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雪地里的血花（下）

幾天前

冷冽的寒風呼呼的刮著，天氣開始驟降。

城市裏偶爾駛過幾輛汽車外，在街道上就再也沒有行人出現過，許多房子上的玻璃充滿著模糊的霧氣。

無坎定了定神，神情很疲憊，他半沉着眼皮，直到寒風刮在他的臉上，他才清醒了一會。

按照自己腦海里的記憶，走進了酒吧，酒吧很熱鬧，而無坎點了一杯酒，獨自在一個角落裏喝酒。

酒入口，無坎就覺得身上的疼痛便緩解了幾分。

忽然，無坎的手機振動了一下，他掏出手機一看。

僱主給的錢已經發到他的賬戶上了。

無坎將手機又放在口袋裏，繼續喝着酒，眼神依舊很平靜，似乎周圍什麼東西都吸引不了他。

「嗡嗡嗡。」

手機開始又振動起來，看來是有人給他打了電話。

無坎皺了眉頭，神情開始起了點點波瀾，他記得平時工作時是用工作必須要用的手機，用完就歸還，但……自己的手機已經幾年沒主動打過電話了。

知道自己電話的不超過兩位數，記得上次接好友的電話是在二個月前了，因為大多數時間都在關機。

無坎的眸子動了動，他看到手機上顯示的來電人是師弟。

無坎記得自己跟師弟分別後，已經差不多七八年沒聯繫了，這時候來聯繫自己幹什麼？

無坎點了接通，但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來人似乎也知道他的性格也打趣著說：

「好久不見，師哥，可還好？」

「有話就直說，我很忙。」

無坎端起一杯酒繼續大口喝着，左手上的手機正發着熒光。

「是是是，剛從戰場回來是有點累，僱主給的傭金還不錯吧？以你的級別夠可以做地級市的市長了，師弟我真搞不懂為什麼要當雇傭兵。」

來人對無坎很了解，不過無坎也習慣了，因為他知道他的這個師弟已經是政府的高層人員。

「給你三秒。」

無坎很自然的起身，找了個沒人的走廊，望着窗外的雪，不過視線有些模糊，他的神情更冷漠了。

無坎不相信自家的師弟找過來就是和他敘敘舊的。

「哎哎哎，別掛，去北方的子賀鎮。」

「那裏有什麼。」

「那裏有可以完成你的理想的人。」

來電的人語氣多少有些嚴肅了起來，無坎用手擦在玻璃上，把霧氣給擦去，他繼續看向窗外……

雪更大了。

……

無坎的回憶到此結束，他低頭看着小雪，心想着：

師弟，人沒找到，到是找到了一個敵人。而且還是敵人中最高級別的芯主。

無坎記得芯主他到目前為止只見過三次，每一次出現就是一個天災，芯主可以自己創造芯能獸，和具有自我意識的芯使。

成型的芯主必須要集結四方強者一致圍攻，每一次都損失慘重。

而眼前這位女孩雖然還很稚嫩，似乎還掌握不了自己的能力。是個聰明人都明白這時候下手是最好的機會。

但無坎還是為了保險，讓委員會發信息告訴各家各戶不要出來，無坎需要轉移戰場。

要知道哪怕最弱小的芯主也是有極強的破壞力。

突然小雪停了下來。

無坎依舊向前走着，直到過了一段距離后才停了下來，然後轉身。

無數白色冰晶的雪花慢慢落下，雪又開始下了起來，寒冷的大風怒號般刮著。

無坎盯着小雪，小雪的眼裏逐漸被血色浸染。身體也開始逐漸漂浮了起來，點點紅色的血絲出現在小雪的腳下，又慢慢的將雪地面的積雪化成了血池一樣的液體。

無坎緩緩把背後的大刀取了下來，刀身開始緩緩湧出了藍色的粒子來，無聲的氣勢使落在無坎的雪向四周飄落。

戰場定在了離小鎮不遠處的一塊雪地上。

「很感謝你沒有在小鎮上開始破壞，所以我會盡量留全屍的。」

無坎說着，暗中將自己的芯能全力運轉起來。

「人類，我該怎麼折磨你呢？」

其實，在幾分鐘前，小雪老早就想問為什麼哥哥要帶自己走那麼遠的地方，但腦海里有個聲音告訴她，跟她走。

小雪差一點被嚇到了，不過聲音和她很相似，所以又慢慢冷靜了下來。

那個奇怪的聲音告訴她，那個男人是個大壞蛋，他想搶了自己的糖果。

小雪馬上就慌張了，然後聲音又告訴她，放下心來，讓自己接受身體主動權，但需要一點時間，所以盡量拖住這個壞蛋。

因此雙方在這一段路程上，很和諧，都沒有什麼動靜。

……

杜室打開了眼睛，先是一陣恍惚，過了一陣子，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立馬想起自己的處境，想起身，自己感覺全身都在劇痛。

