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二章 鯤之死

「原來如此。」

眾人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所以，我的力量無法干涉到敘事層世界的書籍，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嗎？」

念無之主明白了原因，心頭則忍不住微堵。

無論她們在書中的世界有多麼強大，但終究還是無法藉此影響到現實世界。

「是的。」

李太平伸手，微微觸摸著這個世界的空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每走一步，可能便會由此而邁入不同的世界之中去。」

「而那些世界里，便藏著真正的危險。」

一聽見他這話，所有人的神情都紛紛嚴肅了。

「道果在什麼地方？」

火焰人開口。

岩石人關注的則是離開世界的通道。

虛空人則一如既往地毫無存在，沒有開口的跡象。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但念無之主的回答則是一樣的：「雪山。」

「雪山？」

不少人面露狐疑之色地看著她。

三千道人緩緩開口：「雪山之上，藏匿著一座世外桃園，在那裡，有著你們所有人都想要的事物。」

「居然放在一起了嗎？」

李太平緩緩皺眉，這不就意味著，對方很自信。

他們自信沒有人能夠突破這些世界的阻攔，到達那裡。

「哼，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走了。」

星空巨鯤驀然大吼一聲，緊接著，它原本收縮為人形的軀殼在不斷地膨脹變大。

但未等它膨脹到最大之時，它忽然啵的一聲，便消失了。

與此同時，它前方的空間則回蕩著淡淡的漣漪。

「進入到其他世界去了？」

其他人似乎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走吧，順著它的痕迹走下去。」

念無之主開口。

她抬腳，順勢進入了其中。

其他人見狀，則紛紛同時一腳邁了過去。

他們擔心不同時刻進入其中，可能會被挪移不同的世界之中去。

他們本來已經做足了準備，按照道理來說，不管看見什麼，他們應當都不會很吃驚才是。

然而，下一刻，當他們進入其中之後，還是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了。

原本青山綠水的世界煥然一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黯淡的水鏡世界。

一眼望去，一片清澈。

但所有人的注意都不在於此，而在於，他們頭上所存在的那一頭碩大到幾乎與這面水鏡一樣佔據了整個世界的巨鯤。

它無疑便是先前那一頭提前他們一步進入的巨鯤。

但此刻，它已氣息全無。

數不清的血洞遍布著它的身軀，瀑布般的晶瑩血水隨之流下。

毫無疑問，它已經死了。

「怎麼可能。」

金色的火焰之人忍不住開口：「距離我們與它進入這個世界，不過萬分之一瞬的時間，它居然便已經死了。」

儘管這頭巨鯤行事張揚，但以它的實力，放在他們這些之中，也是前列。

而現在，只不過是前後腳之間的區別，它便已經死在了這裡。

這如何不令他們震驚。

李太平並不言語，便在此時，一道渺小的人影忽然自遠方天際飛來。

她的身上還插著一把劍。

「那是……」

「念無之主。」

憑聖境的眼力，對方的身份很快就在眾人面前呼之欲出了。

「怎麼會？」

眾人紛紛錯愕，抬頭看向前方引路的念無之主。

然而，奇異的是，此刻的她，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下一刻，古樸的長劍插著已經氣息全無的她，落在了岩石之上。

