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陰影面具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林一竟然就帶着她臉上那個不明的黑色物質湊了過來，似乎是特意向他炫耀一般，時蕪只能說實在是欣賞不來。
她敲了敲車窗玻璃，時蕪看着她那被黑色詭異物質包裹着的嘴唇上下張合著，發出她正常的聲音。
「喂喂，你一個有污染抗性的人怎麼還害怕得躲到車裏？」
時蕪像個啞巴一樣不知道該反駁些什麼了。
是她心太大了吧？
時蕪心中忍不住想要吐槽，不過由於社恐的嬌羞，他並沒有當面吐槽出來。
既然對方都這樣說了，時蕪也不好再待在車裏，他也想了解一下她這是什麼情況。
等他走到車外和林一近距離接觸后，他竟然有種渾身上下發涼的感覺，彷彿日光也被遮蔽，世界僅余陰影。
當然，即便他沒有隔着車窗，近距離觀察她臉上的不明物體，他也辨別不出這是什麼。
「你這是……什麼情況？」
時蕪詫異地看着那些黑色物質在她臉上扭來扭去，感覺就像是她臉朝地摔進臭水溝里沾了一臉不明物體……
也虧林一併不知道他是這樣想的，否則哪怕他們在十幾年前還有點交情，她也會揍他一頓。
「這是一件污染封禁物，你進了污染有關部門就知道了。」
林一似乎刻意賣關子一般，只把話說了一半，她的語氣中有種莫名的興奮，似乎她戴着這個面具也是極好的體驗。
「真的沒事嗎？我看到它都鑽進你的血肉里了……」
時蕪看着那一道道黑色絲狀物像寄生蟲般鑽進林一的脖頸之中，還在隱隱扭動着，實在想像不到這種感覺能舒服到哪去……
「哦，這個是使用它的副作用，戴久了它就和你臉長在一起摘不下來了，不過戴着一時半會它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不過你竟然能看到它產生的污染的實體化狀態？真是有點不可思議，要知道它在現實之中看上去只是個在冒黑煙的普通面具而已。」
林一有些詫異地說道，不過因為臉上黑色面具的遮蔽，時蕪看不到她的表情如何。
時蕪撇了撇嘴，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吃力不討好去接觸這樣一個污染物，他想起了一句網傳的名言「人生本就苦短，可有些人還想走捷徑」。
「你那個表情是什麼意思啊？我現在只是戴着個面具，可不是遮住了眼睛，還是看得到你的反應的。」
不料，他臉上的表情變化沒有逃過林一的眼睛，林一看着他，有些不滿地說道。
「這是封禁物陰影面具，我剛剛才申請到了相關的使用許可權，你別看它雖然一直在試圖侵蝕我，好像只有壞處，但它實際上能為使用者短暫地提供控制實體化污染的能力。」
「要不是為了處理這次有點棘手的事件，你以為我想要這樣冒着被污染的風險使用封禁物嗎？」
林一臉上的黑色不明物質瘋狂蠕動着，好像在幫她表現著情緒的躁動，為了讓時蕪能夠理解，她特意解釋道。
「噥，你看。」
林一伸出手，有些得意地在手心凝聚出了一個不明的黑色小球，雖然說時蕪並不知道她怎麼辦到的，但這並不影響他目瞪口呆。
「這是……污染的力量？」
時蕪不無詫異地看着她手中那滾動着的黑色小球，哪怕他在他的世界裏見了那麼多奇形怪狀的污染，但看到林一竟然掌控了污染，也不由得微微感嘆。
「是的，這是來自陰影面具的污染的力量，它能讓我明確感知到現實與意識的邊界，同樣給與我從污染的世界中提取力量的能力，當然，凡事總有代價，利用污染的強度越高，也越容易被污染侵蝕。」
林一看到他臉上止不住的詫異表情，還是忍不住生起一點虛榮心，只不過時蕪只能看到那些黑色物質在她的面部興奮地跳動着，壓根看不到她的表情。
「不多說了，還得趕快處理污染問題，我可不想問題處理完之前，就到了封禁物使用的臨界點，那可就麻煩大了。」
