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龍

一切思緒放空於那條自稱是「空」的蛇進入口中的那一刻，柯白感覺像是一道衝擊波將自己打出身體，在一陣眩暈后，余傑又陷入黑暗中。

一番掙扎后，從一排座椅上醒來，起身發覺自己又處在一幢正八邊形的不知名教堂：

排列整齊的英式木椅面向中央的空缺石座，八方全是花玻璃做的窗幕，隱約能看見屋外的樹林綠茵。

這裏的一切儼然與空有關，柯白也正式對那條白蛇所言產生懷疑，他不禁思考起來：

如今看來，這蛇一開始就沒安好心，利用我劫後餘生與獲取能力的緊迫心態來讓我著了他的道。

但目前看來，它與原主的關係應該只是互利互惠，既然原主於八歲就和它交識，它若想動手不會待我來才發難。

柯白又轉換角度，真相呼之欲出：

它一開始就是要讓我與它達成契約，所以才會下套，故意讓我被抓，那就算它能解救我從而誘導我完成它的目的，但問題來了，那它為何能算到會有人來綁架我？這是它的能力還是暗中安排？那麼我還能信任它的幫助呢？

正思索間，白光於天花板的畫中透入室內，一條鱗如魚，爪如鳳，身如蛇，鰭如羽，角如鹿的東方龍從中緩緩降落，落在中央的石座，眼中那幸災樂禍的眼神還是展露了它的身份。

由於擔心其具有探知心靈的能力，柯白強制自己停下思索，只是坐在石椅上，將清澈明朗又成熟困惑的夜空藍眼睛仰視這條像是從自己家鄉打包帶來的白龍，看看祂的葫蘆里倒是要賣什麼葯。

「看來我那分身的手段還是太幼稚了。」龍的眼神隨着身軀的凝實而變化。

「您是？」它的身份也變得撲朔迷離，柯白終於被這些莫名其妙的變故整出《十萬個為什麼》的表情。

「你可以叫我『空』，但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我可以算是個神明。」空漂浮於半空，恍若神明。

「小空說的沒錯，的確是我將你帶來的，而且目標也就是與你簽訂契約。」空繼續說道，「但我不想逼你，若你不願意，我也可以讓小空教你成為一位強大的巫師，或是幫你了斷因果，如你上輩子病床上的夢想般的度上平淡一生。」

「所以到底為啥非得讓我來？」柯白不想被激將，可是若真能從新開始，也不算遭罪，不過終究還是需要把事問清。

「恕我無能，若我講出原委，除非簽下契約，否則……」空真誠地說道。

「我做人從不欠恩人什麼，實話實說，我覺得你應該是明白我不會拒絕，才會費勁心機讓我經歷弱小的無奈來到這座教堂才會說出些讓我心動的條件，我也算是從你那要死不活的語氣看出來了，你要我做的肯定也不是什麼開掛打敗魔王這種簡單的戲碼。」柯白同樣以真誠回應，可空的眼睛卻依然靜若古井。

「能讓救住小爺性命的神明都頭疼不已，這單小爺我接定了！」柯白起身，用不足石座高度的身軀逼近神龍，就像看不見敵人的唐吉訶德衝進黑暗，不怕犧牲的志願軍毅然奔赴朝鮮。

「年輕的藍星人，勇敢從不是句口號，也從不是件壞事。」這句話讓這口古井起了波瀾。

看到他已下定決心，空也不再墨跡，升入天空，教堂的鐘聲作響，八隻不同顏色的龍下降。但除了白龍，其他的顏色都是色塊都的分不出來，而白龍空表示可以叫祂「白空」且示意柯白和祂一通走入他身後的窗幕。

「我不是勇敢，

而是擁抱奇幻與夢想的慾望！」柯白牽住祂的爪子，向背後的窗幕緩緩變成的白色門走去，而另外七條龍遂飛入頭頂天花板內。

打開門，面對着面前的外太空，他毅然決然地跳了進去，而白龍隨後便飛入其間。那扇門立在太空星河，隨着人龍的進入變作一顆小星星，白龍接住柯白，架着他游到星星上，他站在上面。