眾人紛紛散開神識，嘗試去查看對方的狀態。

但很快，他們便發現了。

在這裡，他們的神識都被限制住了在體內。

「居然還有這種事情。」

火焰人與岩石人的臉色都變得凝重萬分。

他們倒是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種操作空間。

虛空人則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平靜。

三千道人眉須垂落，同樣一言不發。

剩下最後的一個手持黑白拐杖的老嫗則是舉起手杖敲了敲地面。

下一刻，就在眾人將要圍上去觀察念無之主的狀態時。

兩柄長劍忽然同時自地面伸出，貫穿了火焰人與岩石人。

「什麼？！」

一向平靜的虛空人也不禁發出了聲音。

先前他們並沒有見到念無之主與巨鯤是如何死的。

但如今，他們見識到了。

見識到的同時，每個人的心中都不禁泛起了寒意。

因為長劍出現的速度時間實在是太快了，快到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

他們之所以現在還沒有任何的事情。

那是因為長劍的目標不是他們。

「這恐怕是某種直接從敘事層世界襲擊而來的事物。」

「不，也有可能是敘事層世界之中的因果註定之物。」

「總之，我們不應該……」

老嫗和虛空人兩人還沒說完，下一刻，長劍同時突兀地自他們胸前穿胸而過。

「不好。」

三千道人剛喊出聲，縱身想要逃離，但下一刻，自天外筆直而來的長劍以連李太平都來不及反應的速度直接洞穿了他。

在洞穿他之後，他同樣立馬便失去了生命。

「註定死亡的劍嗎？」

李太平平靜地看著，眼中卻無多少好奇。

刷！

在他平靜而立的期間，一把劍，同樣自地面憑空出現，洞穿了他的黑域人身。

但不同的是，他卻沒有感覺到多少的死亡氣息。

只是……

意識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抽幹了一樣。

一股死亡的危機突如其來的佔據了他的內心。

李太平卻神情平靜。

「區區幻境，便想困擾於我嗎？」

隨著他的話語，劍身發出了不甘的嘶鳴。

然而，不過半刻之後，它又如塵土般簌簌落下。

與此同時，眼前的世界如夢幻般開始褪色。

真正的世界，就此顯現。

不過，這方世界，看上去與先前那個世界並無不同。

李太平睜開眼睛時，其他人此刻同樣正與他一起站在這面水鏡之上。

他睜開眼之時，其他人似乎依舊沉迷於那個虛幻的世界之中。

李太平低頭，正巧發現了水鏡之上的古怪現象。

自己的影子已經消失不見了，但其他人的影子，依舊還根深蒂固地留在那裡。

其中，虛空人的影子極為古怪，就像一縷煙塵一樣飄忽不定。

只不過，他在這裡，並沒有看見那頭星空巨鯤。

看樣子，這裡的時空是錯亂，要麼就是在不同的時間點裡邁進同一個空間，會被傳送到不同的世界去，要麼，就是這個空間的時間有問題，對方先他們一步進來，但已在這個空間里經過了漫長的時間之後先行離開了。

