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殤！百年歲月終成夢

一望無際的荒原上，陣陣微風掀起泥沙，落到了地上一個又一個深坑之中。此時的荒原沒有一絲生機，沒有任何的活物在上面生存。不多時，深坑又新添些許，那一瞬黑夜中便會多一抹光芒，隨即湮滅。

「路離修，還不束手就擒，就你那化雲三元的修為，能撐多久。」幾個長著鹿角人臉、四條馬腿歪七扭八的，倆條胳膊緊貼胸口，僅手肘以下才可自由活動的怪物面露獠牙，惡狠狠地說道，同時不斷奔跑，拉進與路離修的距離。

路離修未有任何回答，雙眼直視前方，大步衝刺，手中凝聚力量，時不時往後方隨意丟出幾個火球以及雷球濺起一層又一層的塵土，灑落在那些怪物身上，怪物們一門心思全在路離修身上，仍不斷向前跑去。

離修目光一凜，回身一道冰刺，深深扎入地面強行減速，在地面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痕迹。只見他的背後不遠處出現了一根長矛，插進地面數米深。離修向前一躍，與長矛拉開了距離。

「可惜，要是它中了，」一位身軀更加龐大的怪物從黑暗中走出，將長矛拔了出來，長矛周圍的泥土瞬間變為焦土，隨後化成灰燼消散，「你絕對活不下來！」說著便舉起長矛直指離修，而後一揮，指向了西邊。

路離修一愣，但還是說道：「不妨我再送你們一個可惜如何，」被追殺了數個日月的路離修終於開口，「原來團長竟然也被力量迷昏了頭腦，淪為這不人不鬼的怪物。」

被稱為「團長」的怪物眉頭一皺，正想開口，不料卻被藤蔓束縛住手腳，剛想掙脫，便又被塵土定住全身，動彈不得，其他怪物也是同樣的情況。

「天光雷隕！」

空中的陰霾漸漸散去，天空上的雲朵聚到一起，從中憑空出現無數顆電光環繞的隕石，照亮了整個夜空，而隕石離開雲層后直直地墜落到怪物們的身上，炸起一片碎土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人怎麼可能擁有七脈還能修鍊，除了風火水土四脈，他還有雷光木三脈。」一名怪物驚慌出聲，想要逃離卻找不到方法。而「團長」望著頭上的死亡威脅，似乎放棄了掙扎，連手中長矛也丟在了地上，矛頭指向西邊。他轉而對路離修淡淡一笑，嘴裡似乎在念叨著什麼。

看到這一幕，離修也放棄凝聚手中的雷球，來補「團長」最後一擊，他知道，「團長」是絕對能抗住這一擊的，可現在「團長」卻主動放棄了抵抗，任由隕石砸落，丟棄了生的希望。

轟……

煙霧散去，深坑全部消失，被一個龐大的巨洞替代，而路離修躺在僅剩的一根石柱上，顯得孤寂。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在他的視角中，那輪凸月好像映出了一個絕美的容顏，銀髮藍瞳，頭髮貼在鬢角上，她的嘴角微微翹起，一張一合，彷彿在說「我等你」。

「咳咳。」路離修吐出一口瘀血，但他不敢放鬆警惕，他看向之前長矛所指，似有所思，便取出一個玉瓶，倒出最後一顆藥丸服下。

「強行催動這招居然直接震碎了光雷土三脈，看來不得不服下這顆聖葯了，但是將到的危機能否躲過嗎？」路離修有些感慨和惋惜，兩百多年前從奇靈森偷來的聖葯還是用了。重塑三脈的痛苦幾近令他昏厥，他扭成一團，雙眼凸出，雙手緊緊抓著胸口不放。即將昏迷之時，一塊精緻的玉佩從領口中掉出，上面刻著個「雪」字，它散發出點點藍光，助他保持清醒。

片刻過後，離修緩緩站起，左手拿著玉佩，右手輕輕撫摸，目光柔和，毫無戰鬥時的冷冽。「你說，當初你的決定是對的嗎？你走後三百年，我還是沒有找到足以令落羽城重建的地方，到現在甚至只剩下我一人。若是讓杜誠或梵葉接手，一個是令眾人信服的強大將軍，一個是穎悟絕倫的的智多星，結局大概會更好吧。你卻偏偏選中我，就因為我對你最好？」離修不禁自嘲，「不過現在什麼都沒了，這一切都成了幻影，彷彿大夢一場。不過至少，很快我就能來陪你了。」

