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似曾相識

桑青霓永遠都忘不了三年前那個痛苦的日子。那天從小養育她的師父「三湘女」寧璇因璧懷萬年人蔘而慘死於毒龍尊者師徒的殘害。她自己雖經一神秘綠衣女子相救僥倖保得性命，卻也不得不離開一直生活的地方投奔遠在昆崙山玉珠峰煙霞洞的師叔祖「不老婆婆」桂秋白。

恩師故去后，她最舍不下的便是鄰居家的放牛娃樂兒了。樂兒自幼家貧，尋常溫飽都極不易，幸而得寧璇及桑青霓師徒時時照拂，不但衣食上有了著落，還讀了不少書，非常乖巧懂事，她向來當他親弟弟一般疼愛。

自己當日離去時，年僅十三歲的樂兒傷心欲絕。而眼前這少年非但年紀和樂兒相仿，清俊的容貌和單薄的身子看著也依稀有樂兒的影子。更加巧合的是，這冒雪趕路的少年眉宇間總隱隱透著幾許落寞和孤獨，表面上將人拒之於千里之外，內心卻似有無限心事，像極了離別那天樂兒滿眼淚花、苦苦哀求自己不要走的那酸楚的神情，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惜。

少年見桑青霓的眼光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由紅了臉，假裝咳了幾聲，略顯尷尬地說道：「多謝姑娘的一餐之恩。」他說完便站了起來。

「你這就要走嗎？」桑青霓有些失望。

「在下口渴難耐，想去外面喝幾口雪水。」少年滿不在乎地說道，似乎完全不以之為苦。

「唉，罷了。」桑青霓暗暗嘆了一口氣，從包袱里取出一隻精巧的牛皮水囊，上面綉著數朵金黃色的小花，那是昆崙山上特有的物種甘青鐵線蓮。她也站起了身子，遞到少年面前說道：「喝吧，我方才採集了一些樹枝上乾淨的雪水，都煮過了，還熱著。」

少年一看便知這水囊必定是桑青霓貼身所用之物。他略一猶疑，終究不忍拂了對方好意，接了過來，正欲一飲而盡，卻聽桑青霓忽然叫道：「慢著，不許對著嘴喝！」

少年一愣，再看桑青霓，原本還瞪大著眼睛佯裝惱怒，最後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氣氛頓時輕鬆不少。少年仰起頭，小心翼翼地隔空將尚有幾分溫熱的水悉數倒入口中。這下吃飽喝足了，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任天歌再次謝過姑娘。」

桑青霓嫣然一笑：「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叫桑青霓。」

兩個年輕人漸漸熟絡起來，圍坐在火堆旁，暢談了一夜，天亮后各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