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女子本弱

「父王，東方神脈靠近，祭祀感知，乃天神石青。」

預料之中清晰宛轉的嗓音，態度恭敬。

「石青？」林鐘說着，斜眼看了一下竹兒，「他來幹什麼。」

來者也是看了眼床上動彈不得的人：「石青神擅長治癒之術，應該是為着這位姑娘來的。」

竹兒心裏咯噔一下，這還能是說誰？一個神明，為了治癒她，專程從東方下來，匪夷所思……

而林鐘似乎能聽到竹兒的心聲那樣，下一秒就分析了一下石青此行的目的：「竹兒姑娘身份特殊，這石青怎麼可能單純地只是來醫治他，怕是想在她身上找些證據，而後將她押回東方審判吧。」

審判？

竹兒一顆心懸了起來，黢黑角龍要傷害她，東方之神要審判她，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厲害事情，竟值得讓這些只有在幻覺中才能看到的東西主動靠近？莫不成這天下之大還沒有她一個弱女子的容身之處？

來者走到竹兒身邊，這讓竹兒得以看清她的面貌，與林鐘相似的眉眼，作為女子顯得英氣十足，而微圓的鼻尖與下頜怕是遺傳了母親，略顯嫵媚，不比得父親侵襲性的容貌，她的美更多在骨，含蓄而柔和，一舉一動與呼吸之間透露出來的沉靜，是凡夫俗子絕不敢高攀的存在。

「姑娘果真醒了。」

說着，她竟抱拳，簡單行了個禮，語氣與剛剛對林鐘行禮時的別無二致，竹兒這才注意到她的着裝簡束，是行軍打仗之姿。

「臣女姓林，名煜瑤，陵光城城主珣琉王獨女，方才所說姑娘應是聽見了，有何打算？」

瑤。

原來如此，是林鐘的獨女。

竹兒看着這好看的眉眼，竟有些呆愣。

然而林煜瑤如此詢問是以為竹兒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並曉得了當年的所有事情，見竹兒如此猶豫，以為是不信或是恐懼。

「姑娘有不明白的地方，大可以說出來，我們可以解釋。」

林鐘聽出了林煜瑤的意思，遂說道：「我還未告訴她當年的事情，她還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

這一說，林煜瑤立刻知道自己唐突了，頭低下去趕忙說了句：「抱歉，兒臣魯莽了。」

看林煜瑤如此恭敬，竹兒有些忐忑剛剛對林鐘的態度，慶幸自己並沒有說太多。

林鐘回過頭，再次看向竹兒，自她出現在眼前就已經對之後的事情思考良多，不單隻是竹兒對自己的信任問題，竹兒本身值不值得他以及他的民眾信任也是個值得探討的地方。並不是說我見猶憐就可以毫無保留的相信，她只是看上去柔弱。

可是兩個人互相猜忌終究不會有好結果，林鐘自詡能應對所有的情況，但能不讓事情變得更糟糕，將負面影響減至最少還是最好的。

再次考慮良久，為了不讓竹兒過於激動，林鐘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剛剛我只是起了個頭，你若不想聽，我便不說了，若只是不信我，不如先見了這位石青神，你的心思細膩，應該能察覺到蹊蹺的地方。」

說罷，靜靜等待對方回應。

良久，病榻上都沒什麼聲音。

光影稱著竹兒一臉憔悴，無力與虛弱感充斥着，看着她視線定在房樑上，就思考的時間裏眼淚已經乾涸，或許是不想再繼續哭哭啼啼，微微紅腫的眼睛也再看不出原先的悲傷。

目光流轉，竹兒突然間冷靜，那冰封般的樣子不禁令人感到心底一寒，似是在預謀着什麼，又似乎已經做好了決定。

……

「我生母，是誰。」

沙啞的嗓音，簡短的一句，竟聽出了決絕。

林鐘揮手，讓林煜瑤先下去，待她將房門關上后才緩緩說道：「蒲鞭寒主，天神玉塵。」