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訪客
下午，一台賓利、一台賓士緩緩停進院子。
陸方跟在方晚秋和陸雨寧的身後，迎接陸庭山與隨同一塊到來的賓客。
從賓士上下來的是林漪和她的父親林經業，陸方臉上掛著的禮貌笑容立馬多了三分，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看到跟陸庭山一同下來被大家稱呼為『Martin』的中年男人，陸方布滿笑容的臉上不免生出好奇。
明明是陌生的客人，偏偏他又感覺有點臉熟。
一旁，方晚秋柔和的提醒：「叫劉叔叔。」
又望向『Martin』歉意道：「不好意思，小孩不懂事。」
陸方趕緊張嘴喊人。
劉姓中年男人笑眯眯的擺著手：「可沒有可沒有，令郎沒見過我，太客氣啦。」
轉而望向陸方：「小陸同學是在上高中嗎？」
「今年剛上。」陸方老老實實的回答。
劉姓中年男人又誇：「長得真標誌。」
陸方聽得下意識點頭，表示了認同：「嗯，是的。」
眾人：「……」
全都滯了下。
但是很快一行人又說說笑笑著走進了屋內，家裡的阿姨早已準備好了茶水。
客廳里眾人分座，樂呵呵的寒暄扯淡。
也不知提到了什麼，林經業忽然大喇喇的說：「Martin還不知道吧，我們森海這次大手筆投阿里IPO是小陸同學的提議，前兩天陸董無意間說漏了嘴。」
說這話，林經業不住搖頭：「我家這姑娘真是沒法比啊，上的是同一個高中，她倒好，什麼都不懂，學習也不上心，整天跟個假小子一樣吵得我頭疼。」
難得聽林經業這麼誇讚自己，陸方嘴唇動了又動，還是忍下來沒接話。
被父親當面點名批評的林漪像個乖乖女，老老實實的聽著，同樣沒吱聲反駁，半點看不出之前『橫行』初中，現如今開始『橫行』高中的霸氣大姐頭樣。
一旁陸庭山連忙笑著甩手：「我家這個玩意老林你就別誇了，說出來也不怕Martin笑話，他打小夢想當混吃等死，哪像句人話，這次難得敢在公事上說話，公司本來也有這樣的規劃，提他一句，給他個高興的機會。」
劉姓中年男人附和著誇讚：「陸董可別這麼說，初次見面，我看小陸同學禮貌又沉穩，差點以為他已經上了大學，我們小時候可不敢隨便對大事情發表看法。」
陸庭山也是笑：「你們都太看得起我家這玩意了……」
被長輩們交口稱讚，陸方終於想起了這個中年男人是誰。
見的確是第一次見，不過之前無意間上網看到過報道。
企鵝二號人物劉只平。
意識到這一點，陸方心中也是嘀嘀咕咕，森海這業務做得還挺大啊。
其實如果陸方對森海集團內部糟糕現狀有實際了解，那他可能很容易弄明白夢到的未來片段里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憂鬱。
自然而然也會知道劉只平今天會順路來拜訪陸庭山的緣由。
十年前，森海在企鵝IPO時購入了企鵝的股票，目前森海持有企鵝0.75%的股份。
眼下企鵝市值約合人民幣9200億，森海持股價值為69億人民幣。
所以，哪怕森海裁撤美股業務，回籠了10億人民幣的資金，陸雨寧反而跟陸庭山一樣，抱有讓陸方遠離商業的希望。
顯而易見，森海眼下的危機，哪怕能通過企鵝股票套現六七十億，
也不一定夠填滿。
私募資本不能用管理的資金規模來核算身價。
比如紅杉這樣的大資本機構，現在管理著超千億的資金，不代表管理者有千億身家。
森海也是如此，名義上管理著差不多200億的資金。
名義上的意思是——紙面上有這麼多錢，但這些錢已用於各種各樣的投資中。
人話就是：投資虧了，實際可兌現的數字已遠低於這個數字。
所以，儘管森海自有資金規模佔比較高，算上持有的企鵝股票市值足超過一百億，卻仍不一定夠填坑。
一個簡單的實例，這次森海在美股業務上回籠10億人民幣的資金，業務裁撤後實際回歸森海賬上的錢只有5.2億。
因為投資本金中約6.8億人民幣中有4億多是外部資金，按照協議，兌付給了投資人4.8億。
看上去好像只要求了20%左右的收益，遠比不上這次投資總計46%的獲益。
但是，假設這筆外部資金投虧了，最終森海需要兌付給投資人的也一樣是4.8億，甚至更多！
因為是按時間粒度來計算約定收益率的。
這兩年陸庭山為了平抑原有投資業務的虧損，引入的類似資金不算少，佔總引入外部資金的比例超過65%。
當時是為了平抑虧損，可拿來的錢會加大槓桿。
最關鍵的是森海這兩年簡直在扛著背字走。
盡調、投資模型、分析模型什麼都搞得妥妥噹噹，結果投啥啥虧損。
這麼說吧。
假設現在森海決定裁撤所有投資業務，並將外部資金按照各類協議標的還給投資人，森海可能瞬間資不抵債。
所以，除非是像美股投資業務這樣單一的形式，可以在一次較高收益下裁撤，或者扛著一定虧損強行裁撤，不然只能是維持現狀的同時不斷新找出路。
不過，現在的森海看起來高風險，可如果投資不走背字，回報也非常高。
以這次美股投資業務為例，總收益約為3.2億，其中實際歸屬森海的收益高達2.4億，而森海投入的自有資金才2.7億，收益率高達88.88%！
私募基金引入外部資金風險確實高，可本質是用投資人的錢來給自己掙大頭。
雖然現在森海危機很大，但陸庭山一步步玩金融起家，這是他最擅長的生意，換別的行業更難生存下來。
不到真正無可救藥的地步，又有誰會將一兩百億的資金盤子直接扔掉，然後身無分文甚至背負巨債走出商場？
反正陸庭山做不到，要知道陸家持有森海68%的股份，算下來有六七十億的紙面財富！
不過經商多年的陸庭山十分清楚，商場如戰場，只要森海的危機開始全面爆發，必是牆倒眾人推，老陸家想東山再起，怕是做夢！
所以早在出現危機之前，陸庭山已經配置了大量可破產隔離的資產，這兩年更是屢次加大可破產隔離的資產配置。
當然，如果陸方知道這一切，他會說：
不就是把阿里IPO的收益事件重複個幾十次而已，多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