似乎還有一個地方一直在流血，止不住的流着。

該死，看來自己是要死在這裏了。

又想起剛從發生的一幕，杜室立馬明白，這一切肯定與小雪有關，那種味道只有在小雪身上聞到過，肯定錯不了。

於是杜室不再想起遠方的家人和自己所渴求的東西，不知為何自己心中告訴自己，如果不是小雪，這一切肯定都不會發生，他必須挽回這一切！

帶着這股信念，杜室跌跌撞撞的走出森林，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了，預估還有兩個小時就撐不住了。

興許是幸運眷顧，在杜室的身體倒下前沒有碰上那些殘忍的生物，終於找到了出口。

熟悉的明媚陽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場大雪飄落。

來不及拍落自己頭上與肩膀上的雪，杜室不顧一切的跑向鎮子。

不知摔了多少的跤，臉上有些血跡杜室跑到鎮子門口，手指冷的不停的發顫，而身體卻感覺愈加虛弱。

天上層層疊疊的濃厚的雲層用陰影將這鎮子全部籠罩住，似乎沒有任何光線能透進來。

杜室的心漏了一拍，瞪大眼睛看着這一幕。

鎮子門口的柱子上，一具屍體被一根鐵棍死死的釘住。

傷口上流出的血早已經冷卻到凝結成了紫紅色。

鎮子裏的雪也不是純白的雪了，像是被鋪上陰影的畫板似的，被紫紅色染滿。

那是何西！

杜室在他的臉上沒有看出任何錶情，似乎……危機是一瞬間發生的，臉表情都還沒有做出來就沒有了生機。

越往裏面走，杜室便越震驚。

鎮子裏，已經沒有了任何生氣了，街上四處屍體隨處擺放着，屋子內的玻璃飛濺的血跡已經說明了屋裏的主人已經死亡了。

整個鎮子變成了一個屍鎮！

「都是我的錯……」

杜室每走一步，內疚感便越強。

杜室心裏告訴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收養小雪，恐怕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小雪，你究竟在哪裏！？

