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餘暉靜悄悄灑在潔白的牆上，空氣中瀰漫著生冷的消毒水味道，一陣又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前後進出。

架上的心電圖微弱地波動著，蔡醫生直起身看著心電圖上的波形，瞳孔收縮，一股不可名狀的悲涼襲進他的雙眼。

心電圖的波紋全都歸於靜止不動。

蔡醫生拖著步子走出急救室，看了眼守在病房門口，兩眼通紅的家屬，抱歉說道：「對不起，林小姐，我們已經儘力了。」

「是……我爸和我媽……」林琦願被趙峰攙扶在懷裡，臉色蒼白一片，她大口喘著口氣，斷斷續續地哽咽著：「其中一人，還是……都去了。」

蔡醫生重重地嘆了口氣：「這麼多年，他們都靜靜地相依在一起，如今一人心跳停止，另一個也跟著去了。」

「或許是他們自己的意願吧，林小姐，你要安息。」

「我什麼都沒有了……」林琦願無力地倚靠在病房門口，她甚至都沒有勇氣進去看上一眼，因為她明白，這一眼，即是永別。

六年前的一場意外車禍，讓她的父母雙雙變成植物人，年幼的妹妹也落下了終身腿部殘疾，還因為親眼見證了這場大型車禍而精神受殘，變得嚴重自閉。

只有她一個人，在家裡靜等著家人歸來，雖逃過了一劫，卻等來了天大的噩耗。

她那時才16歲，家境本就貧寒，可一夜之間，原本尚且可為她遮風擋雨的家庭徑直瓦解，幾乎快要碎成粉末，她一個高二學生，不僅要承擔父母的醫藥費，還要養活照顧妹妹。

那一年有多黑暗呢？她幾乎感覺不到任何食物的味道，也徹底忘記了睡夠五個小時是什麼樣的滋味，她甚至差點墮落，從學校退學后，為了掙快錢，差點主動把自己賣進夜總會。

直到她遇到了趙峰，這個改變了她一生的男人，她從來沒喜歡過他，但只要他能幫她，成為他的女朋友，或是情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雖然林琦願到現在也不願細想，遇見趙峰，到底是她人生的曙光，還是深淵。

趙峰緊握著她的肩頭，將她固在自己懷裡，雖然他的嗓音粗糙，但語氣還算是撫慰：「如果想哭，今天就放聲大哭吧，我陪著你。」

林琦願眼神空洞，搖了搖頭：「我沒有資格哭。」

「說什麼呢，綺願，你只是不幸。」

「不幸也是一種錯誤。」

兩個護士並肩走過，林琦願面無表情地往上拉了拉口罩。

一個護士笑著說道：「你追《最初的音樂》決賽直播了嗎？不愧是決賽，好精彩的，大家都殺瘋了，神仙打架太好看了。」

「看了啊，我還給陸綿歆投票了，你投了嗎？」

「我當然也投了一點，你不是為了林琦願去看的比賽嗎？怎麼這麼快爬牆了？」

「林琦願人氣一直在下滑，追著好累，我看陸綿歆勢頭不錯，人也優秀，就爬牆了啊。」

「你可真是把秀粉無情演繹得淋漓盡致。」

……

林琦願站在角落裡，面色冷白地咬住下唇，幾乎快要沁出血絲。

「像我們這樣不幸的人，就必須要比任何人都努力，拼盡一切……」趙峰神色狠鷙，聲色俱厲道：「彌補這樣的錯。」

她一直都溺在水裡，老天爺看她在水裡撲騰的狼狽模樣，像是在取樂。

可是笑話也是會恨的。

她要自己爬起來，直到俯瞰這片汪洋死水，教它再也別想沾濕她的衣裙。

……

雙腳剛一邁進悅音公司的大樓，陸綿歆就在附近打著轉，果然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娛樂公司，樓內明亮輝煌，每一個角落都閃爍著有錢的光澤，但陸綿歆還沒來得及多瞅幾眼，就被一個陌生的女人擋住了視線。

那女人估摸著二十四五，穿著一身幹練的深灰色小西裝，齊頸短髮，懷裡還抱著一小疊文件。

她望著陸綿歆，禮貌著笑了笑：「你好陸小姐，我叫崔小鶴，我是公司派給你的助理，以後我就跟在你身邊了，請多多關照。」

陸綿歆眼前一亮，她居然都有助理了？

崔小鶴手指了一個方向，道：「秦姐在辦公室等你了，有事給你安排。」

「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