但不管是哪種可能，對於這個世界來說都沒有區別，畢竟，這裡是屬於造物主的世界。

一本書，一個世界，想要擁有什麼樣的設定，也不過是他們的一句話就能夠解決的事情罷了。

他又開始觀察起其他來。

這方世界，從始至終就彷彿只有一面水鏡一樣。

頭上甚至於連雲層都沒有，只有一層迷濛的白光。

水鏡之下，似乎也沒有存在其他東西。

「沒想到，你會比我先醒來。」

詫異的聲音自他旁邊響起。

李太平轉頭一看，卻是那幾乎沒有太多存在的虛空人。

虛空人的輪廓微微顯露，就像是塑料袋一樣，光線投射在它身上，流轉起一層夢幻的斑斕虹色。

「……」

李太平沒有做答。

在他預想之中，應當是三千道人或是念無之主率先醒來才對。

看來，這個虛空人，也有些深不可測的樣子。

不過，他對於他們的秘密，沒有絲毫想要探究的念頭。

畢竟，與自己又有所關係呢？

「兩位好雅緻。」

三千道人的聲音忽然響起。

與此同時，李太平發現，不僅是他，就連念無之主倒映在水鏡之中的影子也隨之消散了。

念無之主的眼睛也緩緩睜開了。

她看了一眼率先蘇醒的兩人，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平靜地等待著。

再片刻之後，手持黑白色拐杖的老嫗蘇醒。

她那雙蒼老渾濁的眼珠子里，有些不解，但很快又變作了冷漠。

而在此時，李太平再次察覺到了火焰人與岩石人兩人倒映在水鏡之中的影子忽然變得越發真實起來。

片刻后，念無之主忽然出聲：「走吧。他們兩個，應當已經是沒救了。」

眾人聞言，紛紛側目，隨即不動聲色地觀察起水鏡之上兩人的倒影來。

卻見水鏡之上的倒影，此刻早已不是兩人y如今的樣子。

火焰人的倒影是一座足以顛覆星空的火山，在水鏡之中，一方宇宙正在它的蹂躪之下呈現出一副慘不忍睹的模樣。

而岩石人的倒影，也變作了一根擎天之柱。

「這都是它們的本體，它們的本體被迫在裡面現出原形，這說明，它們已經開始逐步被那個世界所侵蝕了。」

念無之主沉聲道：「哪怕要醒來，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先走吧。」

包括李太平在內的其他人對於這個決定都沒有太多意見。

眾人再度開始前行。

水鏡的世界彷彿一無所有一樣。

無論眾人以何種的速度前行，卻都始終沒有看見終點。

當他們回頭之後，也再也看不見剩下的那兩人。

「這裡到底是什麼樣的世界？」

三千道人不禁擰眉，他見多識廣，所修之道更是繁多紛雜。

但即使如此，他依舊還是沒有分辨出來這個世界的構成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念無之主同樣一臉的不解。

隨後，她的臉上忽然浮現異色，說道：「既然如此，我把他拆了算了。」

她的言語落下之時，一念皆無再次顯現。

剎那間，水鏡、白光，構成這個世界的唯二兩種事物開始分解，化作虛空。

一念皆無，一念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將分崩離析。

這一式，也是念無之主近些年來在無窮宇宙所闖下的莫大威名的招牌一招。

隨著她的心念轉動，一切的一切都開始崩潰，化作虛無。

但，很快，眾人又發現了異常。

這裡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即使是念無之主在以極為恐怖的速度不停的分解。

但依舊，還是沒有看見盡頭。

「怎麼會如此。」

三千道人，虛空人，以及黑白老嫗的臉色都變了。

他們作為被念無之主邀請而來的存在，自然清楚她的實力以及這一招的恐怖。

但眼前這個世界，也未免有些太過於不正常了吧。

李太平忽然道：「撤去一念皆無吧。」

念無之主沉默片刻后，認同了他的想法，將招數撤去了。

她回頭，剛想詢問李太平原因。

卻見她撤除了一念皆無之後，水鏡竟然又以極快的速度癒合而來。

整個世界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怎麼會如此？」

這一刻，他們的臉色愈發難看。

「哪怕這方世界具有著自愈，但也沒道理會如此之快地恢復才是。」

三千道人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道的痕迹。

「還有一個可能。」

李太平再度以神識發聲，沒有辦法，這具黑域人身只不過具備其外形而已，除此之外，其餘什麼都不具備。

它自然無法做到以聲帶發聲。

事實上，能夠操控其進行如同人形一樣活動已經是一件很不易的事情了。

「什麼可能？」

手持黑白拐杖的老嫗雙眼雖然渾濁，但此刻卻像是同樣有所察覺般地隱隱有精光從中滲出。

「這裡，依舊還是幻境。」

李太平輕聲道。

「不可能，若是如此我的一念皆無……」

念無之主剛想出聲，很快又回想起來之前她在第一層幻境之中的事情。

「若是身處幻境之中，而幻境之中的自己發動了一念皆無，那自然無法影響到現實之中的自己身中幻境這一事實。」jj.br>

「不對，確切來說，應當是這樣才對，我看似發動了一念皆無，但實際上，我並沒有發動，而是幻境誘騙，讓我以為我發動了一念皆無。」

念無之主明白了。

「若是這樣，那我們要怎麼樣破除這個幻境呢？」

老嫗的聲音衰老枯啞。

李太平沉吟片刻，道：「想要破除幻境，只能讓我們自然理解為這裡並非幻境。」

「那我們現在不是認知到了嗎？為何還會在幻境之中？」

「也許我們只是口頭認知到了而已。」

李太平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