,除了省會雲州,其他各市的書記到省里也就是個排名靠後的副省長而已。

「十三年,不短了。」楊毅默默思索著,省里對鄧新洲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一個人在一個地方呆得太久,不是一件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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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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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不眠之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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