……

無坎動了，極速朝着小雪移動，一把大劍突然爆發出藍色的光芒，將沿途的雪瞬間凍結。

劍刃橫掃，企圖將小雪腰斬。

小雪面無表情的看着無坎，猩紅的眸子裏沒有任何波動，然後將小手一抬，竟然想手接劍刃。

在劍刃即將遇上小雪的小手時，小雪的手掌心突然湧出血色液體隨後凝結成巨大的血手將劍身握住。

另一隻手指著無坎的身形，指尖血氣環繞，逐漸形成一個血紅色的小球，隨後朝着無坎飛去。

無坎凝神，握住劍柄的手全力輸入芯能，被血手握住的大劍瞬間又爆發出強烈的光芒，另一隻手朝着極速飛來的小球的方向用芯能組成一個天藍色的護盾。

一聲爆炸響起，

血球觸碰到護盾的一瞬間，突然爆裂，血紅色液體四散。

滋滋的腐蝕聲音響起，無坎的多處衣服也開始被腐蝕，而血手突然變成了藍色，然後慢慢出現裂痕，裂痕越來越多，最後如同冰塊一樣碎掉了。

無坎立馬拉開距離，用芯能將腐蝕的血液去除。

無坎沒有因為年齡小而大意，在戰場上有着多年經驗的他，明白這次的敵人根本不容易對付。

而小雪也不好受，臉色稍稍蒼白，不禁是體力上的消耗，也是自己芯能上的消耗。

第一回合，誰也沒佔便宜。

還是太早了，如果等小雪幾年積累，小雪有把握將這個男子斬殺在這裏。

小雪想到這裏，腳下的血液又開始漂浮在她的周圍，準備好開始發動下一次攻擊。

「小雪！小雪！」

遠處的喊聲讓兩人身體一滯，無坎定了定神，尋聲看去。

杜室聽到爆炸聲想起，連忙跑過來，他看到小雪的樣子，心底一沉，但又毫不猶豫的向她跑去。

在杜室眼裏，自己離小雪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呲！」

杜室呆愣住，頭緩緩的往下看去。

幾十根由小雪漂浮的血液化成的尖刺將他的身體刺穿，他的血液將他的衣服染上了一件血衣。

血液滴在潔白的雪中如同畫卷里血色的花兒。

杜室張開口來，喉嚨卻發出幾聲嘶啞聲，瞳孔開始渙散，他滿是鮮血的手掌顫抖著朝小雪的臉蛋碰去。

剛剛碰到小雪的臉蛋，小雪的腳底又突出一根尖刺將杜室整個人懸在了半空。

最後杜室的手垂了下來，整個人逐漸失去了生機變成了一具屍體。

小雪冷漠的看着杜室，然後一甩手，像是扔垃圾般將杜室的屍體隨意的拋下。

壞蛋！把杜室叔叔還給我！

小雪突然發生尖叫，兩種人格開始在互相爭鬥，無坎見此，直接提着大劍企圖砍下小雪的頭。

「鏘！」

槍尖抵住了無坎的刀身。

「啪啪啪。」

然後一個穿着黑衣的男人在大雪中顯現出來，並用手鼓起掌來。

然後男子用一個電擊槍將兩個人格還在爭奪控制權的小雪給電暈。

抵住無坎大劍的人無坎看了一眼后，就明白他是誰。

他是師弟收養的一個義子，叫周沉毅，傳聞講他很強。

「師哥，別來無恙。」

男子在無坎的不遠處，微笑着打着招呼。

周沉毅見無坎收刀，也立馬收槍，然後回到男子的旁邊。

「我有很多問題。就比如……你包庇人類的敵人。」

無坎說着，手裏的大劍插在雪地上。

「我明白，不過這個孩子可是個人類。」

男子點頭，又隨意看了一眼杜室的屍體，回頭對周沉毅講著。

「看來催眠術超乎我所料，回去記錄一下。」

周沉毅點點頭，從胸口處掏出隨身帶的筆記本和筆，神情認真的記錄些什麼。

「人類？一個擁有芯主能力的人類？難道說……這個孩子能幫我實現我的理想？」

無坎皺眉，看來自己的這位師弟一定在背後有着更大的秘密與計劃。

「沒錯，議會那邊盯着我緊，我不可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去培養她。而且師弟做的那些人體實驗可是違背人類倫理的事情足以將我判不知多少死刑了。」

男子講著，看見無坎對自己依舊有着芥蒂與不信任，男子只好伸著懶腰后，又繼續道：

「師哥，我不會害你，這些都是為了下一個的時代所做的必要的犧牲。師哥我明白，你的理想是想終結這個失去混亂而又絕望的時代，而這個孩子一定是這個黑暗世界的一道曙光。」

「你的目的。」

無坎死死的盯着男子眼睛。他想起幾十年前，由師弟一手主導的計劃出現失誤，他們的師傅李先生就葬身在那個地方，連屍體都最後找不回來了。

但無坎明白這不是師弟的錯誤，因為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失誤是沒有計算到的，而不是本身計劃的錯誤。

「我么？只是想尋找自己內心的答案罷了。

如果你不相信我，也算了，那我只好放棄這個計劃了。」

男子打着哈欠，準備轉身離開。

「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只能是我帶這個孩子。」

男子身形一滯，他的嘴角開始上揚，他知道這個計劃穩了。

「我見過很多人，但像你這一樣有着崇高的信念寥寥無幾，我只是希望你能將這份信念傳遞給這個孩子，她才能為人類而戰，才能為這個世界而戰。

這個孩子的身份證明都已經準備好了，對了，我會處理後續的事情。

放心，不會有任何痕迹。」

說罷，男子與周沉毅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無坎走到小雪面前，嘆了口氣，神情十分複雜。

師弟是不是算漏自己不會帶孩子啊？

……

幾天後，政府發來公告。

有芯能獸攻擊北方的子賀鎮，並屠戮了整個鎮子，政府派人用飛機進行地毯式的轟炸，自此子賀鎮這個鎮子在地圖上消失了。

……

序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