林一指了指外面那些依然在擴散的黑霧和湊近的人群，對他示意著。
時蕪瞭然地點點頭，他已經看到有幾個身上纏繞着濃烈黑霧的深度污染的個體在向他們走來了。
他也好奇著，這場污染之間的戰爭，將以何種方式打響。
戴着特殊頭盔工作人員上來接應林一，向她描述著外面調查的情況，以及污染擴散的程度，她一邊點頭，一邊詢問着什麼。
「所有清除者向內集中，注意不要超出接觸範圍！注意不要與那些顯示污染等級較高的個體近距離接觸，他們由長官來處理！」
中部裝甲車發出大聲的播報，提醒著四周的有關工作人員，無數在外側抵擋着被污染的失去理智的群眾的工作人員聽到通報后，都一邊抵抗，一邊緩緩後退。
「注意用遠端清除設施對抗那些被深度污染的個體，切忌近距離接觸！」
播報中一聲聲警惕的提醒響起，讓時蕪也有種置身戰場的感覺，只不過在這場戰爭中，他是一個圍觀著的平民。
一些平民被那些遠程的黑波發射器打中之後，體內的污染似乎已然抵消，當然，他們看上去污染等級也並不算太高，所以能被這個清除環境中污染的裝置清除體內的污染，他們在體內的污染清除之後，身體便像是失去控制了一般昏倒在地。
這簡直就是一場活靈活現的喪屍戰爭……
黑霧不斷試圖擴散著，與黑波相碰抵消，久久地僵持不下，那些頑固的黑霧始終沒有放棄對這一凈化區域的進攻，而工作人員也很是盡責地將遠端污染對撞裝置對準了每一處襲來的黑霧，不讓它們有機可乘。
麻煩的是那些被深度污染的個體，他們的身上，黑霧同樣在慢慢擴散著，幾乎就是行走的黑霧擴散源。
遠端的污染清除裝置發射出的黑波打在他們身上，遠沒有打在低級污染個體上那麼卓有成效，頂多也只是阻滯了他們的步伐。
黑霧從他們那異化的身體上像是液體般溢出，從眼部，嘴巴，乃至四肢的毛孔……
他們像是從地獄踏出的惡魔，要將人間污濁，化為至深的煉獄，成為污染的樂園。
平日裏幻覺中的怪物，真的變成了能害人的怪物，時蕪依舊有一種超脫現實的虛幻感。
他有些不自然地握緊了手心。
污染……到底算是什麼？
還沒等他有如何思索，他突然感覺到這保護圈外側有了些異動。
那些被深度污染的怪物似乎被喚醒了。
他們像是吃了什麼惡臭的東西一樣，開始劇烈地嘔吐了起來，只不過從他們嘴裏湧出的並不是什麼食物，而是大量的黑霧。
黑霧像是噴泉一般從他們的嘴裏噴涌而出，鮮活有生命般地肆意擴散，很快便打破了遠端污染清除裝置的封鎖，-拉近了與他們之間的距離。
「打開心智防護裝置！」
中央的裝甲車的通訊裝置又再一次呼嘯起來，指揮着對抗污染的工作人員做出相應反應。
他看到外面像是架起了一堵強一般，藍色的光幕籠罩着，將那些逼近的污染黑霧阻擋在外。
那像是武裝盾牌一樣的裝置，所形成的數米高的藍色光幕，竟然把污染給阻擋到了外側，甚至在削減著那些污染黑霧的力量。
時蕪不得不感嘆科技的強大，竟然連這種精神層面上的攻擊和防禦措施都做得這麼到位，只能說時代變了。
那鋪天蓋地的黑霧在時蕪的眼中，幾乎要遮蔽了太陽。哪怕天氣晴朗，此刻也有如墜入黑夜。
時蕪突然感覺身體有些寒冷，彷彿這些黑霧真的在現實中形成了實體，遮蔽了陽光，一片陰涼。
然後他的耳畔便又響起不知來自何處的沉吟低語，幫他抵消了某種力量，讓他的體感重新恢復正常。
發生了什麼？
他納悶地向外看去，不知是發生了什麼問題。
黑霧中像是被丟入一個炸彈一般，瞬間爆散，盪起的餘波仍在緩緩擴散著，那可怕的威力讓時蕪都有些不寒而慄，雖然說這在現實世界中並聽不到響聲。
他看到了站在那光幕保護圈外戴着黑色面具的林一，此刻正雙手叉腰，像是在……嘚瑟？
扭曲的黑色纏繞在她的手上，陰影像是波浪一般在她的腳底涌動着，她靜默地佇立在那裏，隔絕了周身的黑霧，像是個無懼一切的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