「你應該聽過『小王子』的故事吧。」

「難道你想說這裏就是童話中小王子居住的那顆星星，而我們就是那個小王子？不過我們不是來建立契約的嗎？」

「你說得都對，但我在進入你身體那一刻就已經建立了契約，而現在你需要的是掌握這片星空。」白空可愛地搖了搖，看來並不是剛剛那個自稱神明的老頭。

「合著你還真是一開始就在唬我。」

「不一樣，你的契約隨時都能解除，但進了我的『因果』的世界，你便正式與契約之神立約。」

「所以你那徒弟？」

「一段何時何地都能輕易斬斷的因果罷了」白空說着，隨即伸手引來一絲線，其連接着另一顆星星，並將線遞給柯白。

「小王子，這就是你的第一顆星星，裏面將是你在名為余傑時所經歷的一切，而本龍就勉強與你一同見證吧！」

「嗯！」柯白不假思索地握住祂拿線的爪子，於是白空與柯白被牽引著，去往回憶的世界。

而他們在經歷不明時間后，化作虛影來到一座醫院內，門外一家子人等得焦頭難額，尤其是一位頂着個孕婦般大的啤酒肚先生，不停地踱步，時不時抬頭看看手術室門牌的燈。

「哇啊啊！」一聲刺耳卻最動聽的嬰兒叫聲打破許久沉默，病門敞開，在醫生護士家屬簇擁中，一位男嬰健康地出生，病床上的母親露出疲憊而溫馨治癒的笑臉。

最初新婚夫婦與新人父母的身份讓這位孩子眼前充滿粉紅色的浪漫，但再美的花亦然比不過歲月蹉跎，從一開始的和風細雨，漸漸地細雨綿延，轉而狂風暴雨後，見不到彩虹的風平浪靜下，我從一個乖娃娃長大成了一位小夥子。

或許是想遠離那片紛爭，或是妄圖在大千世界中找到修繕的答案，我努學習考上中傳，成為記者，秉著尋找社會病因的心態，跑遍了各行各業，發現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場循環輪迴：廠家靠口碑成功上市，開出鮮艷之花，也在利慾滔天的現狀里，慢慢腐敗，最後散落的花瓣重新融入土壤。

而在某次趕稿中，在公司的義務檢查中，得知自己疲憊的身體已經成了癌症的主場，於是住進醫院，而親朋好友來此照料，父母也約法三章前來照料，而他伴着對世界失望透頂的態度，在網上寫出《藍月的孩子》故事集……

柯白剛想繼續追憶模糊的記憶，就被白空抓起，在頭暈目眩后，刺眼的陽光讓他下意識地用手擋了下，卻有另一雙手卻將他的手緊緊握住。

「柯白，你醒了？怎麼樣？我想通了，不管你現在是誰，只要是柯白，我就會保護好你。」林棲的聲音滿含擔憂。

「額，這裏是哪？」

「這是我家的私人醫院，感覺好了點嗎？」

原來昨夜，林棲察覺到白光消失后，本以為柯白會自己過來老實交代，卻不想他仍然處於昏迷狀態，心急如焚的他立刻將柯白送往私人醫院，可是牧師用盡能力，卻無濟於事。剛剛他嘗試使用心靈鏈接契約，總算是把柯白從心靈世界中搶了回來。

林棲繼續對柯白說：「柯白，我想說的是，我是知道你身體里有另外的靈魂，但沒想到是兩個。或許你現在因為某些原因忘了學校中的事，但我保證會讓你能按時上學，和我一同調查你身上發生了什麼，這周末在我家裏好好休息，好嗎？」

「好好好，我同意，只不過記得跟我媽解釋一下。」

「我已經親自說了，你今早趕着來我家學習，沒有通知，我待會讓人去說，你學習不好，在我這補下課。」

見到柯白已然蘇醒，牧師遂借口回家躲避林少怒火。

把命令下達給隨從后，林棲溫和地問道：「哦，對了，你身上的那條白蛇呢？」

「哈？它不在我身上嗎？」柯白面帶疑惑，在身上找了起來，突然感受到一股奇特的精神力，不自覺地雙手合十，使用能力，將手拉開，在手間構造了扭曲空間，而一條縮小版白龍從裏面踏空而出。

「初次見面，我是白空。」白空如是說道，同時柯白恢復清明，而能力效果與扭曲空間也一同消失。

「你是白空，那昨晚的白蛇又是？」林棲不動聲色地問起。

「昨晚我契約了柯白進一步進化成了真龍，作為一名合格的師父，不會傷害他的，您大可放心！」白空做了個職業假笑，便就此終結話題。

見它不說內情，林棲也未過多追問。而另一邊，青茉了解自己家的仔要應付功課就放手讓他住在林棲家。

雨淅淅瀝瀝地落在醫院，林棲與柯白二人於病房中仔細談論了過往。但關於藍月夢蝶，林棲只是離開座位把窗戶打開，放着一半清新空氣透入屋內，然後便轉頭認真地對柯白說。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你自己選好的搭檔，是個可大可小的林家少爺，是個溫和禮貌，沒有威脅的『燭聚級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