月光灑滿大地，無邊的黑暗中多了些許光明，遠處的地平線驀地出現幾個深邃的黑點。

「又來了嗎，還真是不讓人好好休息啊。」話雖如此，可離修沒有任何行動，只有淡淡的綠光在身上閃爍，「也罷，無所謂了。」

幾隻怪物不一會便重新將路離修團團圍住，他仍未有任何行動，就只是痴痴地望著月亮，而怪物們也不敢輕舉妄動，雙方久久僵持不下。

不知過了多久，一枚土塊打破了對峙的局面，朝著路離修急速飛去，離修不閃不躲任由土塊「穿」過身體。

「該死，是幻象。」其中一個怪物憤恨道，他們的小首領順著幻象消失的方向飛去，平靜如水，「走吧，他還有幻脈，我們要準備好對付一個八脈強者，儘管他已身受重傷。」

在他們離開后消散的幻象漸漸實質化，「也不知道能騙幾時。」離修轉身對著空中說道：「看樣子「老師」也選擇了同流合污。」

「怎麼說呢，為了追求力量放棄原來的自己，這個世界已經扭曲成這樣了嗎？」雙手握拳，路離修對空中吼道。

「老師」從虛空中踏出，帶著剛才那批怪物，平靜的說道：「你還要掙扎嗎？還想說些什麼。」

「事到如今，還要說些什麼」

「抱歉，那丫頭的死是我意料之外的事。」

「故意的也好，無心之舉也罷，過去的終究還是過去了。」

「我可以幫你重建落羽城。」

「重建，拿怪物的力量嗎？你真令人瞧不起啊。」

「老師」眼中閃過一絲掙扎，隨即便被腥紅所取代。

「夠了，閉嘴，」老師大吼，「她回不來了，落羽城也已經毀滅，別再做什麼復甦夢了。」

路離修嗤笑一聲：「這麼快就準備好了，都不多聊聊。」

周圍緩緩緩升起十跟不同顏色的光柱。

……

三百二十年前

一名身穿重甲的騎士單膝跪下行禮：「參見雪落公主。」雪落公主點了點頭，揮手讓他退下，自己則進入營帳當中。

「老師，怎麼樣了，他還能活著嗎？」公主焦急道。

「放心吧，庚十二這孩子因禍得福，不僅救回來了，甚至還壓榨出他的潛力，風木二脈徹底暢通，讓他能夠繼續修鍊。」老師笑道，隨即靠近公主，在她耳邊說道：「這枚死士生命力頑強，說不定可以多擋幾刀，不過可惜的是，甲七陣亡了。」

公主眉頭緊鎖，心中不悅，可表面仍附和著老師，畢竟老師為了血脈延續殫精竭慮，為了保護她不知培養了多少死士。

「風木二脈可是天生的死士胎子，為主子擋刀可再合適不過了。」老師說完便轉身去查看庚十二的狀況。

公主嘆了口氣，退出了營帳，不過還好，庚十二還活著。沒走幾步，邊見騎士跟了上來，公主剛剛轉身他便開口：「殿下，梵將軍讓臣跟著保護您。」公主點頭示意讓他跟上。

主營帳當中，兩位身披銀甲胄的男子正舉杯交談。

「為什麼要就庚十二那小子？」較魁梧的男子問道。

「他能讓公主定心，這個理由夠不夠？」另一個男子抿一口清酒，他內心想：算是彌補老家主吧。嘴上說道，「再說了，團長也過去了。」

「難道你已經找到人選了？這麼快就要捨棄他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下一波獸潮不知道能不能抗過去，總得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再說了，還有個

大問題要解決。」

「不過，你不覺得庚十二有種熟悉感嗎？」

「噓，這件事不準再談了。還是趕緊布置防線吧，最多二十年就得離開到下一處。」

「那公主要參與其中嗎？她的修為已經傳奇七劫了巔峰了，修為上誰也比不過她。」

「這麼快！那就加到布防中吧，有庚十二和團長在，她應該出不了事。」

庚十二虛弱地躺在炕頭上，身上的氣息隱隱有通玄九品的趨勢。嘴角的鮮血似乎不是他自己的，但老師卻並未注意。

「這小子還真走運，心臟都被攪碎一半了，竟還讓他活了下來，還馬上要九品了。」老師嘖嘖稱奇。而此時營帳外公主正小心翼翼地包紮手腕的傷口，生怕泄露氣息讓老師發現。

「這樣也好，公主活下來的概率會更大，才不辜負我我花這麼大代價幫你這個凡人開脈，」老師撫了撫長須，得意地說道，「如此，『我們』才更大可能活下去啊。」

不久，處理完傷口的公主進入營帳，將手中的瓷瓶遞給老師。

「突破了？」老師問道。公主「嗯」了一聲。「不枉陛下在天之靈，『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話並未有什麼毛病，公主能感覺到他說的是實話，可為什麼總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此時她的心思已落到庚十二身上，便沒有在意。

…………

光柱已經徹底形成，十根光柱不斷旋轉，將路離修和怪物們通通圍住。幾隻怪物嘗試突破封鎖，卻被巨大的反震之力彈回，觸碰之處多了各式各樣的傷口，有的是金屬切割，有的是赤焰焚燒，有的變為冰渣掉落，還有的被雷電烤得外焦里嫩……他們的身體早已脫離肉體凡胎，正常的十脈元素也傷不了他們，可現在在這十根光柱前毫無抵抗之力。

反觀路離修，鮮紅血液從七竅流淌而出，顯得崢嶸可怖。很快雙耳脫落，雙目空洞，皮膚在一瞬變黑，一旦離開肉體，便化為灰燼，在空中消散得無影無蹤。此時他已無人樣，白骨慘露，四周的泥沙肆虐著他殘破的身軀。

那塊雪字玉佩落下，離修已經抓不住它了，他已經徹底與外界脫離了聯繫，唯有一縷意識尚有清明。

「有點冷，有點黑啊，倒是沒有多少痛苦。不知道當初你們是不是也是這樣的。」離修的身軀已然消失，「雪兒，與你的約定看來完成不了了，希望在那邊你不要怪我啊。」雖然看不見離修的臉龐，但此時他一定是釋然一笑。

荒原底下又冒出一群怪物——「老師」為了保險起見帶來的，原以為就算他們拿不下，也可以依靠這援軍力挽狂瀾，此時卻是無用功。

看這地面橫七豎八的屍體，再看看那十根不停旋轉的柱子，一個驚人的想法沖入「老師」的腦海。他沖向路離修消散的地方，檢查他的氣息，沒有一絲脈河的氣息！

「原來光柱就是你的脈河，你竟是十脈之人，」老師絕望的癱坐在地上，「逃不掉的，他以一人之力強行催動這遠古第一殺陣，一人代替十，獻祭自己發動這不存在的殺陣

——十元歸一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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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十元歸一大陣需十位極強的施法者移出自身的脈河，且必須對應十種屬性，方可施展。上古之後脈河一旦移出丹田，必死無疑，傳承便漸漸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